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女人》泗水小鱼

45、第二十五章

　　好不容易创造了一点小小的快乐，又被与朋友见面时那种警觉的种痛苦，和无比的难堪所淹没了。经管她知道，她们家的丑事早已经人尽皆知，她还是要在人前装着若无其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犹如她们一直的无比的恩爱。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早已不复存在的颜面，她掩耳盗铃地以为，只要她不亲口承认自己的不幸，就没人敢去定义她地不幸。所以她小心翼翼摁压着那层早就破裂的遮羞布，生怕谁会一不留神掀开它，她几乎是仓惶地逃离开了这个酒局，所有不好的情绪像潮水一样翻天覆地的向她卷来，忽忽地涌向她，灌的她头脑发涨，有种溺水的感觉，憋闷中带着几分激愤。
　　于绍贤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火爆的气氛，他憋闷的喘不过气来，觉得有口气一直吊到了嗓子眼，怎么也喘不匀，他时不时哼一声。

　　到了家门口许佳安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于绍贤知道她的心思，比起他在外面找女人，她更接受不了的是丢面子这件事，他自知理亏，不敢反驳，所以只能装聋作哑，执意把车开了进去。

　　许佳安不耐烦地怒吼道：“你走吧，我求你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几乎是失声痛哭的。她捂着嘴强忍着抽噎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去开门，于绍贤也慌忙地追了上去，幸亏反应的快，一把扳住了门不然肯定被她一个回手关在了门外。
　　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扳着门僵持着，于绍贤哀求着道：“老婆，求你让我进去。”
　　许佳安拽着门不肯撒手，于绍贤道：“你是不是要我在这跪下来求你，你才肯让我进去。”
　　于绍贤知道许佳安是要面子的人，她顾忌邻居的看法，也绝对不会让他在外面出丑的。果然许佳安拗不过他，先放了手。她现在就剩下着可怜的虚荣心了，她的人生出了这点虚荣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她坐在沙发哇哇地哭了起来。于绍贤关上门，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跟前，咚地跪了下来。“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怎么都行。求你别撵我。”
　　“你打我，你打我，出出气。”许佳安根本就懒得理他，他也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几斤几两重，比起他的出轨，她更难以接受的是让她丢脸，她只在乎面子，她才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跟谁在一起。
　　于绍贤道：“对不起。是我给你丢脸了，我让你没面子了。”他定定得看了她一眼，起身朝厨房走去。许佳安只听见砰的一声，是菜刀落下的声音，她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起身便朝厨房跑去，她几乎是三步夸做两步，飞奔过来的，简直被眼前的一切吓到了，只看见他攥着一只手，卷缩在地上，血像是喷泉一样，从指缝间忽忽地往外冒着于绍贤瞪着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道：“我的手指能不能偿还你的屈辱。”
　　许佳安你觉得天旋地转，一颗心随即提到了嗓子眼，微微地抖动着，像是濒死的挣扎，已然停止了跳动。

　　于绍贤怒吼着道：“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现在该怎么办，走我们上医院。”
　　于绍贤倔强地道：“我不去。”
　　空中弥漫着血腥味，极度的惊吓，他觉得五府六脏都是漂浮的，轻飘飘地在嗓子眼涌动着，好像一张嘴就会跳出来，她赶忙打电话给司机，小光听了之后道：“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老太太。万一留残疾我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许佳安考虑片刻道：“告诉。”

　　盛美凤还没有出发，就已经开始四处托关系联系医生了，不到两分钟温教授的电话就打来了，许佳安心里想的就是千万别留残疾，不然她肯定是活不成了。按照温教授的指导，安置了那半颗切断的手指，看着忽忽地鲜血，她又害怕又心疼，为了让他快点去医院，别在耽搁，她什么都不顾了，跪在他面前发誓，只要他去医院，把手指重新接上，她这辈子什么都听他的。在她信誓旦旦的保证下，他终于动容了，她们带着那节断指赶去了医院，这一路上她只觉得完了，这到底得流多少血啊，她真希望自己立刻死去，就不用在面对这残忍的画面。直到了医院，把他送进了手术室，许佳安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场很恐怕的噩梦。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极力的回忆着，是她撵他走来着，他下跪去求她，可她还是没完没了的哭，所以他就剁了手指，总而言之都是因为她，刚才在惊吓中她并没有想太多，现在走廊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才清醒的意识到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如果他万一留残疾。她真的是活不了。这次她真的是闯大祸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她猛然惊醒，刚抬起头只见一个黑影压了过来，随即啪的一声，她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祸害，你就是个祸害，我知道你迟早得要了他的命。”许佳安抬头一看是婆婆，她慌忙站了起来。一句话也不敢说。低声下气地退到了墙根，垂手伫立在那里，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等待着大人的惩罚。
　　“我儿子落下了残疾，我要你拿命还。我要你们全家拿命还。”都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件事跟许佳安脱不了关系。

　　许佳安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她知道婆婆并非气话，她绝对有这个能力，让她一家悄无声息的消失。如果不是于绍贤护着她，也许她早就凭空消失了。

