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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流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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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玄铁铸成的九重玲珑塔,在日照下泛出一丝赤红,如同烧红的铁器冷却时残存的炽热,也是残酷的血色伏笔,塔身起伏的脉搏,每一层翘起的直指天空的檐角,都连着铁链深扎地下,整个塔好似被链条锁死的兵马俑。而直穿天幕的塔尖有着腾飞之力,让人感觉若不是铁链的约束,宝塔即刻脱离地面,直冲云霄。
在此处,着黑衣披铠甲的守卫之士每半天轮换一次,他们居住在仙山西南角的杂务司,那是一处幽静草深之地,往北是藏书阁和兵刃殿,往东是祭祀圆台。
换岗下来的休息守卫集聚在一条长桌上饮酒吃菜,四处皆是酒和汗臭味。
“这日子真是太无聊了,哪都不准去,扳着手指头算,我已经快干了有四年了,也快熬出头了。”
刘望之说:“你快解脱了,我才干刚刚几个月,什么时候能把我安置出去啊。对了,我看啊,今年新招的学徒中有几个小姑娘挺标致的……”
“仙山有规定,和学徒打交道的守卫,会被驱逐出去的。”
“那正好,赶紧赶我走好吧,这地方我一秒钟也不想待。”刘望之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嘟嘟囔囔地说。
忽地从门外传来一阵沙哑的老者的声音,如同河水摩擦鹅卵石的响声。
“是谁不想干的,我现在就可以让他走!”
门猛地被一阵内力弹开,呈大敞开之势,走进来一位胡渣邋遢的白衣男子。
众人鸦雀无声,目光盯着他腰间的令牌。这牌子表示他是新上任的督查,旧的督查放羊很久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敢冒尖……
刘望之吓到了,赶紧变了一个声音,把音色调尖了,捏着嗓子说话:“刚刚是谁不想干了?这么好的差事,不想干就走!”
新督查身形魁梧,冷冷地俯视刘望之,道:“没有第二次。”他又扫视了一下所有人,道:“一个时辰后楼外集合。”
临走时,他深深望了一眼角落里的夜晖之,眼神仿佛在说:夜家大少爷好好的前程不要,跑到这么闭塞的地方干嘛呢。
夜晖之也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目光炯炯,睫毛如扇的眼睛仿佛在说:祭司这么好的官职不要,跑到这么闭塞的地方当督查干嘛呢。
刘望之看着他们对视的眼神,不禁轻声感叹道:“有戏!这两个人的眼神有戏。是失散多年的父子,还是杀母夺妻的仇人?”
学堂刚下课。
“刘梓推学徒,学海无涯,路漫漫其修远兮,请你注意学习。”尹煞玉把竹简抛在他桌子上,说道。
“吾生有崖,而知无崖,以有崖求无崖,殆哉矣。”
“那你也不能三天两头跑去医馆看望病人,我说,你啊,心里是希望她永远治不好吧,哈!”
一旁的羽生装作笔走飞龙,实则偷听。她急了,说道:“梓推最是有仁心不过,循孔孟圣人之道,众学徒都知道他的品格,怎么可能希望病者医治不好?”
两人皆是一惊,看见羽生带怒的面孔和倒八字的竖眉,尹煞玉经不住笑起来。
梓推学着夫子念书的语调说道:“夫缘也,无能之托词。无事可生事,无缘可生缘。缘灭可再起,我何忧之?”
一旁的花羽生一脸迷茫,仿若置身于两人之外,隔着千山万水。
等二人走出学堂,尹煞玉笑着说:“别回头,她还在后面看着呢。你啊,又多了一位仰慕者啊。”
“并不是,我是在来仙山的路途上遇到她。那时她正准备渡河,行李和家仆都被河兽吃掉了。由于她胸前佩带了祖传的符拔玉佩,所以逃过一劫。她坐在破碎的竹船上,河兽都围着她,但不敢接近她,我救了她。”
“孽缘啊孽缘!下次救人的时候你应该蒙着面!”
“兰陵王?”
“哈哈哈哈……”
尹煞玉慢慢抬起头,看着将暗的天,说道:“说起来还是花家二家主的血脉,来仙山竟然没有几个人护送,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相比她,李思的家事更是……”
杂物司内,最后的日光零零散散地从窗户纸中透进来,黯淡的光线倒是让房间的物什蒙上古画的浓重。夜晖之推开窗,闻见新雨后上蒸的土腥气,推测地面是湿的。为了避免留下脚印,他穿了别人的鞋子往兵刃殿走。
迎面撞来两盏带着长流苏的灯笼,他急忙躲于树后。
心里暗想:好险哪。
有声音说:“好险哪!”为什么自己忍不住说出来了?不对,不是自己的声音,他急忙转过头,对上刘望之的大脸。
“好巧。”
夜晖之抽出佩剑架在他脖子上,厉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反问一句你为什么在这里?但是我刘望之是不会说这种三流的水话,毫无意义的话本子对白的,刘望之我惜字如金,向来欣喜于深究人与人之间交流的道法……”
“别废话!”
“疼疼疼,流血了破相了我的玉颈。就是轮到我值班了发现我的鞋不见了,然后你的床空着鞋还在,就知道你这小子穿了我的鞋……”刘望之趁他放松警惕,一个侧翻身用脚踢飞了佩剑,双手锁住夜晖之,道:“别紧张啊,还动起手来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来干什么,不就是来看新来的女学徒吗?看看你的□□我就明白了。”
夜晖之低下头,看见腰间的竹筒斜了起来,把上沃的下沿撑了起来。
“下流!”
刘望之伸手去抓,“咦?这么硬?厉害厉害!”
当他把竹筒抽出,道:“这怎么是个竹筒?好像还有机关。”
“还给我!”
他一拧,竹筒里放出烟花来,盛开在天上。
“哎,好浪漫啊,我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送你一阵烟花雨。不对?这烟花的样子怎么这么像我们的信号弹?”
信号弹触发了四周的结界,两人被困了起来。一会儿守卫将他们围住。
新督查刘蒯守看见刘望之,道:“怎么又是你?”又看见夜晖之,说:“好巧啊,夜家大少爷,闯入禁地。”
这时有人来禀报:“祭祀塔那里发现了不明的尸体。”
刘蒯守眉头一皱,道:“他们俩的事稍后再说,先把他们押下去,集体去祭祀塔。”
“我看谁敢!”夜晖之把刀架在刘望之脖子上。
“你把我当人质干嘛?我们是同伙啊!哪有土匪大当家把土匪二当家当人质来突围包围的,你清醒点好吗?”
各守卫都有些忌惮,刘蒯守双眼一横,道:“不用管他的死活,上!”
夜晖之把刘望之当武器送了出去,掏出兜里的灵珠往地上一摔,利用极品灵珠碎裂时的震波把周围的守卫震飞,自己也借助震波的推力飞上屋顶。
“一队和我去追他,二队去祭祀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