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养貔貅》雨魄云魂

2、第 2 章

　　季闻宁满脸怨气的走在民国的马路上，左手拎着包右手托着小貔貅，小貔貅倒是心大，朝他卖过萌之后就在季闻宁手上睡着了，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口粮问题。

　　季闻宁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很快就被焦虑取代，他满大街的找当铺，准备把手腕上这块表当了。
　　——别的穿越者个个人生赢家，要么自带金手指，要么系统保驾护航，他不仅金手指没有，还带了个拖油瓶，更更过分的是他连赚钱的本金都要拿自己的手表当。

　　说什么坐拥金山银山，赚来的钱就是给貔貅打工的！他一点好处落不到还被传送到了陌生的地方，那老头坑死他了。

　　不仅坑他，居然连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他留，要不然他还能从现代社会拿点东西回民国卖，什么发动机啦，化妆品啦，实在不行让他带几个古董回来也行啊，至少有启动资金。
　　包里倒是有老板发的几千块遣散费，可是到了这里就是废纸，除此之外还有个即将没电也无法上网的手机，一个钱包，一包纸巾，一串钥匙，就算是全部家当了。

　　季闻宁一连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当铺，递了自己的手表进去，当铺伙计拿着自己的手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扔了十块钱出来。
　　“就十块？”季闻宁震惊道。
　　当铺伙计懒洋洋看了他一眼：“不满意？不满意去别处当吧。”

　　季闻宁只好收下这十块钱，心里盘算着还要用这十块钱找个容身之处，填饱自己肚子，还要给这小家伙找珍珠吃，简直痴心妄想。
　　不过庆幸的是十块钱在民国顶的上普通上海工人一个月的工钱，只要不花大价钱住什么别墅请什么佣人，至少能得过且过个几天。

　　季闻宁沿着热闹的大马路一路走，民国的上海是东方夜巴黎，是亚洲唯一的金融中心，路上车水马龙，热闹程度丝毫不比现代差。季闻宁从大马路走到小马路，从小马路走到小弄堂，一路上不停的询问房子租金，从二百块一个月问到八块一个月，终于在一个颇为热闹的弄堂口停了下来。

　　“八块钱一个月很合算了，喏，两层楼全都是你的，下面一层可以做做生意，自己睡在上面。要是不做生意么，一个人住两层楼不要太宽敞哦。”
　　房东姓张，周围人都叫她张妈，虽然住在小弄堂里，但是头也是梳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干净熨帖，带着上海人独有的精明小气，习惯吊着眼睛看人。

　　季闻宁看了看周围，这是一片典型的上海聚居区，石库门房子还算结实宽敞，墙面上还有典雅的浮雕，两层楼被收拾的窗明几净，就是没有厕所，也没有下水道，上厕所得自己端出去倒，洗澡得去弄堂最里面的大澡堂子。

　　隔壁则是一家烟纸店，卖日常用品的，季闻宁看了看生意还行，再旁边是一家卖早点的，什么豆浆老虎爪子都有。

　　周围人气不错，两条街外还有个女校，以后要是开个小吃店什么的应该生意不会差，于是有心想租下来，结果一张口，就暴露了自己浅薄的社会阅历：“张妈，你就看在我特别喜欢的份上，租金能不能降下来点啊？”

　　张妈一听，更不肯降价了，最好季闻宁死缠烂打，最后以七块五毛成交，在夜晚来临前有了片瓦遮身的地方。
　　季闻宁收拾收拾就住了进去——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只有一个包，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好在房子干净，家具床具都是现成的。

　　除此之外，季闻宁还特意腾了个地方给小貔貅睡觉，去旁边的裁缝店里买了两条现成的换洗内裤，再去馒头店里买了两个馒头当晚饭，回来的时候，看到小貔貅醒了。
　　小貔貅坐在他特意给安置的小枕头上，带着刚睡醒的迷茫，看到季闻宁手里的馒头，嗷的叫了一声，小短腿试探着从枕头上下来，朝季闻宁方向爬。
　　“想吃？”季闻宁把馒头放在一边，翻了翻饲养手册，“书上说，你一岁之前只能吃珍珠，别的不能吃。”

　　小貔貅专注的盯着桌子上两只馒头，伸着自己的小爪子试图去够。季闻宁摸摸他：“饿了？”
　　他束手无策，手里的现金只有两块了，上哪儿给它找珍珠去？民国时期珍珠还未开始人工养殖，一颗珍珠价值不菲，只有上层社会的女人才消费得起。

