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二十二章 ...
-
赵霜雪听到熟悉的声音，人一激灵以为是师父，立刻就跑到窗边，发现居然是赵川。
“霜雪，你在里面吗？”赵川凑到缝隙前，敲着封窗的木板。
赵霜雪久未看到熟人，虽说交情不深，但这个时候还能记得自己的，心里还是暖暖的。他靠近了些，看到赵川眼底乌青，双眼神采奕奕，疲惫但很精神。
“啊！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赵川高兴地快要跳起来，“找到你真是不容易。你怎么被关在里面了？”
小宝扑到赵霜雪腿上，拉着他的衣角爬上小凳子，趴在窗边看外面的人。
“我得病了，”赵霜雪平静地说，“暂时还没大碍。你们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养血退热祛病散……还没有药可以遏制疫情吗？”
赵川耳朵尖，全都听见了，有点吃惊地问：“那个祛病散是你给的药方啊？卫队长说是他开的药方。”
垂下的手暗自握紧，赵霜雪想到现在的处境，问道：“哦，知道了。疫情怎么样了？”
赵川点点头，说：“好了不少！病情轻微的人大多在慢慢痊愈，只是病入膏肓的就难了。卫队长那边打算开药给他们镇定止痛，说是能拖一天是一天。我倒觉得没这个必要，他们都挺痛苦的。”
“别这样说，说不定慢慢的，病就好了呢？总要尽力一试吧！这个病我看要是身体底子好，应该能拖很久，加上药物应该就能治好了。”赵霜雪摇头反驳。
赵川一脸不太相信的样子，倒是关注起旁边的小姑娘来，问赵霜雪：“你女儿？”
“这孩子我当初看她生病，便出手相救。只是现在我也病发了，无法自保。她好的快，病症基本都消失了……”赵霜雪突然顿悟，抓住木板问道，“你能帮我把这个孩子接出去见她的父母吗？”
赵川摆摆手，回答：“不是不是。我是受人之托专门找你的，你现在关在这里，也没法和人见面呀。我先想办法把你带出去。”
话音刚落，赵川就不见的身影。
赵霜雪呆呆地站在窗边，屋外的光明景象让他开始有点向往。但是——赵霜雪低头看了眼手上已经蔓延开的痕迹，加上胸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若是他出去，会不会传给其他人？会不会让赵川两难？
赵川动作很快，他直接找来铁棍撬窗子上的木板，三下五除二就拆开可过一人的口子。
“霜雪，你先出来，之后随我去见一个人。”
赵霜雪用衣袖包住露出的手臂，将小宝抱起来嘱咐她小心点钻出去。赵川见是小孩，立刻上前去抱。小宝很久没有见过那么灿烂的阳光，一个人站在旁边捂着眼睛，从缝隙里看外面的世界，高兴地直跳。
赵川本想先接里面的人出来，却被旁边这个小喇叭吓了一跳，立刻暗示小宝噤声，解释道：“小娃儿别多话，小心招来人把我们抓回去！”
小宝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转头去看还在屋内的赵霜雪，向他招手。
赵川走到窗边，发现赵霜雪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以为是洞口太小，想要再撬下一块木板。但是赵霜雪抓住那块木板，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现在这样不能出去。”
“那怎么行？才一天半，病情也不会发展的那么快，我这里有药，你先服下，肯定没有事情的！”赵川从怀里掏出包好的药散递到赵霜雪面前。
赵霜雪吃下后，还是不放心，将自己的手臂伸了出去，给赵川看自己的伤口。赵川见后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发作的这么快？”说完，赵川反倒有些踯躅，几次张口却没发出声。
这样的反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事情的严重。赵霜雪默默收回手，退到昏暗的屋内，看了眼外面明亮的光，转身走到床上躺下，任凭外面的赵川大喊也不回话。
“霜雪！霜雪！我说错了！没事的！你先出来，这样只能加重病情。你出来我带你去找治病的方法！”赵川急了，连带着小宝也急了。外面一大一下都在叫着屋里的人，但是无人回应。
很快，他两的声音引来了巡街的士兵。外面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后，归于平静。赵霜雪辗转反侧，紧张地跑到窗边观望却被外面留下的士兵吓了回去。
破口又一次被封了起来。
“真是倒霉。怎么这家老是有人跑进跑出的。上次还被不相干的燕衣卫的什么什么队长训了一顿。呸！晦气！”
“别多话了。赶快封好，不然又要挨骂。这家这么活泛，大不了饿上两顿，自然就老实了。”
“你们别磨磨唧唧的！钉好了赶紧过来逮人！”
赵霜雪失魂落魄地站在屋内，过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他看着冷掉的药罐，心想接下来自己就可以“独享”自己配的药了。走到炉边，赵霜雪翻找半天才回过神，意识到事情不对。
炉子里剩下的，是最后一点药渣了。
赵霜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想刚刚吃了药散，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干脆躺回床上睡觉。都说了身体好便能拖，说不定拖着拖着就好了呢。
闭上眼，久不做梦的赵霜雪又开始陷入无端的梦境。
梦境开始，赵霜雪意识越来越清晰，但很快，他就沦陷在其中，看着这段极其陌生的故事。
“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
“我…”
我在。
小霜雪伏在师父的膝上，正抱着一本药草书翻看着，一边翻看还一边盘着师父垂落的发丝。王钦名正靠在软垫上睡觉，对旁边没有正形徒弟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疏影摇晃，春风送香，这是赵霜雪最惬意的时光。
书从手上滑落，砸在了小霜雪的鼻子上，一连串的眼泪鼻涕喷涌而出，呛得小霜雪满脸通红。
还未弱冠的赵孤寒过来将二弟拎起来，监督他背书，只要小霜雪动一点歪心思就被打手心。小霜雪委屈极了，瞪着大眼睛瞅着自己的大哥。
