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红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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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君，虽然说出来有失礼节，但你的心跳声着实吵到我了。」
洛南川一贯温柔，连嘲讽的话说出来都是带着笑意的。
黑龙君没理他。他没有心跳。
“黑龙君竟然会画这种画，真是意外极了。”殷轻摇头，笑着卷了回去，“谢谢。”
万花谷的封书又想到一茬，说：“殷前辈，这是黑龙君在最后一战前夕交给我的。”
“想不到黑龙君在最后一战前竟然会做这些。”洛南川淡淡道，“殷大人，难怪黑龙君会受伤。”
黑龙君肯定没有认真对待这场重要的战斗，幸好殷大人没有天真地相信他。
殷把东西放入储物袋，“确实呢。”
洛南川勾起唇，心情显然不错。他脑子里的黑龙君却是气极。
封书见状一笑，“那么封某就不打扰殷前辈了，告辞。”
他师弟连忙道了声再见，追上师兄。等出了茶馆，他才终于问道，“师兄，那真的是殷？”
“是。”封书脑海里的却是殷前辈身旁那人，那样一双灰色眸子，除了黑龙君，他从未见过旁的人是那样的眼睛。
可这人的长相，实在和黑龙君不同。不过平常时，黑龙君也是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
黑龙君的相貌，是什么样的？
“师弟，你还记得黑龙君是什么模样吗？”封书问。
“这……”他师弟摇了摇头，“不大记得了，过了太久了吧。”
西湖垂杨柳下坐了个穿着金黄衣袍的男人，长发被白色绸带高高束起，一柄重剑靠着树干放置着。
“诶呀，你在这呢。”腰间挂着一杆毛笔的万花弟子挠着头走过去，“我今天看到一个人，绝对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怎么样，我已经见过人间绝色了，可以看你珍藏的那幅画了吗？”
三日月宗近谨遵主命，得以在附近四处走走。偶然间听到有人说见到人间绝色时，他看了眼那人。
虽然自诩老年人，但在传送站门口看见这个表现有异的万花弟子时，他清楚地记下了他的外表特征。这个说见到人间绝色的人就是那个万花弟子。
嗯，真是有眼光的年轻人。
黄袍男人撩起眼皮，随后面无表情继续看湖，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可能。”
“是真的！”万花弟子认真道。
“不可能。”
万花弟子想看那副画很久了，这下他终于看到那样一个貌美惊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这家伙说不可能，“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地上的男人架不住他不停地邀请，只好松口背上重剑随他去看看。
“哈哈哈，差不多我也要回去了……”三日月宗近对接下来的发展颇感兴趣。
殷和洛南川从茶楼里出来，迎面遇上一个雀跃的万花弟子和一个表情怔愣的藏剑弟子。
那藏剑弟子看上去像是撞了邪，殷的目光越过他看到三日月宗近。蓝发蓝瞳的男人微微笑了笑，走过前面的两人，站到殷身旁。
“似乎是找主殿的。”他说。
“你怎么不说话？”万花弟子戳了戳藏剑弟子，压低声音说悄悄话，“我说的就是穿着淡金色衣服，披着白色外套的这个人。”
藏剑弟子回过神，极其迅速地掏出一卷画来，呈了过去，“殷大人，这是黑龙君托我保存的画。”
“诶？”万花弟子傻了，他还没看呢，而且这家伙怎么知道是殷大人。
「我猜这幅画不该是现在出现。」
洛宫主对黑龙君的想法有所领会。
「我们已经活了很久，早一点或晚一点没什么区别。」
洛宫主觉得他在嘴硬。
殷也有些意外，他展开这幅画，画上是他站在雪地里作势撑伞的样子。这个没让他想起特别的事情，“谢谢。”
三日月宗近却注意到了画中主殿背后的院墙和院墙内的树。那两个弟子走了之后，他道，“这应该是安倍晴明的住宅。”
“啊。”经他提醒，殷想起来了。
西历961年，安倍晴明已经四十岁了。即使是大阴阳师，他的身体依然像普通人一样会衰老。人类的生命，像樱花一样纤弱。
黑龙君从不过年，殷忍不住好奇就跑去了热闹的安倍晴明宅院，混在式神当中过年。那确实是非常快乐的事情。
“殷还是不想成为我的式神么。”安倍晴明日常挖墙脚。他的相貌不再年轻，温文尔雅的气质沉淀于灵魂之中。
白狐之子的俊美没有被岁月削减，从生命漫长的妖怪的角度来看，殷觉得他比年轻时候还要吸引人。
殷噙着笑，看着院子里玩闹的式神们，“黑龙君大人是带妾身离开阴界的人，在他主动和妾身解除契约前，妾身绝不会弃他而去。”
安倍晴明失笑，眼角浮现几道笑纹，拿于右手的折扇轻轻打在左手手心，“我也开始嫉妒起他了。”
“晴明公怎么会嫉妒他呢，没有正常人会愿意一直在他身边，妾身也是如此。黑龙君注定是一个人。”
“然而他的身边有你，这对他而言太过幸运了。”安倍晴明的心情有些复杂。
殷诞生自万物生灵生命结束的地方，当然不是有些人想的那样，是因为无知才会被黑龙君蒙骗。
善恶对他而言不如履行承诺重要，有这样一个立场的式神，黑龙君真是幸运。
“不，应该是妾身幸运。黑龙君大人身边总有很多美味的食物呢。”殷笑，“啊呀，应该说是花泥？”
“作为世间恶的化身，只要世上有恶，黑龙君就不死不灭。难得有这么合乎心意的式神，他肯定不会和你解除契约。”安倍晴明笑着叹了口气，“也许就像你所说的，我们没有缘分吧。”
“合乎心意？”殷重复着这个词语，声音轻如雪花落在掌心。随后他站起来，穿上廊外地上的木屐，“是合乎心意吗，抱歉，妾身该走了。”
安倍晴明看向院门，“没想到黑龙君竟然会亲自接人。”
“说不定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路上，顺便来找妾身帮忙哦。”殷回头轻笑，然后走向门口的男人。
撑着黑伞的男人拿着红伞，他把红伞递给殷。
殷这才意识到开始下雪了，他接下伞缓缓撑开，“妾身更希望可以不用自己撑伞呢。”
“你淋到雪不要紧，但是我的衣服如果被雪打湿，我会生病。”黑龙君冷冷道。
刚撑开一点伞的殷动作停滞，“……啊，确实呢，黑龙君大人也会生病呢。”
外表停留在最美好年纪的妖怪，突然发现他的契约者竟然会和普通人类一样衰老。这让他有一瞬的错乱感。
“妖怪……会这么快就老去吗？”殷疑惑着，轻声询问。他撑起红伞，即使他根本不需要。
“和人类一样生老病——除了死，我死不了——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么。”
殷看到伞下阴影中的灰色双眸中有不明显的笑意。
生老病死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吗，殷无法理解。他也同样无法理解，在其他人眼中作恶多端的黑龙君作恶的初衷，仅仅是因为会让他心情变好。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红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