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 措温布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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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吐蕃的天空呈现出好看的粉红色。灵芝从未看过这样的天，躺在板车上，竟看得入了迷。吐蕃的天，白天蓝得发黑，傍晚却如此多彩，如果不是被俘，这番景象可以算作灵芝人生里最值得铭记的美景之一了。
队伍行进到一片蔚蓝的海边后，太阳也彻底西沉入了远处的深青色山峦之中。虽已是春天，但措温布的土地还是一片荒芜，干旱的黄土地裸|露在外，只是靠近海边的地上，由浪花拍打出了白色的碎石。远远地能看到骑着马的牧民在放牧，白色的、深棕色的、黑色的牦牛熙熙攘攘地吃着草。太阳西下，牧民们吆喝着听不懂的语言，赶着牛群回家。灵芝远远看到三五个白色的毡房立在山腰，旁边用木头围出的栅栏，用来圈起那些牦牛。
“真奇特，”灵芝看着平静的海面跟小莱说道：“想不到这样的地方竟然也有海子。”
“姑娘，这不是海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听到灵芝的话，说道：“大是大了些，这是措温布的湖。”
“湖？”灵芝惊叹：“都看不到对岸！竟然是湖！”
“是啊，措温布湖。措温布湖曾经是吐谷浑国境内最大的湖泊，曾经是吐谷浑的地界，是王族的圣湖，如果老朽没记错，湖边有个二亩地大小的岛，岛上栖息的全是鸟类，很是壮观。不过现在这里被吐蕃吞并了。”老者看着湖水，感叹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有一日能看到这里。”
听到老者如此博学多才，灵芝心下有些不解，为何他也会被抓来？按小莱先前介绍的，吐蕃人只要有劳动力的年轻男子和能生育的女子，狐狸那种昏迷不醒的，和邵妈妈那样衰老的都会被抛弃，为何这位老者能被带到这里？遂问道：“老先生，您是？”
“我？”老头笑了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说：“老朽是集成书院的教书先生，潘庆伯。”
“听闻金城所有的书院年后都闭馆了，”灵芝想起了集贤书院，诸太傅早早嗅到气氛不对，便劝大家能躲就躲躲，遂停了课，带着妻小躲去了平城。问道：“先生怎没第一时间离城？”
潘老先生摇了摇头，说：“老朽年迈，离开京城并无亲朋可投靠，便留了下来。”
这时，走过来一个吐蕃军人模样的人，脸庞黝黑，挂着吐蕃人特有的红二团，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好些话，边说还扬了扬手里的弓箭，说完后，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潘老先生。
潘老先生会意，清了清嗓子，翻译道：“这龟孙子说今晚扎营湖边，一会儿有人放饭，让大家莫要想逃，这里方圆百里无树无巨石，一眼便看得到，到时候死在箭下，会被吐蕃的神明诅咒。”
原来如此，吐蕃军掳了潘老先生，是为了当翻译。只是这潘老先生张口便骂吐蕃军为龟孙子，众人纷纷掩嘴而笑。吐蕃军看着奇怪，倒也没追问什么，只是瞪着眼睛走了。
不一会，两个士兵提着一个麻袋走了过来。一人发了一个青稞面饼，就算是今晚的饭了。灵芝看着这个青稞面饼，干巴巴的，只有手掌大小，心下想念起了在金城的伙食了，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就凑合吃吧。”小莱看到灵芝很难过，安慰道：“总比饿肚子强，明天还要赶路呢。”
潘老先生掰下一小块，丢到嘴里，对灵芝说：“这样，一小块放在嘴里，然后用唾沫泡软了，再吞下去，别看青稞面不好吃，但特别管饱，吐蕃人都吃这个。”
灵芝点点头，学了起来，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青稞面饼入嘴，一股夹杂着尘土的味道和青稞特有的苦涩在灵芝嘴里蔓延开来。但看小莱和潘老先生都吃得津津有味，也只能忍着咽了下去。
灵芝看着远处的星星火光，橙色的，很是温暖。吐蕃军人们围着火焰，烤着肉干，肉干的香味随着晚风吹来，闻着感觉更饿了。不仅是肉干，还有酒香，吐蕃军人搭了简易的帐篷，比起灵芝他们这群俘虏，只能成群结队的蹲在一起取暖，真是天壤之别。
灵芝费了半天劲儿，才咽下第一口饼。突然发觉，身边渐渐安静了下来，原本熙熙攘攘说着话的俘虏们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措温布的湖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子的声音。灵芝转过头，看到身边的小莱和潘先生竟然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嘴角不住地流着血。灵芝环看四周，不只是他二人，所有吃了饼的人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那几个狼吞虎咽吃下去的，已然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没了气息，已然死透了。