小霜雪背书三心二意，抬头看到远处的屋檐下站着一个少年。那个少年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着。赵孤寒用戒尺敲了一下二弟的头，小霜雪没有抱头喊疼，而是拍案而起，喊到：“谁在哪里？”
那少年立刻掉头就跑，小霜雪想拉着大哥去看，伸手却抓了一个空。赵霜雪低头看着已经空了的竹榻，走到小池塘边看到自己的少年模样。
原来刚刚是在做梦啊。
赵霜雪看到了那个少年又站在屋檐下，似是无声地控诉着慢慢吞吞的自己。就在赵霜雪迈开脚步去追的那一瞬，景色变换，天地一片绯红。
小霜雪惊恐地退后，直到被脚边的物体绊倒，躺在一堆冰冷僵硬的人身上。红色从他们身上蔓延开，连接着焦枯的草地一路攀上房屋的廊柱。可怕的臭味变成了黑烟缠绕着他。
红色，可怕的红色。小霜雪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婴儿，和小时候的牙牙一样，哭闹乱抓。小霜雪抱着哄了半天，已经忘记了身边满地的尸体。
婴儿渐渐安息，如睡着一般，细嫩的脖子上挂着一道红痕，不哭不闹，彻底安静了。耳边全是熟悉又冰冷的劝说声。
“动手！做我儿子决不能心慈手软！该杀就杀，不能含糊！”
“弟弟，我们生在福中，必以净化人世为法。你一时的心软只能换来更多的痛苦。”
“不…不行！绝对不行！”
赵霜雪从噩梦中惊醒，头疼欲裂，抠住床边木板，使劲用额头连续撞上去。直到眼前被梦中的红色模糊，赵霜雪脱力地趴在床上，从心底抵触着再次昏迷。
接下来，只要睡意上涌，赵霜雪就抓伤口，碾伤口。他想，这张好脸怕是要彻底毁了……
赵霜雪开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撑起手臂，却看到身下躺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
赵霜雪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床上的少年相互对视。少年默不作声，完整的脸庞让赵霜雪想起一个人，但是又不敢细想。额头上的血又汇聚到一起，滴落在少年的脸上。
一滴又一滴，少年也不躲，任凭血落满他的右眼。直到透明的水晕开少年脸上的血迹，赵霜雪才发现少年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个深陷的窟窿…
“啊——”
赵霜雪从床上滚下来，胸口的伤口砸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他抬头看向床，发现上面的少年也侧着头看他。
赵霜雪捂着胸口，艰难的往后退。他找个了角落蜷缩成一团，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少年。若是闭目塞听就可以除去杂念，赵霜雪就不会越来越痛苦。
明明就快要病死了，临死前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事。
等外面响起拆木板的声音，赵霜雪才敢悄悄抬起头，瞧见那床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看不见人，赵霜雪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扶着墙站了起来。
正门被破开，进来几个人。赵霜雪已经虚弱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进来的人，对着一摊血迹的床上乱作一团。
赵川带着小宝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小宝更是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大喊：“仙子哥哥消失了！”
赵霜雪在漆黑的角落里艰难地行走着，踢翻了地上的罐子。所有人回过头，警觉地盯着赵霜雪所在的地方。
“谁？出来！”
卫沧海带着他的亲卫往前靠，旁边还跟着一个武林盟的人。
赵霜雪看着站在光亮地方的人们，伤口的疼痛开始提醒他得病的事实。他往后挪了挪。
卫沧海听到退后的声响，立刻示意亲卫上前抓人。赵川赶紧护着小宝，手心藏好毒药。
赵霜雪没想到亲卫会突然发难，只能往后退，躲着跟着过来的刀剑。
“啊！”
“霜雪？”
赵霜雪心中真是要骂卫沧海祖宗十八代了，亲卫那一刀直接从腰侧过，扎进了他的肚子。
哪怕是像叹息一般的惊叫，还是被赵川听了出来。亲卫抽出刀被赵川推到一边，满脸疑惑。
赵川好不容易看清暗处的赵霜雪却被他捂着伤口推了回去。
小姑娘也急了，想要冲过来同样被赵霜雪拨开。
“……血……传染……”
赵霜雪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喉咙里发出咳嗽一般的笑声。他看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卫沧海，还拦着要上前的武林盟弟子。
“此人早就身染重病、无力回天。这病靠血液传染，发作极为迅猛。若是右使不注意，回去复命时怕会祸及少盟主。”
赵霜雪捂着伤口，多重疼痛逼得他费尽全部力气，说道：“若我不死，你必死无疑；若我死了，你必定偿命。包括你！”赵霜雪看着旁边的亲卫。
赵川伸出的手抖了一下，还是抽出身上带着绷带和金创药走到赵霜雪的身边，帮他止血。
“我对不起你……”
赵霜雪摇摇头，看着一旁搭手帮忙的小宝，担心他两的安全。
“……我必死无疑了，你喜欢看着人咽气？”赵霜雪脱力的靠着墙壁，瞪了眼卫沧海，视线落在了落满光亮的木板床上。
那里坐着的少年静静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对着他说出了一句话：
“你别伤心，我的救命恩人。”
那声音十分熟悉，仿佛在过去的时光中真的听到了如此温柔的安慰。
那个声音真好听。
赵霜雪昏迷前如此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了章节的后半部分，之前本想写很长的梦境。但是写着写着又觉得没必要，因此接在了后面。
——
猜猜吴剑干什么去了？反正是“做大事”去了。
预告一下，师父真的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