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寒山篇（11）众生庸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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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后，他只见一排人齐齐的跪在他的床前，齐声道：“陛下。”
他仰头看着窗外的残阳，前世今生不断在脑中闪过，最后轻声唤出两个字：“权势。”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袍龙纹，半晌，嘴里冷嘲了一声：“那如今呢？”
他站了起来，看着一众跪在地上的大臣士兵，轻笑了一声，对着一边的侍女低声道：“换衣。”
两段记忆毫无违和的融合了在一起，他想起了涂然，想起了阿趁，想起了那个名叫二月花的杀手；关于今生，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俯视纵声，权势尽握掌中。
江樽前，瀛国帝王，十四岁即位，在政三载。
他一身黑袍，大步从罗阳池边走过，神情冷漠，目光犀利，罗阳池边栽了好几棵红霜，霜叶落在水池上荡漾着，一阵风吹过，扬起了火红的树叶，簌簌而落，他听到一声闷响，转头望去，他看到一个孩子摔在了地上，正努力地爬起来，这一瞬，他想起了那个固执又令人怜爱的小女孩。
他走过去将孩子扶起来，孩子将头抬了起来，却是一张秀气无比的脸，他怔了一下，漫天红霜里，他轻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
孩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撇了撇嘴道：“何姑姑跟我讲，宫中有面镜子，那个镜子可以看到心系之人，我.....我想借来看看，跟娘亲聊聊天。”
“有这样一面镜子？”
“我这不还没找到呢。是何姑姑同我说，从前有个帝君丢了自己的爱人，于是便造了这样的一个镜子以解相思之苦。”
他性子从来稳重，只是听着这个有趣的传闻，他一时生了兴趣，“那镜子真的如此奇妙？”
孩子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抬起头，认真道：“如果我把名字告诉你，你可以帮我把镜子找出来吗？”
他觉得这个孩子有趣极了，道：“你先告诉我。”
孩子回答道：“皆阿。”顿了顿，问道。“你呢？”
他说：“江樽前。”
半夜，宫中果真丢了个镜子，左丞相气得脸黑黝黑黝黑的，不为别的，他当时可见到真凶是说，愣是不敢揭发他，只能把气给憋住，看着坐在上头的始作俑者，硬是挤出了一个笑：“陛下可得为臣彻查到底呀。”
江樽前却笑了一下：“好说好说，一定会彻查。”
左丞相仍是有些不甘，道：“昨夜我还看到一个小童，估计是个帮凶，得尽快捉拿归案才行。”
江樽前若有所思：“孩子？你东西让一个小孩给偷了？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左丞相欲哭无泪，那个白玉台镜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半夜时分，西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樽前站在花丛之外看着那个孩子。
一阵风吹，孩子打了个喷嚏，抬头正好发现站着的江樽前他笑叫：“你来啦！”
江樽前向他走去，顺手接过落下的一片树叶，微笑不语。
皆阿指了指屋里头的镜子，有些泄气道：“何姑姑是骗我的，那个镜子只不过长得好看一些罢了，根本看不到我阿娘。”
江樽前侧头笑了一笑，道：“真的吗？你带我去看看。”
皆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入房中，江樽前紧跟其后，皆阿指着那个镜子道：”你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江樽前走到他的身后，轻笑了一声，道：”你再看看，可以看到谁？“
“什么都没.....”皆阿把头转回去，镜子里头并无什么不同，于是道：“只有你站在我身后罢了。”
江樽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你看到了我，那你的心系之人便是我了啊。”
皆阿怔了一下，似是信以为真：“这明明只是个普通的镜子呀，我心系之人怎么回事你呢？”
江樽前凝视皆阿，笑而不语，心想这个小孩儿真是单纯的不得了，像极了阿趁小时候的模样，可是他知道，阿趁再也回不来了，他一直都知道。
此后皆阿时不时会翻墙头到西苑，每次都会琢磨这个镜子，可每次都琢磨不出什么，这日，江樽前抓了只小狐狸来到皆阿面前，小狐狸奄奄一息，他扔给了皆阿照顾，皆阿每天拿着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灵芝贵药制成糖水去喂小狐狸，小狐狸每次一喝多皆阿便会安抚着它，不过多时，小狐狸的毛色亮泽了许多，也不再病恹恹的模样，每天同皆阿上蹿下跳的。
江樽前偶尔也会逗一逗小狐狸，心想果然心底纯净只能方能把这只小狐狸养活，小狐狸不仅活得很好，还十分健壮。
这日，江樽前的肩上多了一只雄鹰，皆阿一脸好奇地看着这只鹰，道：“你这么多了只鹰？”
江樽前道：“西域的贡品，我看着好看便把它驯服了。”
皆阿道：“那朝朝可以跟它玩吗？它有名字吗？”
朝朝是皆阿给小狐狸起的名字，江樽前笑了一下，道：“可以。它叫暮暮，朝暮的暮。”
江樽前耸了耸肩，雄鹰飞了起来，朝小狐狸冲去，小狐狸撒开了腿跑，皆阿兴奋得拽着江樽前的衣袖道：“你看你看，它两真的玩起来了啊。”
江樽前看着已长至他肩头的孩子，觉得岁月这个东西果真很奇妙，这个孩子已经在他看不到的时光里，长成了少年，距离初见那一日，已过两载。
他看着在林中同朝朝暮暮奔跑的孩子，若有所思。
张公公走到江樽前的身后，道：“陛下，席太子来了。”
江樽前点点头，看着皆阿跑到了更远处，但笑声依然能传入他的耳里头，他点了点头转身面对张公公道：“走吧。”
皇宫里头春去秋来，座下的大臣都催着江樽前纳妃，可他似是没有这个意愿，要么一天到晚泡在书房里头，要么就去西苑溜达，不过他们都知道，他带着一个孩子，据说那个孩子是在绣坊里头长大的。
可是今日听闻那个绣坊不慎着了大火，在西苑里逗狐狸的皆阿恰巧躲过了一劫，绣坊死伤惨重，官兵彻夜去查也查不出什么，这个绣坊有没什么名气，便早早结案，皆阿的爹娘早死了，是由一个叫何洛的中年女人将他一手带大，可惜那个女人也不幸丧身，皆阿彻底成了孤家寡人，由江樽前安置在西苑。
这日，江樽前走到皆阿身旁，他也没发现，倒是朝朝看到暮暮兴奋地叫了一声，皆阿才发现他的到来。
皆阿呆呆地望着残阳，轻声道：“你也可曾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过？”
“有。”
“怎么可能。”皆阿是不信的，他道：“你是生来便是权贵，怎会无依无靠？”
江樽前亦是看着残阳，眯起双眼，似是在回忆什么，“当然有过，谁都会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过往，不过只要强大起来，就不怕会失去些什么了。”
皆阿抬头看着眼前俊美无比的男子，脸上显露出的的爱上落在了皆阿的眼里，这回他相信，江樽前也许真的有这样的一段过往，他的模样，像极阿爹死去的那年，他娘的目光，悲切且苍凉。
“你为何从没提过那个人？”
江樽前却笑了一声：“因为那个人已经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寒山篇（11）众生庸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