灵芝慌忙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小莱的嘴里。说实话，这么做到底管不管用，灵芝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青稞面饼里，是被下了毒了。而自己之所以无碍，是因为自己已然跟顾伊人的这具人身融为一体，灵芝百毒不侵，且可解毒。所以灵芝决定赌一把，赌跟自己融为一体的人身血能解这毒。
看到喝下自己的血的小莱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便证明是自己的血是起了作用了。灵芝慌忙又挤了几滴血到潘先生的嘴里，可是还没滴几滴，几个吐蕃军人便走过来，检查尸体。
灵芝灵机一动，赶紧把手指上的血抹在了嘴角和眼角，也学着中毒的样子，倒在地上，假装昏迷过去。
吐蕃军似乎对自己的毒药很是自信，检查尸体也没有很认真，随便拨弄拨弄，便去查看其他的了。
灵芝想不明白，这帮吐蕃军大老远的把他们这些俘虏从金城掳来，还没送到匹播城，就这么全数毒死，是搞什么？加上她昏迷的三日，在路上也走了两日以上了，两日来都是要供给食物和水的，还没送到目的地，就这么杀了，是什么情况。
灵芝转过头，看了看小莱，她已经渐渐苏醒了，灵芝怕她出生，悄悄地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小莱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灵芝在嘴前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遂会意，艰难地点了点头。灵芝看向另一边的潘老先生，他眉头紧锁，似是很痛苦。
吐蕃军检查完了所有尸体后，扑灭了火堆，匆匆收了帐篷，竟然抛下了所有抢来的金银珠宝，沿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到吐蕃军走远了，灵芝才从地上爬起来，查看小莱和潘老先生。小莱的血滴得早，加之她又年轻，灵芝稍微度了些灵力，小莱便好了大半。只是人体究竟是不耐毒，稍微一动，还是咳血。潘老先生就更难了，本来年纪大，中毒时间又略长，灵芝是废了不少灵力，才将他救了过来。救醒了潘老先生，灵芝也因为消耗的厉害，浑身无力，立刻倒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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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灵芝感觉到脸上有一个又热又湿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夹杂着一股草味和腥臭味，很是难闻。灵芝睁开眼，看到一头白色的牦牛卧在她身边，用温暖的皮毛裹着自己，尽管味道不是很好闻，但暖合极了。在这雪域高原，再没有比牦牛更温暖的了。不仅是灵芝，小莱和潘老先生身边都卧着一头牦牛，似是这些牛有灵性，在众多尸体里发现了仅有的还活着的三个人，然后卧在他们身边，等他们醒来。
灵芝坐起身来，看到两个吐蕃小孩在翻着板车上箱子里的东西。嘴里叽里咕噜大呼小叫地说着什么，表情兴奋，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旁边地上，金银珠宝被扔了一地，倒是拨浪鼓和青铜器引起了他俩极大的兴趣。
灵芝推了推小莱和潘老先生，他们二人才缓缓醒了过来。
潘老先生看了看身边的死尸，将手身在他们鼻息下，已然没了呼吸，沉重地叹了口气。
“造孽啊！”潘老先生说道。
“昨夜吐蕃军给咱们的面饼里下了毒……”灵芝将自己所见所谓悉数告诉了潘老先生。
潘老先生低头掐指算了算日子，说道：“可能是侯将军的援军到了，他们赶回去迎战吧。”
“咱们能胜吗？”小莱问道。
“应该能，”潘老先生远远望着我朝的方向，说：“侯将军耐领兵奇才，以那点人便能拖住吐蕃军五日，若是援军到了，自能大胜。”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小莱兴奋地说。
潘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说：“咱们身中剧毒，能活下来已然不易了。吐蕃地处高原，生了病没那么容易好的，先养好了身子，再想下一步吧，不然咱们还不等回去，就得死在半路上了。”
灵芝见状，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吐蕃小孩。潘老先生立刻会意，招了招手，将两个小孩唤了过来。
一番交谈下来，吐蕃的小孩似乎对他们三个很是感兴趣，十分热情地让出自己的马匹，绑在了板车上，拉着三个人和一箱子战利品，带着他们回了自己的部落。
小莱看着前面牵着马的吐蕃小孩，一脸担忧。
“潘老先生，咱们能相信他们吗？”小莱不安地问：“会不会带回去把咱们给杀了？”
潘老先生此时眼下发青，毒素还在影响着，说：“信不过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我看着小孩们没什么恶意，听天由命吧。”
小莱立刻不说话了，低着头，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灵芝把小莱搂在怀里，说：“没事的，相信潘先生。”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第55章 措温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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