　　小貔貅见不能吃，明亮的眸子下垂，尾巴也不摇了，半趴在桌上，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季闻宁摸了摸它头，突然觉得同病相怜，明明让他沦落到这地步的就是眼前这小貔貅，可吃不饱肚子填了上顿没下顿的境遇是一样的。

　　“给你取个名字吧？”季闻宁对着貔貅自言自语，“叫招财怎么样？”
　　小貔貅圆溜溜的眼睛秒变菜刀眼，一脸怨念的瞪着季闻宁。
　　季闻宁想想就觉得这名字合适，貔貅招财，他又需要快点赚钱养活自己和貔貅，代表了自己最朴实无华的愿望。
　　“就叫招财吧，”季闻宁拿起馒头啃，边啃边说，“招财啊，你要是真能招财，便显显神通吧，祝你主人我明天就能赚到钱，早点给你买珍珠吃。早点喂饱你早点回去，这样对咱俩都好。”

　　招财像没听到一样，坐在桌子上，对着窗外发呆。

　　季闻宁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棵垂丝海棠正巧在他家窗外，春风正好，海棠盛开，在月光下显得轻盈灵动，粉嫩娇柔。
　　季闻宁看了一眼，抱起貔貅往枕头上一放：“睡吧。”

　　他拍了拍枕头，看着外面的月光和海棠，头一次再另一个世界里入睡。

　　第二天。
　　因为没有下水道，季闻宁蹲在路边刷牙漱口，上学的孩子们在他面前打闹着跑过，跑到早餐店里买油条吃，海棠花簇簇落下来，顺着水慢慢飘走。

　　孩子在笑闹，早餐店香气阵阵，烟纸店门口两三个大妈聊着天，季闻宁蹲在那儿呆呆的看了半天水中海棠，突然一拍大腿大叫：“有了！”
　　吓的大妈们直拍胸口，怪异的看着他冲进屋去，取了几张报纸出来垫在地上，然后抱着海棠使劲薅，花儿簇簇往下掉，直落到报纸上。
　　大妈们像看怪胎一样看着他：“噢哟干嘛啊？这花不是开的好好的嘛，这是做什么啦？”
　　“他谁啊？从来没见过。哪能这样做事情的啦？”
　　“张妈新来的租客喏……”

　　季闻宁小心翼翼把报纸上的花收进房间，放进水里泡着，又从碗柜里翻出几个小巧的碗依次排开，又从卖馒头的阿婆哪里借了个旧蒸笼，还不忘抱起睡得模模糊糊的貔貅亲一口：“果然是招财的小貔貅，下午和我一起去赚钱！”

　　下午，貔貅被季闻宁拎起来塞进怀里，推着个推车出门了。他一路走也不曾停，走到法租界，走过武康大楼，走到周围满是老洋房的路口，这才在树荫底下停下来，把推车停好，掀开蒙在上头的布。

　　招财睡了个回笼觉醒了，扒在季闻宁的领口看，只见推车上放着一排排晶莹剔透的半圆形糕点，糕点里面绽放着粉色的垂丝海棠，一个个的放在白色瓷盘子上，推车刚停，糕点还随着晃悠悠的动呢。

　　貔貅趴在季闻宁的领口瞪圆了眼睛，伸直了小爪子要去够。
　　季闻宁把招财压下去，推车前很快就迎来了客人。
　　两个穿旗袍的女人路过，在推车前就走不动了，眼睛一亮：“这是什么？”
　　季闻宁笑笑：“钵仔糕。”

　　其实是钵仔糕的改良版，季闻宁以前看到过日本推出的水信玄饼，晶莹剔透，里面裹着腌渍樱花，看得人少女心爆棚，同事凑在旁边看了一眼脱口而出：“这不就是钵仔糕么。”
　　是钵仔糕没错，可是路边买的钵仔糕加了红糖，看上去不好看还灰蒙蒙的，人家日本多会包装，用琼脂改良一下，就把整个春天裹在水信玄饼里了。

　　所以季闻宁自己改良了一下，他没有琼脂，就拿最小号的小碗做钵仔糕，里面不放红糖，蒸出来的钵仔糕半透明，加上粉粉嫩嫩的垂丝海棠，虽然没有水信玄饼那么漂亮吧，也足以引人注目了。

