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abo到虫族》巫说

5、第四章 回信

　　西境的第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周。
　　待大雪停止，疲惫的渡鸦们才终于得以与回信一道返回鸦巢。早早等在鸦巢的科林学士第一时间取下那些回信，便携着回信匆匆离开尖塔。
　　他在操练场找到了霍布斯。

　　难得天气放晴，风林城近卫军恢复了一贯的日常训练。科林学士到来时，操练场上的近卫军们身穿银色铠甲全副武装，在阳光映照下闪闪发光。银甲骑士们正围成一圈，气氛十分热烈。
　　而霍布斯则只穿了一身轻便的皮质骑装，显然裁缝为此也花了不少心思。特意在骑装袖口、领口和腰封上用金线绣制了爱西特家族的标志，金色双翅纹路于阳光下忽隐忽现，就像双翅蜂停歇在绿叶之下，低调安静地注视着。
　　霍布斯正坐在高台上，居高临下注视着下面骑士圈中的对决，快速的剑击声伴随“打不过就认输！”“连未成年的小雌虫都打不过！别丢脸了，赶紧认输！”的起哄声一齐传来。
　　高台下的侍从朝科林学士躬身行礼，为他让开路。等到科林踩着阶梯走上高台，下面的决斗就已分出了胜负。
　　哄笑声、口哨声、鼓掌声乱糟糟地一块哄响起来，引得科林也不由扭过头看了一眼。从高台上往下望，科林一眼就看见手握钝剑的约翰·木诺。约翰满头是汗，正大笑着伸出手，把倒在地上的雌虫拉起来。

　　科林走到了霍布斯面前，朝他低头行礼，递上那些羊皮卷：“殿下，渡鸦已带来回信。”
　　霍布斯点点头，伸手接过羊皮卷。一旁的侍从急忙用盘端上银刀，方便霍布斯拆开密封的火漆。霍布斯一目十行将几张羊皮卷都看了一遍，转手直接将羊皮卷递回给科林，说：“科林学士，你也看一看。”
　　科林双手接过羊皮卷，仔细默读起来。

　　“你看见没有？我就说我能行，霍……殿下，请您同意我的请求。”浑身蒸腾着热气的约翰·木诺兴奋地大步跑上高台，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新晋近卫军首领提姆·艾尔，刚才倒在地上的那个。
　　约翰一时兴奋过头，甚至差点直接喊了霍布斯的名字，看到霍布斯的脸色才重新拘谨起来，握紧手中的钝剑，小心翼翼恳求道。
　　霍布斯矜持地点了点头，没施舍给约翰一个眼神，只拧了眉望向后面的提姆·艾尔。
　　提姆单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前微微曲身，低头请罪：“对不起，令您失望了，属下剑术确实不如约翰。”

　　霍布斯虽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发脾气，只是命令道：“你懈怠了，提姆。下雪天可不是光用来休息的，以后近卫军雪天正常操练。”
　　近卫军的首领原来由霍布斯兼任，他剑术骑术天赋只是一般，然而托马斯依旧按照北境的习惯，等他一成年便放权让他统领了近卫军练练手。
　　“拿不起剑的雌虫可是会被嫌弃，找不到雄主的。”托马斯总是在霍布斯为此头疼时打趣他，而姆德还没等霍布斯皱眉头就会赶过来打圆场，他会说：“亲爱的，这是西境，我们的霍布斯就算不会拿剑，也会有一群雄虫围着他转。”
　　不论霍布斯喜欢与否，葬礼之后近卫军都需要一个新的首领。提姆·艾尔是他新近提拔上来的，能力和忠诚足以胜任。即便决斗失败，霍布斯也不能在此时打击新首领的威望。
　　“好了，放松时间结束，继续训练吧。”霍布斯说，提姆松了一口气，行礼后起身退下高台。

