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脱贫》宋栖之

22、第二十二章

　　临近除夕，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
　　段泽每天回家都能收到一小篮草莓，他全部送去邢汐那了。
　　老王有一回在路上碰见下班回来的段泽，想要他几个草莓吃，被段泽一只手拦下来了。

　　老王很疑惑：“怎么，还不给吃？”
　　段泽不是很有底气地说：“给汐哥吃的。”
　　老王：“……”

　　他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他能吃下一筐！”老王还就抓了一把，“我还就要吃了！”
　　段泽试图阻止，失败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

　　邢汐家里不像之前那么杂乱无章，至少地上能够走路了。
　　段泽窝在他的沙发上，想办法怎么还他那笔门票钱。

　　“马上到情人节了，我要是去卖花，会不会赚一笔？”
　　邢汐一边收拾一边问：“你忘了圣诞节的事？”
　　段泽不太想提起：“我不信那阿姨还跟我抢生意。”

　　邢汐把茶几收拾干净了，坐到他对面：“你唱歌那么好听，怎么不唱歌谋生？”
　　段泽微愣，随后问：“你画画那么好看，怎么不画画谋生？”
　　邢汐轻笑：“这不是还没出名。”
　　段泽点点头：“我也是啊。”

　　段泽想起什么，继续说：“其实我还有个梦想。”
　　“嗯哼。”
　　“想出一本诗集，就叫阿泽诗集。”
　　邢汐：“……”

　　“你说我会大卖吗？”
　　邢汐挺诚实：“估计出版都挺难。”
　　段泽笑了。

　　腊月二十八，段泽放假了。
　　他把邢汐拉上，两人去家福乐买了点年货。

　　除夕那天晚上，段泽叫上老王，窝在邢汐家里吃火锅。

　　老王挺受宠若惊，语气透露着酸味儿：“哎呀，你俩吃饭叫上我干嘛呀。”
　　段泽跟他客气：“说这个就见外了啊，两个人吃火锅哪吃得完啊。”
　　邢汐在一边调酱料，听着他们斗嘴，嘴角轻轻弯起。

　　电视里放着春晚，外边烟花声响个不停，段泽吃撑了，靠在椅背上叹气：“新的一年也要努力工作啊。”
　　老王笑眯眯：“我就希望我微博粉丝今年能破一千万。”

　　段泽没想到一个主播也这么吸粉，问他：“现在多少万？”
　　老王：“两百万不到。”
　　段泽：“……”
　　邢汐：“……”

　　“那你这梦想有点虚空了吧。”
　　老王笑：“万一见鬼了呢？”

　　说完，两人看向邢汐。

　　邢汐把火关了，说：“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的画。”
　　段泽注意到，他说的是注意到他的画，而不是注意到他。

　　老王拍拍桌子：“兄弟，你这还不容易，我直播的时候给你宣传宣传，分分钟的事！”
　　段泽疑惑地看着他：“你那粉丝都是些猥琐大叔吧，有观赏群体么。”
　　“谁说的，也有很多漂亮妹妹好不好。”

　　邢汐想起来之前听他直播，觉得有点不靠谱。

　　三人吃过后，出去放烟花了。
　　小区里不允许放烟花爆竹，要放只能去附近的广场上。
　　广场放烟花的人很多，大多是带着孩子来的，他们三个人挤在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远远地点燃了引线，段泽赶紧跑回了邢汐身边。
　　声音很大，段泽有些听不清老王在旁边说的话。
　　他仰着头去看夜空中的烟花，星星做点缀，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

　　邢汐正拿着手机拍下夜空，忽然旁边的人拉了拉他的袖子。
　　“哥，我眼睛里进沙子了。”
　　他看过去，段泽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正看着他求助。

　　老王在前边跟小孩儿似的玩烟花，没注意到后边的动静。
　　邢汐捏着他下巴让他抬起头来，仔细看他眼睛。
　　“还有？”
　　“还有。”

　　邢汐帮他吹了吹，吹得他眼泪直往下掉。
　　“还是感觉有。”
　　段泽想揉眼睛，被邢汐拉住了。
　　“别动，我帮你看看。”

　　他屈起食指，帮他把眼泪擦掉。
　　段泽眼尾微微红了，睫毛上沾着泪滴，看起来有些弱小无助。
　　看惯了他平常凶巴巴的脸，乍一看竟然升起了一股保护欲。
　　邢汐捏着他下巴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段泽问：“看见了吗？”
　　“没。”邢汐回过神来，“别眨眼。”

　　两人在后边折腾了一会儿，老王才反应过来。
　　“来这放烟花，你俩躲后边干啥呢？”
　　段泽一双眼睛还是红的，在老王眼里，这就是被欺负了最好的证明。

　　段泽看他眼神不对劲，赶紧要解释，老王一句话打断了他：“我明白，你们继续。”
　　段泽回头，广场上的人们已经在进行新年的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呀！”段泽一把揽过邢汐，开心地说，“新的一年也要多多关照！”
　　邢汐朝他笑：“多多关照。”
　　老王冲过来猛地拍了拍段泽的肩膀：“老弟！新的一年也要更努力赚钱！”
　　“我会的！”段泽大声喊。

　　老王把手机举起来：“咱们哥仨一块儿照个相！”
　　段泽搂着邢汐笑得开心。
　　老王看了看两人，灵机一动，小声地在段泽耳边说：“送你个新年礼物。”
　　段泽：“？”

　　说完，老王朝邢汐喊：“汐哥！咱摆个pose！”
　　邢汐：“摆什么？”
　　老王指了指中间的段泽：“你亲他左脸我亲他右脸！”

