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风吹雨》叩殳白

11、11

　　顾冰河从那天起就在级部出了名，尤其是隔壁班，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7班那个喊操震天响的女体委。
　　课间顾铁马过来敲女生的窗户：“顾冰河，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你哥我丢人得很。”
　　顾冰河抿嘴憋笑，伸手把窗户关上，顾铁马又推开，探进身子来紧紧握着后面徐浩的手：“哥们，你是男体委吧？我求求以后你喊操行不行？千万别让这个泼妇再喊了。”
　　程瑶趴在顾冰河身上笑到窒息。

　　那年中秋国庆挤在了一起，号称史上第二个最长黄金周。九中调了一天休，周六上完课一口气放八天假，全校都沸腾了。
　　“假期打游戏不？”程瑶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美滋滋地构思着假期。
　　“得了，你先看看作业有多少行不行？”顾冰河无奈地指了指桌上堆积成山的卷子，“放假回来还要月考，你不复习啊？”
　　“这才学了多点东西，裸考都成。”程瑶一脸不屑。
　　“老班说考完要面谈来着。”后面沈益则轻声补充。
　　“……”程瑶泄气了。

　　黑板上满当当写着各科的假期作业。徐浩挤在黑板前面全部记完，然后回来把本子丢在桌上。另外三人立即凑过来抄，脑袋顶着脑袋，跟公鸡争食似的。
　　徐浩踮着脚尖从沈益则身子后面挤进来，摇摇头笑。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不上了，放学的时候天色还早，顾冰河跟程瑶往自行车棚走，一边商量着去哪吃几串麻辣烫再回家。走到车棚，顾冰河一摸口袋才发现早上出门时好像把钥匙落在家里了。
　　无奈只好又走出来，正好迎面碰见杜洋和顾铁马。
　　“这不7班女体委么。”杜洋打个招呼。
　　顾铁马看了顾冰河一眼就开始贱兮兮地笑：“怎么了妹妹？又忘带钥匙啦？”
　　顾冰河没做声，送他一个白眼。
　　“来，上车，哥载你回家。”顾铁马拍拍他那辆山地车的后轮。
　　“你这车子哪有后座啊。”程瑶忍不住说。一边杜洋听笑了。
　　“皇帝的新装听说过没？我这后座啊，愚蠢的人看不见。”
　　“顾铁马，你身上有没有零钱？”沉默半晌之后，顾冰河开口。
　　“有几张一块的，书包底下压着呢。”顾铁马说，“你要？”
　　“你给我两块，我坐车回去。”
　　顾铁马听了侧个身卸下书包，挑挑眉毛：“叫哥。”
　　“哥。”
　　“哎，真乖。”顾铁马喜滋滋，把车子支在一边，书包背在胸前开始翻。那档口顾冰河已经飞速踢开车撑，右腿一甩就跨上顾铁马的车子：“走瑶瑶，吃麻辣烫去。”
　　顾冰河临走时还慢悠悠换了个变速档，回头朝愣在原地的顾铁马挥了挥手，“303路是空调车，得要两块。”
　　“顾冰河！？”
　　那会儿高二刚放学，石源跟宋崎远从楼里走出来，刚好目睹抢过车子扬长而去的情节。

　　假期里顾铁马照旧跟杜洋朱青武约排位。顾冰河在家闲得无聊，就打电话给安桥雨和程瑶，三个人一块去图书馆学习。
　　安桥雨第二天就把作业写完了，开始复习月考。
　　“安安你还是人吗？”顾冰河跟程瑶大眼瞪小眼。
　　脑袋埋在化学书里的女生抬起头来，无辜地推推眼镜：“这些题我基本都做过一遍，所以写得快。”
　　“……”
　　顾冰河随手抓起一张自己的空卷子塞给她：“来，你再做做这个巩固巩固。”
　　“你要是不想写可以抄我的。”安桥雨一脸认真，把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摞卷子递给她。顾冰河低头一看，上面字迹整齐密密麻麻，大题还写了好几种求法。
　　程瑶在一边被萌得吐血：“我天，女神也太可爱了。”
　　过了几天安桥雨老家有点事，就不来了，那会程瑶的作业也终于写完了，拼死拼活把顾冰河拉进了网吧。
　　“上次说好了要一块玩游戏，不许反悔。”
　　结果两人刚进网吧就看见输了游戏鬼哭狼嚎的顾铁马。

