《情迷柏林II》Engelchen

25、第二十五章 入迷

　　安娜一下课，就拽着彼得去找赫尔曼，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他怎么了啊？这几天都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安娜心中不快，嘴里抱怨道。

　　彼得耸肩，“大概又是在研究他的数学题吧。他这个人就这样，一遇到数学，就废寝忘食，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

　　闻言，安娜更是不高兴，把嘴一撅，道，“可是以前他再忙，也不会不理我。我都已经事先打电话过来了，就算再忙，至少也得出来和我打个招呼吧。我可是特意做了他爱吃的黑森林蛋糕。”

　　彼得一把将她搂住，笑嘻嘻地去亲她的脸蛋，“他不吃，正好给我吃。”

　　安娜推开他不正经的脸，一脸固执地道，“不行。我一定要进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说着，便去拧门把，谁知，房间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见状，彼得道，“都说了他在忙，我们就别打扰他了。对了，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赫尔曼竟然不见自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安娜心中烦躁得很，不耐烦地打断他，“不去不去。”

　　见她转身跑下楼，彼得立马也跟了下去，一边追她一边问，“安娜，你去哪里？”

　　安娜，“去问管家要钥匙。”

　　彼得拽住她，不悦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乎他了？”

　　安娜被他说得一怔，是啊，以前一直都把他当备胎屯着，不拒绝不点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她要享受那种被帝国最聪明的天才喜欢着的的感觉，那是何等荣光加身。可是，最近赫尔曼有些不一样了，虽然对她还是温柔可亲，眼中的爱恋却消退了。别人可能看不出不同，但她是女人，而女人的直觉向来敏锐。

　　以前拥有的时候，是理所应当的挥霍，可现在意识到他那颗渐行渐远的心，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恐慌。不是怕失去他的爱，而是失去那一份荣耀，所以她来他家找他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甚至还主动给他做蛋糕。

　　见她不说话，彼得扶住她的肩膀摇了摇，道，“你不是已经选了我吗？难道你后悔了？”

　　在感情上，安娜更喜欢浪荡不羁的彼得，因为充满激情和惊喜。于是，她赶忙摇头，表明自己的立场，“当然没有。”

　　“那你管他在做什么？”

　　她一时语塞，跺了跺脚，掩饰地道，“和你说不清楚。”

　　彼得阻止不了她，只好陪她一起去找了管家。听到她要少爷书房的钥匙，管家很是惊讶，可这两位祖宗身份不凡，和赫尔曼又是两小无措，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还是顺了他们的意。

　　拿着钥匙，安娜又回到书房前，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味，窗户关着，窗帘拉着，所以烟味出不去。门一开，便扑面而来。

　　安娜被呛了一口，用力地挥了挥手，驱逐开烟雾腾腾的香烟味，嘴里叫了一声，“搞什么啊？”

　　就连彼得也忍不住皱眉，这家伙到底抽了多少根烟啊？

　　两人抬眼望去，只见赫尔曼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他们。他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得笔挺，低头仿佛在看什么东西，很入神，所以连有人闯入房间都没有察觉。

　　日光照不进来，屋里黑得吓人，就只有靠一盏小台灯照亮一方天地。昏暗的光线几乎吞没他的身影，在此刻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暗颓废。

　　安娜叫了他一声，却得不到回应，只好大步向他踱去。

　　然而，赫尔曼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他专注地看着书，对她视而不见。安娜平时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习惯了那种被他们捧在手心中小心呵护的感觉，哪里受得了现在这冷淡的态度。于是，她赌气地走到窗台前，拽住窗帘用力往旁边一拉，明媚的阳光瞬间倾洒了下来，如同散了线的珍珠，争先恐后地滚进房间。

　　赫尔曼在封闭的房间里坐了一个晚上，眼睛习惯了黑暗，现在一下子光芒万丈，承受不住这个视觉反差，深色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将左手撑住额头，顺势挡住那炽烈的日光，身体虽然做出反应，可大脑还沉浸在思考中，没有回笼。

　　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安娜不高兴地一把抢过他正在翻看的书籍，用力摔到地上，道，“赫尔曼，你怎么回事啊，没听到我在叫你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赫尔曼抬头看她，视线是望向她的，但脸上却没有表情。蓝色的眼珠子如同一潭死水般，没有半丝波动，仿佛与这个世界割裂了一般，一片空白。但也是短短的一秒，空洞的眼眸中突然有了颜色，仿佛蹿起了一簇火苗。