　　两个女人问：“是吃的？怎么吃？”
　　季闻宁说：“沾黄豆粉吃，里面加了冰糖，吃起来凉丝丝的，要试试吗？”
　　“多少钱？”
　　“五块一个。”

　　五块，顶的上女工人半个月工资了，可法租界里住的女人都是谁？他们在乎这五块？
　　“给我包两个。”
　　“我也要两个。”
　　季闻宁应了，手脚麻利的从推车下面抽出包装盒，盒子里面垫早就洗好的海棠叶子，夹起钵仔糕打包好，附上黄豆粉，二十块钱到账。
　　两个女人买的时候，已经有其他人围过来了，纷纷问这个是什么，怎么做的，小孩看了走不动道，缠着妈妈要买，鲜花开在盘子里，倒不像糕点，像艺术品。

　　其实这鲜花钵仔糕也好吃不到哪里去，最多甜丝丝凉丝丝，可胜在好看又新鲜，民国的上海人多追求时髦啊，季闻宁一共做了五十个钵仔糕，白白嫩嫩放在热闹的路边直吸引人眼球，没两个小时，全卖完了。

　　季闻宁做这五十个钵仔糕成本不到两块，木薯粉和冰糖是烟纸店里买的，花是家门口摘的，碗和盘子是张妈的房子里有的，冰糖贵，还是赊账的呢。用两块钱赚了二百五十块钱，简直暴利。

　　季闻宁先把推车还给卖馒头的阿婆，再去烟纸店把冰糖钱还了。烟纸店老板姓于，人家都老于老于的叫，看到他说：“这么高兴啊，脸上都笑开花了。”
　　石库门里的邻居们都知根知底，关系也亲近，不像现代社会门一关都不知道对门是谁。

　　季闻宁朝老于笑了笑，把钱掏出来：“冰糖钱，昨天还赊账，不好意思啊。”
　　老于挥挥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都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划掉帐，抬起头，朝他背后的海棠树指指，“对了，你早上薅这海棠树干嘛？”
　　季闻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有点用处……”他连忙把话题撇开，“哦我还要买点东西，像昨天一样，再买两包木薯粉，澄粉，冰糖也要两包，这次不赊账了。”

　　季闻宁买好材料往家里一放，抱着貔貅：“走，买珍珠给你吃。”

　　季闻宁揣着二百四十五块钱，抱着招财，一路走到南京路，走进永安百货，买票进场。
　　——是的，民国时期的永安百货还要买票，五角钱一张，仿佛门口摆了个看不见的槛似的，只许平头老百姓看玻璃橱窗，凭空在外面流口水，不许他们进来。

　　季闻宁顺着貔貅的眼神，直奔最高级的珠宝柜台，招财仿佛跌进油缸里的老鼠，四脚并用往那儿划拉，恨不得钻进柜台里去，把柜员小姐吓了一跳，随即又感兴趣起来：“这什么猫？蛮可爱的。”

　　季闻宁拎着招财的后颈皮把他塞进袖口，不好意思笑笑，指着一串珍珠项链：“这个多少钱？”
　　柜员小姐嘴巴一张：“一千块。”
　　季闻宁倒吸一口气，又指着几个问了价钱，发现他赚的这两百多块钱连个珍珠手链都买不起，不禁在心里感叹养貔貅实在太费钱了吧。
　　最后只买了两对珍珠耳钉，季闻宁拜托柜员小姐把耳钉卸掉，只留珍珠，花掉他二百块钱，只得到了四颗珍珠。

　　走出永安百货的时候，招财已经在季闻宁手上迫不及待的把珍珠吃了，他的牙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轻而易举的把珍珠咬成两半，像吃桃子一样吃完了，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

　　“饱了吗？”
　　季闻宁翻出手册，手册书脊上有一个类似按钮的东西，周围一圈是能量条，什么时候能量条满了，什么时候便能回去。
　　季闻宁看了一样，蓝色的能量条堪堪充满底部，离充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显然没饱，招财饿了两天了，四颗珍珠哪里够，它仰着脖子呜呜叫，要求更多。
　　季闻宁摸摸貔貅的小脑袋，貔貅一倒，露出半个肚皮朝他撒娇，季闻宁摸摸他肚皮，笑了：“没饱就继续，以后一天四颗珍珠，吃到你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