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哈夫君骑上头的日子》春鱼

21、第二十一章

　　赵霜雪回到那个窗子前，敲了敲上面的木板。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小女孩又趴到了窗子边。

　　“仙子哥哥！”

　　软糯的声音，期盼的眼神，任何一样都能瞬间融化赵霜雪的心。小女孩又从屋里伸出手，递出一个热乎乎的馒头，欢呼雀跃的说：“刚刚兵哥哥送来的馒头！还是热乎的！仙子哥哥拿去吃。”

　　赵霜雪有点吃惊，问道：“还有人给你送吃的？”

　　小女孩乖乖地点点头，笑着晃手里的馒头。赵霜雪看着檐上滴落的雨水染湿了馒头，立刻把小女孩的手按了回去。小女孩满脸疑惑，以为仙子不要她“贡品”就会抛弃她，鼻子一皱眼泪就在打转。

　　“别哭啊！本来就病着，”赵霜雪伸手去擦孩子的眼泪，发现她脑袋烫得惊人，“仙子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你看庙里的哪个神仙真的把贡品吃了的？”

　　小女孩闭着眼睛点点头，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幸好，赵霜雪抓得紧。经过刚刚惊吓，赵霜雪对破门进屋有些忌惮，但想到里面就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又担忧。

　　最后，他颤抖着手，把门板拆出一个大洞，进出方便。屋内味道奇怪，但是东西整整齐齐，小女孩没注意到，还傻乎乎地吃着馒头趴在窗子上看着。

　　“你叫小宝是吧？”

　　“仙子哥哥！”

　　小女孩跳下凳子，却一个不稳摔了下来。赵霜雪眼疾手快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女孩仰起红彤彤的脸，气若游丝地道谢。

　　赵霜雪赶紧将孩子放到床上，给她号脉。幸好，没有病情加重。馒头落在地上已经脏了半边，赵霜雪捡起来撕掉脏兮兮的外皮，放在小孩子的床边，给她盖好被子。

　　赵霜雪在屋里转了一遍，挑出了角落里已经积灰的火炉和陶罐和剩下的几堆柴火。他小心翼翼地拿出包里的药材，没有一点缺斤少两，还额外多给了点。

　　他掂着分量，给小孩子先熬上一罐。一时间，屋内药香四溢，赵霜雪就着炉火烤着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他为自己把脉，没有任何异象，唯一有的就是最近血放多了，有点气血虚。

　　赵霜雪把桌子搬到床边，撑着脑袋拍着小宝的被子。

　　“仙子哥哥……小宝好累，能睡会儿吗？”

　　赵霜雪笑着点点头，轻声哼起了安眠曲。小宝拉着被子，只露出两颗湿漉漉的圆眼，过了会说：“仙子哥哥像娘亲，小宝会一直听娘亲的话……”嘟囔着，小孩已经乖乖睡去。

　　赵霜雪哼着歌，耳边响起了低沉温柔的歌声。猛地他睁开眼睛，发现四周昏暗，几道光落在地面昭示外面已经雨过天晴。

　　“哥。”赵霜雪十分失望，掀开药盖又看到里面一片冰冷，叹气一声盖回去。

　　明明最近一直在睡觉，但赵霜雪还是觉得十分疲惫，渐渐浆糊的脑袋让他没法思索这件事情的原因，总觉得最近忘记做非常重要的事情。

　　红色，又是红色。赵霜雪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房屋、人脸又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认得眼前的人，但心中莫名涌上恐惧和愧疚让他无地自容。脖子上的疼痛化作窒息，赵霜雪看着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写满泪水和绝望。

　　“我会就这么死吗？”

　　“你该死。”

　　赵霜雪从梦中惊醒，呼吸不稳引发心悸，差点要掉他的命。他闻到汤药味浓烈中带着糊味，立刻扑到药罐边掀开盖子。

　　这时，赵霜雪才发现屋内光亮，屋里站了一个人。

　　“谁？”

　　来人不屑一笑，走到赵霜雪面前说道：“你真走运。”

　　赵霜雪听出声音的主人，立刻翻了个白眼，反讥道：“不如卫队长走运，想必很快就能班师回朝了吧？”

　　卫沧海冷笑一声，说：“我是说你厉害，才一晚上就让白虎将军如此倾心，你们做了什么吗？”

　　赵霜雪气得牙齿咯咯作响，听到背后有动静，回头发现小孩怯怯的眼睛。他忍住要甩凳砸人的怒气，揉了揉发紧的眉头，想着药罐里仅剩的一点汤药，便静下心倒出半碗浓墨般的药汁。

　　“小宝，来，先把药喝了。喝了你的病就会好。”

　　赵霜雪没再理会这个不速之客，而是扶起小宝将药端到她面前，舀起一点送到小宝嘴边。

　　小宝闻了闻，尝了一口，五官立刻皱成一团。赵霜雪知道自己药没熬好，心想有愧，便说：“要实在味道不好，我再熬一罐。”

　　小宝立刻抱着赵霜雪地手臂，凑到汤匙边，一口将里面的药喝尽，结果五官变得更加紧凑。

　　“……仙子哥哥送来的仙药是为我好，不喝就见不到爹娘了！”小宝抢过药碗，抱着一饮而尽，喝完还捂紧嘴怕自己忍不住吐出来。

　　赵霜雪看着心疼，掰开小手，却看到小姑娘张开嘴显摆着自己把苦药全部喝了下去。

　　赵霜雪笑着拍拍小宝的脑袋，小宝也在他怀里蹭了蹭，引得他高兴地笑出声。以前牙牙生病不肯喝药，便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躲着大哥送来的汤匙。小宝年级不大，倒是懂事。