　　约翰·木诺明显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又不敢。
　　作为姆德·爱西特的私生子，他一向做得听话乖巧。虽然所有人都猜测是因为托马斯的缘故，姆德·爱西特才会在只有一个雌虫子嗣的情况下，依旧不赐予他爱西特的姓氏，任由他继续用着木诺这个姓。在西境，“木诺”意味着私生子、无名氏，只有不清楚自己雄父雌父是谁的虫才会使用。
　　约翰对此没有任何不满，他从小就对自己的身份十分清楚，也一直在努力不带来任何麻烦。
　　托马斯·爱西特宽容大度，对霍布斯与他一视同仁，约翰十分感激，因为托马斯本可以无需如此。托马斯甚至还在约翰显露出剑术方面的天赋后，时常亲自教导他，比对待霍布斯还要上心几分。约翰曾偷偷幻想过，要是托马斯是他亲生雌父就好了，然而每当他忍不住这样想时，又会对自己不知道是谁的雌父感到非常愧疚。

　　在面对霍布斯时，约翰总是心有怯意。
　　可能是因为幼年时的经历，小时候的霍布斯对于可能抢走自己雄父雌父的约翰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随着时间流逝，霍布斯长大，那些孩童间的小小欺负再也没有，约翰仍对霍布斯时有畏缩。
　　这是约翰第一次试图向霍布斯提出请求。
　　悲痛无从分担，因为他的悲痛与霍布斯的悲痛同等，约翰只希望自己能为霍布斯做点别的什么。

　　约翰眨了眨他的灰绿色眼睛，脸上露出了可怜的神情，仿佛一只被雨淋湿的大猫，尽力缩起自己的身子假装乖巧，只为了主人手中的小鱼干。
　　他还偷偷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科林学士，无声的祈求帮助。
　　可惜没等到科林学士有所行动，霍布斯就发了话：“未成年雌虫不能加入近卫军，这是惯例，你也不能例外。”
　　霍布斯从座位上站起身，身后的仆从拿来灰白色斗篷为他披上。霍布斯没有看向约翰的脸，垂着眼自己不急不慌系着斗篷。
　　“剑术好不能意味什么。行了，该到你上文化课的时间了，别让玛丽修者久等。”霍布斯系好斗篷抬起脸，没去管约翰，直接看向科林，“走吧，请随我去林厅。”
　　科林回他：“好的，殿下。”
　　约翰还能怎么办，他只能低下头不再作声，退到一旁，为霍布斯与科林学士让开道路。

　　林厅是领主议事厅，位于风林城城堡的东南面，离操练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科林跟在霍布斯身后走向林厅，待远离操练场后便忍不住开口劝诫：“殿下，您不应对约翰太过苛刻。”
　　“他天真的想法和随意的性子得好好改一改，我不会像雄父和雌父一样纵容他。”霍布斯说。
　　科林心知霍布斯的意志无从改变，心中微叹一口气，转而询问起其他：“关于回信，殿下您的决定是？”
　　霍布斯带着科林一步一步慢慢穿过长巷，他吐出一口气，吐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化作一团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科林没能看清霍布斯的表情，霍布斯的声音十分冷静，他一边走一边整理着思路：“北境和西境的联姻只能有一次，为了防止北境与西境之间关系更加紧密牢固，帝城王廷绝不会允许出现第二次。”
　　“帝城会十分乐意与西境联姻，毕竟，我们的国王陛下还有好几个未婚的雄虫子嗣。但为了保证西境统治的自主独立，我一个也不能接受。为了预防帝城的手伸得太长，同理，南境境内与帝城关系密切的另几家也应排除在选择之外。”
　　霍布斯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至于东境的海之港，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林厅已近在眼前，霍布斯道出了他的结论：“我只能在西境之中进行挑选，科林学士，你说这世上会有愿意主动放弃权利的雄虫吗？”
　　没等科林作出回答，霍布斯已昂首步上台阶，林厅两侧的灰袍守卫垂首行礼，为他们推开了林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