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最好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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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车流如海，人声鼎沸，但在我眼中，只有一个人。
我低垂着头，手依旧扯着向北的袖子不放，我这才知道自己还是有点紧张的，虽然有信心，但还是有点紧张。
向北的沉默让我很意外。刚才的一切，让我以为我们的复合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更何况我已经放低了姿态，我没有想过他会沉默，这么长久的沉默。
我忍不住仰起脸，向北的表情很复杂，震惊、不敢置信，或者还有懊恼、愤怒，表情复杂得我无法完全看懂，他苍白着一张脸，望着我的眼神很是震惊：“你，莫凡，你是说，你是说你是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一直是？”
向北的表情让我觉得奇怪，我一直是一个人让他这么震惊吗？有那么奇怪吗？因为我和林夕分手不久便和他在一起，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我耐不住寂寞？我对大部分事情满不在乎，他便以为我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可能执着？我凝视着向北，觉得委屈，语气不可避免地有点伤心：“是，我是一个人，一直是。”
“为什么？”向北的声音低不可闻。
我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我为什么一直是一个人，他难道不明白？我的语气变得生硬：“因为你没有说要和我分手，我以为我们并没有分手，我不习惯脚踏两条船。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离开的意思就是我们分手了，是我傻，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真的觉得很伤心，比那时候向北一声不响地离开还要伤心，我以为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了解我，那一定是向北，原来是我的错觉，他连我对他的感情都不明白，我真是错得离谱。
没有犹豫，我掉头就走，手却被拽住了，我根本挣脱不开，我回头，怒视着向北：“你放手。”
向北并没有被我吓到，他猛地一用力，将我拽入了他的怀抱，他很大力地抱住了我，紧得有一种似要将我嵌入他身体里的冲动，我初时还待挣扎，但向北将我抱得更紧，他的下巴抵着我的肩，哑着嗓子：“莫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再也不会。”
向北更用力地抱紧了我，紧得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我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仿佛只有这样浓烈的痛楚，才能让我感觉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地存在着，真实的向北，和他对我的感情。
我迟疑地伸出了手，轻轻地环住了向北的腰，在我的手触到他的瞬间，我感到向北的整个人一震，然后，更用力地抱紧了我，因为太用力，咯得我的骨头都开始疼起来。这里是整个上海最热闹的车站之一，虽然不是人流高峰，但周围的人亦不少，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我们侧目，我却浑然未觉，就算感觉到了，我想我也不在乎，我纵身投入了这个熟悉的怀抱，这一次，我也不会放开。
我有些害羞，刚才还浑然不觉，等冲动劲过去了，才发现自己真是大胆得可怕，大庭广众，抱得那么紧，眼泪也是一触即发，不知道会不会正好有熟人经过被看见了，那真是一世英名尽毁，没脸见人了。
我逃也似地跳上了一辆正好停下来下客的出租车，向北立刻跟了上来，未及门关好，我便催促着司机快开车，向北望着我忍不住笑：“刚才还那么大胆，现在怎么不好意思了？”
“你还说，都是你，谁允许你抱我的？”我开始发脾气，轻轻地捶打起向北的胸膛。电视里总是看到这样的镜头，年轻的女孩子用这种方式向男朋友撒娇，以前看类似的镜头总觉得矫情，恨不能甩掉一手的鸡皮疙瘩，并且发誓自己绝不会做这么恶心的事情，也一定做不来这样的事情。现在才明白，女人撒娇、发嗲是天生的，不用学，只要碰到合适的人，做起来驾轻就熟，再自然不过了。
向北任由我发泄，反正也知道我舍不得用力，见我打得累了乏了，便适时地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随即用手紧紧包住我的，他的手有些凉，微微地有些轻颤，脸上的表情却几近虔诚：“丫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向北一脸的后怕，我也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两个人坚持，如果不是我最后放弃了矜持与骄傲，如果不是那日在人间重遇向北，如果不是林夕替我弄来了向北的地址，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坚持多久，或许和很多错失的情侣一样，擦肩而过，就这样生生地错过也不一定。
我轻轻地将头靠在了向北的肩头，这动作，之前经常做，伤心的时候，快乐的时候、累了的时候，只要在他肩头靠上一会儿，躁动不安的心便会沉静下来，所有的伤心疲累仿佛也渐渐淡了散了。在我的头触到向北肩膀的瞬间，我觉得心安了，踏实了。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幸好你还在这里。”
幸好一切都没有改变，幸好我们还可以回得去。