　　她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无所适从，垂着手靠墙站在一边，看着一家人在这张罗忙碌。她只有默默流泪，祈求上天保佑，他千万别留残，只要他不留残，她情愿用命去换。

　　手术完了，于绍贤被搀扶了出来，盛美娟道：“疼吗？”满脸的恨铁不成钢，除了心疼还有愤怒，还有不甘，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糟蹋自己，当妈的心情真是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她眼里，许佳安就是一个噩梦，一点一点勾引着他，坠落到无底的深渊里去。可是自己却无能为例.
　　于绍贤知道从他跟许佳安在一起的那一天，妈妈就已经恨上了他。

　　于绍贤看了母亲一眼，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母亲接下来要说的话。

　　盛美娟道：“不疼吧，那手指应该不是自己的吧，你为什么不刨腹自尽，我全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于绍贤道：“妈，不要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行吗。我自己不小心剁了手指跟她有什么关系。”

　　盛美娟冷笑着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这时候你还护着她，你真当你妈是傻子。”

　　于绍贤道：“你都说是自己儿子没有出息了干嘛还要去怪她。”

　　盛美娟道：“万一落下残疾可怎么办？”

　　于绍贤嬉皮笑脸地安慰道：“只是一根手指有什么大不了，你至于吗？听话回去吧。”

　　盛美娟愤愤地白他一眼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什么权利这样伤害自己。”

　　于绍贤苍白的脸上，带着虚弱地笑容道：“妈！对不起，儿子让你伤心了。”

　　盛美娟道：“如果你在干这样的傻事，我让她全家跟着陪葬。”那凌厉地目光中带着汹汹的杀气。

　　于绍贤知道妈妈的手段有多阴险毒辣，因安慰道：“妈相信我，这是一次意外，真不关她的事。听话回去吧，泥在这里我也不能心安。”

　　于爸爸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在这个家里根本也没有说话的权利，很多时候他是理解许佳安的，他甚至有些同情她的。

　　临走的时候于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像小孩子一样。遇事要稳重。”说着跟在盛美凤一起走了出去。许佳安在模糊地泪光中，看着她们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她的心紧紧地一缩，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变得很小很小，轻薄矮小的犹如一只蚂蚁。

　　泪光中浩浩荡荡地脚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盛美凤目光冷冷看着前方，余光都没撇她一下，用轻蔑的语调道：“不是我儿子护着你，你以为我会由着你兴风作浪，我早就让你下十八层地狱了。你最好烧香拜佛保佑他快点康复，不然我要你用命还。”

　　说完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于爸爸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轻声嘱咐道：“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她真的怕了，她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敢反抗他了。直到她们出了门，她才敢挪动着怯懦地小脚步，她悄悄地来到了病房门前，却不敢进去看他，于绍贤道：“你站在那干嘛？”

　　许佳安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了。来到他身边缓缓地蹲了下来，惭恧看着他受伤的手指，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忍不住带着哭腔嗔声地埋怨道：“对不起，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跟你置气了。”
　　许佳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驯服过，于绍贤道：“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
　　许佳安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用力地摇着头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犟了。”

　　于绍贤抓着她的手，从唇边放了下来，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几许安慰，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听话过。她伸手在她脸上揩了一下道：“别哭了，这都是我自己欠下的债，罪有应得。”

　　许佳安道：“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这样。”他的脸映在清晨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的惨淡，这是流了多少血，该有多疼啊，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着，每想一次，她的心就像是被尖刀剜。她抹抹眼泪，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清晨，佳安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于绍贤道：“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许佳安道：“你流了那么多血怎么能回去，再说刚做完手术，还需要观察。”

　　于绍贤讪讪地看了她一眼道：“没关系的死不了。”

　　许佳安道：“当我求你了行吗，就听我一次行吗，万一留残怎么办。”

　　于绍贤扭头苦笑了一下，抬手看看包扎的手指，又看了看佳安。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从前他是放不下，现在他是不甘心，想到这里他又心烦意乱了起来，因道：“我都说了死不了。就这么点伤，没完没了躺在这里干什么？”
　　许佳安哭着哀求道：“我求你听我一次行不行？起码等温教授来了，再说好吗。”
　　小光给他买的混沌，他吃了几口，也没胃口，麻药劲慢慢的过去了，手指头像是猫咬一样的疼，他闭着眼睛，一只手紧握着拳头，躺在那里咬牙挺着，一句话也不说。
　　他额头上的青筋蹦蹦地跳着，眉头紧锁，眼皮也在抽搐着，许佳安想安慰他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心里满是自责。

　　一连续疼了好几天，仿佛把这一辈子的罪都遭完了。他用半个手指终于换来了许佳安的屈服。她们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虽然还要很多烦心事并没有真正的解决，但是她似乎也默认了这个事实，无形中达成了某种的默契，之后她们谁也没有提过关于外面的那个女人。

　　时间很快过去了，掐算着那女人应该快要生产完了吧，她有时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可是连半点风声也没有，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们是不是彻底了断了。

　　她这个月经期推迟了一个礼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她开始有些担心，万一有了怎么办？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万一有了怎么办，两个人受苦还不够吗，非要牵扯上一个无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