　　“赵圣手，白将军在城外等着呢。”卫沧海幽幽地开口，“将军点名要你出去见他，走吧。”

　　赵霜雪听后觉得奇怪，他与白将军并无交情，之前守门的将士说军令如山，只准进不准出。怎么突然会请他出去。难道是药方的原因？

　　正要起身，赵霜雪觉得手心有些不对劲，拆掉绷带一看，发现伤口处已经一片红紫。

　　我染病了？！

　　赵霜雪第一反应就是退后，跟卫沧海拉开距离。卫沧海站在阳光之下，看不太清赵霜雪的动作，但知道屋里的人肯定是不愿意。

　　“怎么？好大的架子，”卫沧海抱臂而立，装作毫不在意地问，“近乡情怯吗？”

　　赵霜雪瞪了他一眼，摇摇头讥讽道：“你吃饭的时候醋给多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现在没心思听你阴阳怪气，我染病了。”

　　卫沧海明显顿了一下，拳头握得死紧之后松开，大步走到赵霜雪面前。

　　赵霜雪看他自己送上门，恢复如常，难免还是有些紧张，说：“哼，不怕我把病过给你啊？”

　　卫沧海从袖中抽出一个软枕，放在桌子上，指着说：“不妨，我怕你故意给我下套。”

　　赵霜雪伸出手，让他号脉，才发现卫沧海居然带着一对鹿皮手套，暗道自己犯傻。

　　“脉象虚弱，血气两亏，有心悸之像，”卫沧海念出自己的脉案，“掌心红紫，看来你真的中招了。不到一天就出现如此严重表象，看来省了我事情呢。”

　　赵霜雪本疑惑省了他什么事情，忽然又明白过来。这个卫沧海一边要搞臭他的名声，另一边还巴不得要他死。如今自己真的染病，的确省事。

　　这病在赵霜雪身上来势汹汹，手掌上的伤口隐隐有发炎溃烂之势。赵霜雪想起桌子上还放着药，立刻起身抢来抱在怀里。

　　“哈哈，你以为你的药真的有用不成？”卫沧海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赵霜雪地“丑态”。

　　赵霜雪看了眼床上不知真相的小宝，说道：“既然都确定我染病，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卫沧海点点头，敲了敲桌面，说：“既然是病人，那肯定得关起来。赵圣手可别怪我们无情啊。”说完，他起身起来，在门外一边用清水冲手，一边命令手下将门封好。

　　赵霜雪看着自己的手掌，想到刚刚卫沧海所言，心中泛起阵阵恐惧。若这药真的无用，他这一生岂不是要在此画上句点。

　　绝对不可能！

　　赵霜雪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凶气，仿佛心中压抑已久的野兽挣扎着要出笼。头忽然一阵剧痛，打断了赵霜雪不断聚集的狠劲。

　　“仙子哥哥，那个是坏妖怪吗？”小宝揪了揪赵霜雪地衣服，问道。

　　缓过劲来的赵霜雪点点头，想要伸手安抚小宝，伸到一半的时候却缩了回来。现在他的病来得比小姑娘更加凶猛，若是加重了孩子的病情，反倒是罪过。

　　但小宝却不乐意，抱住那个受了伤的手掌，轻轻地摸过狰狞的伤口，说道：“坏蛋，伤害貌美的天仙哥哥。小宝以后一定要为哥哥讨回来！坏妖怪都要被扒皮抽筋！”

　　赵霜雪被她的坚定惹笑，心道：小小孩子，说得轻巧。

　　虽然他被关在屋内，但是送饭的人却没忘了他这个人，连送来的馒头也有他的份。看来这些人不是听命于卫沧海的。

　　下一次人来的时候，赵霜雪叫住送饭的士兵，说道：“我治病缺药，能帮我带点药吗？”

　　士兵大约是听多了此事，便说：“我知道，但是军中药材紧缺。我只是一介小小送饭的，不知此事。”

　　赵霜雪垂下眼眸，不再多话，道谢过后看着士兵往下一家送饭。

　　小宝正坐在床边，手肘撑在桌子上吃着热乎乎的馒头。那药其实见效很快，一天过去，小姑娘已经差不多退了烧，活泼起来。

　　“仙子哥哥也来吃饭啊！”小宝过来拉赵霜雪的手，高兴得不得了，“等病好了，我就可以出去见到爹娘了！小宝什么时候病能好啊？”

　　赵霜雪摸了摸小宝的脑袋，说：“很快。”

　　这一天，赵霜雪静心想了很多，师父的，妹妹的，大哥的，连那个没有好脸色的吴剑也在眼前转呀转，烦死他了。手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昨夜他趁着小宝睡着，用屋里翻出的缝衣针挑破，疼得他哭得稀里哗啦。

　　今天，赵霜雪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胸口的伤口也开始发痛，偷偷看过，同样溃烂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神志越发清醒，只怕是回光返照之像。

　　赵霜雪也想留点药给自己，但是颜北辰给他的药并不多，小宝又没有完全治好。他既不敢断药，又不敢减少分量，便用自己比小宝年纪大，能撑得时间会更长一些来安慰自己。

　　现在，小宝正自己照看火炉熬药，脖子上挂着一个玲珑剔透的银球，里面是赵霜雪抄的药方，被她当成了护身符藏在爹娘给她的礼物中。

　　“仙子哥哥，你先喝药！”

　　赵霜雪笑着假装一饮而尽，又将满碗汤药递到小宝面前。小宝乖乖喝下，之后抱着赵霜雪要他讲故事。

　　“想听什么故事？”

　　“想听那个拿着铁圈的小哥哥打坏蛋的故事！”

　　赵霜雪点头，笑得开心，准备将“哪吒闹海”的故事继续讲下去。没想到窗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击声和人声。

　　“霜雪？霜雪，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