一路上，我们很默契地并不多话，静静地享受着属于我们的静谧，什么都不说，我却知道我们此刻心意相通。向北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我的，仿佛怕我再次走失，他的手握得很紧，我甚至能感到他掌心的汗，我忍不住微笑，恍惚中好象闻到了校园里栀子花的味道。
小区里的老树枝繁叶茂，仰起脸，夜空中繁星闪烁，似乎是星星的笑脸。向北握着我的手，我们互相凝视着对方，笑得都有些傻气，我先前的勇敢似乎在这样的笑容中渐渐消失殆尽，变得羞涩起来，我指了指楼上我住的地方：“我住在三楼，301，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紧张，其实时间并不算太晚，可没由来地就是紧张，连带着手足无措，竟是不敢去看向北的脸，我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又在害怕什么，明明不想就这样结束，可又担心——和向北分开得真是太久了，虽然感觉还在，但到底不同了，觉得熟悉的同时，也感到了陌生，分开的那些岁月，或者需要我们用更多的时间去弥补。
向北仰起脸，指着我家的窗户：“是那里吗？我记住了。你一个人住？小区安不安全？邻居好相处吗？还有——”
我忍不住想笑，向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想来我们还真是好笑，一整晚在一起，好象连对方最基本的情况都没有了解,一晚上都干什么了？我光顾着吃，向北顾着替我挟菜，然后就是凝神对望，该问的事情竟然是一件也没有问。我紧张的神经刹那间松弛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要不上去坐一会儿吧？我一个人住，很方便的。”
方便两字一出口，才发现这话说得不好，让人想象的空间太大，也极易让人产生错觉，向北不会因此误会我这些年很随便吧？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向北似是没有考虑这许多，他看了看表，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很坚决地：“太晚了，下次吧。”
我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却又微微地有些怅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向北，我还没有你的电话，以后要怎么联系你？”幸好脑子到了最后一刻还是清醒的，我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我还是之前的电话号码，你应该不记得了吧？把手机给我——”
我缓缓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却没有递给向北，而是迅速地按下了快捷键，向北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向北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然后转向我，眼神复杂：“你一直记着我的号码？”
可能向北想问的是既然我记着他的号码，为什么却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为什么呢？
开始的时候是生气，气向北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掉，连一个交代也没有。再后来，觉得向北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是害怕，怕电话那端传来冷冰冰的“此号码是空号”。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拿起了电话，却在接通之前挂掉了，有些事情，明知已经发生，但不面对，便以为还有希望，不管这希望看起来是多么地渺茫。
向北留着原来的电话号码，是希望我联系他？那他为什么不主动联系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走得那么决绝，他明明对我还有依恋，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狠狠地摇了摇头，本能地觉得发生的那些事情，我还是不知道为好。我并不是一个豁达的人，和向北好不容易能够重新开始，我不想节外生枝，那些旧帐，等到我们的感情牢固得坚不可摧的时候，再和他算吧。
我晃了晃手机，笑容明朗，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有空联系，你的手机号码我放在零号，随时可以插队的。”
向北默默地看着我，然后，猛地将我拥入怀中，给了我一个很有力的拥抱，哑着嗓子，在我的耳边：“现在才有真实感，你真的回来了，真好！”
他的动作很突兀，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他便迅速地松开了手，给了我一个极灿烂的笑容：“上去吧，早点休息。”
向北微笑地看着我，示意我先上楼，我有点不甘心就这样分手，趁向北不注意，飞快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飞也似地逃上了楼，心里象是揣了只兔子，欢蹦乱跳，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和向北在一起，我似乎习惯了想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半丝的犹豫。
身后传来向北的笑声：“丫头，做个好梦。”
那是一定的，春梦了无痕。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最好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