　　老王不等他答应，先作势亲了上去。
　　段泽没感觉到他亲上来，倒是左脸被人轻轻地亲了一下，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带着温热。
　　邢汐真的凑了过来，右手覆在他裸露在外的后颈上。

　　明明烟花的声音震耳欲聋，可是段泽却非常清晰地听见了身边人的呼吸声。
　　后颈上的一片皮肤几乎要烧起来，热度一直从那里传上来，让他脑子都一片空白。

　　听到咔嚓声响，邢汐才慢慢离开他。
　　段泽回头看老王，老王毫不掩饰地笑他：“你脸红什么啊！我又没亲你！”
　　段泽想反驳他，最后摸了摸自己耳朵尖，放弃了。

　　他很喜欢这个新年礼物。

　　邢汐亲完了，看着他发红的脸，笑：“你害羞什么？”
　　老王也跟着说：“就是！你瞧瞧这清纯弟弟！”
　　段泽挣扎了一下：“我都没被人亲过脸呢。”
　　邢汐表情带着点看热闹的意思：“嘴都亲过了，这有什么？”
　　老王：“嘴？？？”

　　回去的路上，一跟邢汐分开，老王立马逼问他：“你俩什么进度？”
　　段泽把那晚的事跟他说了，老王惊了：“你俩睡一张床？”
　　“嗯呐。”
　　“他亲了你？”
　　“是呢。”

　　老王一脸痛心疾首：“那么好的机会，你没把他办了？”
　　段泽张了张嘴，没敢说自己不懂。
　　他解释：“不敢。”
　　老王无语地说：“幸好今天是让汐哥亲你，我要让你亲他，你估计都吓死了吧。”
　　段泽转移话题：“记得把照片传我。”
　　老王：“哼。”

　　回到家，段泽端着手机，盯着老王传过来的那张照片，看着看着就开始傻笑。
　　邢汐亲他的时候还闭了眼睛。
　　如果不看段泽呆呆的表情，两人很像一对情侣。

　　他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忽然灵感来袭。
　　他赶紧打开电脑，把那段旋律记了下来。

　　-

　　情人节，段泽提前就到了女人街。
　　这一回，他没看见关东煮阿姨，心里放心了不少。
　　他去批发市场进了很多的玫瑰花，在路边摆了个看起来挺高档的摊子。

　　没有了市场竞争，段泽生意非常好，他一束九支一卖，销量很高。
　　晚上七八点钟正是年轻人出来逛街的时间，段泽光是收钱就收到手软。

　　小区群里消息一直响，他没空看，只给邢汐发过去一张营业的照片。
　　-今天是阿泽的个人独秀场！

　　对方也在忙，半小时后才回他。

　　-真棒，那我可要奖励你
　　-什么奖励？？
　　-收工后来找我

　　一直到晚上十点，街上的行人才渐渐少了。
　　段泽卖得只剩下最后一束花，他拿了根丝带系了系，收工。

　　小区群里的消息停留在一个小时前。

　　[王美芬]：单身狗们，你们还在为情人节没有情人犯愁吗！
　　[小乔]：？勉强配合你一下
　　[小乔]：还在犯愁！
　　[石晓宇]：芬哥要发对象？
　　[王美芬]：对象有铁子重要吗！今晚十一点，我家天台，酒水畅饮，自助烧烤，我请客！
　　[画家阿南]：还有这事？
　　[画家阿南]：能带家属吗？
　　[石晓宇]：十一点啊，我偷偷溜出去，你们不要告诉我妈
　　[小乔]：那会儿刚下班，留我个位置

　　段泽给邢汐发消息。
　　-去烧烤吗？

　　-收工了？
　　-刚忙完
　　-上海镇桥头等我

　　段泽到桥头的时候，看见桥头乞讨的老头儿这个点还依旧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他走过去问：“大爷，您不回家啊？”
　　老头儿见是他，笑嘻嘻的：“家里没人。”

　　说完，把地上那破碗拿起来，往他面前一怼：“来点儿？”
　　“……”

　　段泽看了看怀里的花束，从里边抽了一支出来，递给他：“大爷，这个给您，祝您情人节快乐！”
　　老头儿接过了，挺新奇：“哟，还情人节快乐呢，我情人早十几年前就没啦！”
　　“啊，抱歉。”段泽换了个说法，“那祝您笑口常开！”

　　“谢啦孩子。”老头儿看向他怀里那一束，问，“送情人儿啊？”
　　段泽笑了：“就您眼神好。”
　　“什么我眼神好啊。”老头儿撇撇嘴，“你跟门口那保安在一块儿，不早就传开了嘛。”
　　段泽：“……”

　　“你俩看着还挺般配，祝你们幸福啊！”老头儿朝他挥挥手。
　　段泽觉得这样也好。
　　至少营造了一种他俩在一块儿了的假象。

　　邢汐很快过来了。
　　段泽跟着他走之前，总觉得老头儿看他们的眼神不对劲。

　　“送给你的。”段泽一见到他，立马把怀里的玫瑰花束递了出去，“生日快乐呀。”
　　邢汐接过来了：“没卖出去的？”
　　“……”段泽撇撇嘴，“哪里，我特意留给你的。”
　　“谢谢。”邢汐笑了，“跟我来领奖励。”
　　“什么奖励呀？”段泽兴冲冲地问他。

　　邢汐在前边带路，段泽觉得这路有些熟悉。
　　这路只通向一个地方——
　　105终点站。

　　这么晚了，他带他来这里干嘛？

　　段泽脑子里开始乱想。
　　由不得他，原本一个很纯洁的少年，由于补充了一些性知识之后，碰上这种情况，他下意识就以为要发生点什么。
　　直到邢汐领着他要上一辆公交车。

　　段泽看着他打开车门，问：“你要送我去哪？”
　　邢汐轻声说：“半梦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