　　这个变化是这样生动，安娜看得真切，她不由一怔，在自己印象中，赫尔曼沉稳却也无趣，眼中何时有过这么深刻的神情。

　　那一团火苗，如同死灰复燃般的，越来越炽烈，也越来越猛烈，最后燃出火花。

　　只见他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脚和地板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音太过刺耳，把身旁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然而，他根本没看他们，也没去捡书，而是转了身飞快地向门外走去。

　　安娜反应过来后，追了几步，气急败坏的叫道，“赫尔曼，你这个混蛋，居然不理我！”

　　可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消失在眼前。

　　安娜气炸，就连彼得也不禁道，“他搞什么啊？中邪了吗？”

　　瞥见桌子上的书籍，安娜胸中的暗涛更加澎湃汹涌，随手抄起一本袖珍型的字典，用力砸在地上，怒气冲天地道，“是啊，中邪了！”

　　彼得这才注意到地上的两本书，一本是德语书，上面写着I Ging Das Buch der Wandlungen《易经的由来》，另一本书的封面上有两种语言，除了德语，还有一种他们都看不懂的方块字，显然是一本字典。

　　不但如此，桌子上还摆放着许多其他的书籍，不是讲述人文、就是讲述历史，却每一本，都和中国有关。

　　彼得心中一亮，突然想起了瑶光。

　　难道……

　　他是单细胞生物，藏不住心事，脑中想什么，嘴里也忍不住叫了出来，“赫尔曼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中国女人了吧。”

　　话音刚落下，就被安娜用力地踩了一脚，他低下头，正好瞧到她那双蓝眼睛中盛满巨怒。他一怔，随即听到她在那厉声斥责道，“彼得，不许你胡说。赫尔曼的身份何等尊贵，他的父亲是准将，他自己也是国防军的少尉，他的头脑更是举国无双。他将来会是帝国最耀眼的星辰，怎么能和一个低贱卑劣的东方人有牵扯？”

　　被她这样疾言厉色地喝了一通，彼得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言，忙道，“是我瞎说。赫尔曼这个家伙自律禁欲，又十分的墨守成规，喜欢谁也不会喜欢外国女人。”

　　听他这么说，安娜的脸色缓和了一下，她在心中暗道，是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赫尔曼。他的性格严谨，原则性极强，处事一板一眼，认真负责，每做一件事都会考虑后果，绝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或者意气用事的人。他看这些书，一定有他的道理，但不管目的是什么，都不会是感情上的原因。

　　火气下头后，安娜的心平静了下来，她弯腰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又放回他桌子上的众多书籍中。

　　和瑶光有过一面之缘，在她眼里，瑶光不算什么美女。不过，男女审美的眼光有别，没准他们男人觉得她好看也保不齐。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彼得，问道，“你觉得那个中国女人怎么样？”

　　彼得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安娜问，“长得什么样？漂亮吗？”

　　彼得受到民主主义的熏陶，对黑头发黑眼睛无感，听她这么问，便坚定无疑地摇头，“不漂亮。”

　　彼得这人花心，猎奇心理强，所以，就连他也说不美的，那肯定是不美的。安娜暗自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又听转折的话从他嘴里飘出来，“不过……”

　　她神经一紧，忙追问，“不过什么？”

　　“那女的身材不错。”

　　想到彼得曾说过，拉了灯女人都一样，只看身材好坏。安娜顿时急了，横眉竖目地逼问，“你给我说说，是怎么个不错法？”

　　彼得本想说，凹凸有致，玲珑窈窕。但在看到安娜脸上那极其不友善的表情后，硬生生地把要出口的话吞了下去，忙话锋一转，带着讨好地道，“也就那样，又矮又瘦，干瘪得没几两肉，看上去跟一只营养不良的猴子似的。”

　　这话说得虽然有些违心，但也不算说谎，因为在他眼里，还是安娜这类大胸翘臀的最养眼漂亮。

　　听了这话，安娜总算放下了心，暗道，就算她不选择赫尔曼在一起，也绝对、绝对不能便宜一个外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