　　程瑶挑了两个角落的位子，在顾铁马他们三个前面不远。她教顾冰河启动游戏建了个账号，自己也陪着她建了个小号，两人从新手教程开始玩起。
　　身后男生大呼小叫，听起来上分之路不太顺利，三个人骂骂咧咧相互甩锅。
　　“顾铁马这个傻逼。”顾冰河被吵得耳膜要炸。
　　程瑶笑了：“等你会玩了你也这样。”
　　顾冰河之前没玩过这个游戏，老是摁错键，也不会补刀走位，全程闭眼跟着程瑶到处跑，程瑶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玩了一上午，两人赢了几局，退了机子出去吃饭。
　　顾铁马还在打，一会哭一会笑，顾冰河皱眉直翻白眼。坐在最里面的男生有点面生，眼睛盯着屏幕，手速很快，嘴里骂得比顾铁马还响。
　　“那谁啊？”程瑶攀着她胳膊问。
　　顾冰河侧着头想了想，半天才从脑子里拎出那个男生的名字。
　　“8班的，朱青武。”

　　剩下的几天假期两人基本都是上午学习，下午去网吧打游戏。程瑶带着顾冰河把限免英雄玩了个遍，顾冰河还是最喜欢那个寒冰射手。
　　“你喜欢什么就玩什么。”程瑶说，“我在旁边给你打辅助。”说着锁了个牛头。
　　开局就顺风。
　　“现在咱俩匹配的都是积分很低的人，菜得要死。”程瑶说。顾冰河乖乖跟着她走，两人一路赢，玩得挺开心。
　　后边几个男生开了局新的，排了半天排不到人。朱青武等得无聊，站起来伸个懒腰，就听见一个声音从前面传来：“看我不秀死这群麻瓜。”那声音很软很甜，跟这句话的含义极其不配。
　　他愣了愣，眼睛不自觉地瞟向那个女生的屏幕。
　　旁边杜洋抬头：“你傻站着干什么呢？”
　　朱青武抬了抬下巴：“那妹子玩得挺6啊。”
　　“谁啊。”杜洋听了也站起身来，刚好程瑶的界面上冒出一串英文。
　　“我靠，那是我很久没见过的五杀么？”杜洋僵住了。与此同时旁边屏幕暗着的女生也惊呼起来：“你也太厉害了吧？”
　　“等会，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杜洋眯着眼端详了半天，“那不是瑶哥跟顾女侠么？”

　　一局打完，杜洋早跑过去把大神请了过来：“瑶哥，带小弟上局分呗。”
　　程瑶摇了摇头：“我没你们这个区的号。”
　　“没事，你用顾铁马的。”
　　顾铁马一脸不服：“凭什么？”
　　“物竞天择，牛逼者生存。”杜洋把他拽下座位，然后毕恭毕敬地朝程瑶做了个“请”的姿势。
　　程瑶也不推辞，坐下戴上耳机，回头看顾冰河：“那我玩局寒冰给你看。”

　　程瑶嘴全程就没闲着。要么回头给顾冰河讲出装和技巧，要么就跟杜洋吐槽她旁边那个菜鸡辅助。
　　打了两局她才知道那个辅助就是坐在最里边的朱青武。看过去时发现他索性摘了耳机，边打边听程瑶絮絮叨叨说自己不会打保护还抢她经济，笑得很无奈。
　　一连两局程瑶带飞，伸个懒腰站起来：“不玩了，我跟冰河吃饭去了。”
　　“瑶神，下次再一块玩呗。”一天下来杜洋对她刮目相看，诚心诚意地改了称呼。
　　“还得建号，麻烦。”程瑶皱了皱眉，“再说吧。”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看顾铁马：“屁哥你这符文弄得不大行啊。”
　　顾铁马：“……”
　　朱青武转过头，看着程瑶瘦弱的身影一蹦一跳地走远。圆圆的蘑菇头边缘被甩得飞起来几绺，映着网吧里蓝盈盈的光，像朵蒲公英。
　　“四杀超神，全场最佳。”杜洋还凑在顾铁马机子前边欣赏刚才两局的数据，说着拿胳膊肘怼了怼顾铁马，“屁哥，你有没有感到相形见绌，你不会的人家全会。”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