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寻安》宛真

14、新生代表

　　老年人睡眠不好，外婆起得比较早，把粥熬好后就去房子后面的小菜园拔拔草，回来带两棵沾着露水的青菜。

　　沈连浔每天早上跑步，绕一圈菜市场，带许容安喜欢的油条肉包，站在楼下等他。

　　许容安撕开油条，分一半给沈连浔。沈连浔把茶叶蛋的蛋白给他，一口吞下蛋黄。

　　夏天的阳光从五点多就开始了，等他们出门，一股热浪迎面而来，许容安不停地喊热。沈连浔拉着他走小路，穿过公园的杨柳依依，到达家教的地方。

　　“阿宴，这个给你。”

　　沈连浔从口袋掏出一个透明水袋递给他，许容安接过来看，蓝色半透明软塑料袋上画着几只海豚，丑萌丑萌的。

　　“冰袋吗？”

　　“嗯，你每天出门的时候放冰箱冻一冻，出门拿在手里很凉快。不过不要贴在肚子上，容易着凉。”

　　许容安笑笑揣进裤子口袋，“你的呢？”

　　沈连浔笑嘻嘻地拿出另外一个，纯透明的，画着彩色的鲤鱼，“这个不能给你，放在我这里备着。”

　　“我不会弄丢，烦人。”许容安转身上楼，“中午一起去买手机，别忘了。”

　　“记得。”

　　许容安上完课，把小海豚从冰箱放出来，家教的小女孩于慧好奇地摸摸，被凉地一哆嗦，不死心地又玩了一会儿。

　　“哪儿买的啊，许哥？”

　　许容安比她大一岁，也从来不摆架子，性格风风火火的于慧私底下就叫他许哥，她觉得有股侠气，许容安说是中二病。

　　许容安接过来小海豚放回口袋，遍体触凉，“不知道，别人给的。”

　　于慧羡慕了，“其他女生都有这个，就我没有。我妈不肯买，说玩物丧志。什么嘛，不就是一个冰袋，她还能再夸张点吗！”

　　许容安失笑，这家的家长确实管得非常严，除了书本和几个娃娃，几乎不让女儿玩别的。许容安觉得不好，但也不明着反对，把房门关上后，给学生玩一些益智小游戏，偷偷地来，天性活泼的于慧玩得很开心，上课更认真了。

　　玩了一会儿冰袋，于慧问许容安身体好点没有，许容安点头，闲聊说下午去买手机，于慧忽然就振奋了。

　　“我哥们的大哥在兴隆街开了家手机店，就紫薇路交叉口那里，你要不想去他家买？报上我的名有折扣哦！”

　　许容安无所谓去哪里买，问了一下价格就同意了。于慧背着织毛衣的妈妈偷偷给那哥们打电话，很快交涉完毕。

　　“许哥……”

　　许容安上道地点头，“给你买个冰袋，每次上课带给你玩。”

　　“成交！”

　　在她家吃完饭后，许容安结束课程去买手机，沈连浔正在楼梯口玩冰袋。楼梯口通风很好，比家里还凉快。

　　许容安伸伸懒腰，拉着沈连浔直奔目的地。报上于慧名字，营业员直接给了最低折扣。

　　剃着小平头的男孩子有点羞涩，许容安了然。

　　“会跟于慧说你帮了很大的忙。”

　　小平头一愣，立刻摆摆手，“不是不是，谁管她啊，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的折扣，她往自己脸上贴金？毛病！”

　　沈连浔哈哈大笑，这倒是出乎意料。许容安看着他递过来一个本子，有些无语地拿笔签上自己的大名。沈连浔看多了许容安的字，还是觉得很锋利。

　　单字乍一看很秀气，如果是一整篇作文，那就气势非常了，就一整片刀林，刷刷的。以前的老师都夸许容安字好看，笔锋干净利落，还拿了几个写字比赛的奖。

　　要不他学个毛笔字，和许容安的硬笔书法配起来？

　　小平头推荐了一款品牌手机，对他们高中生来说够用了，打个折两千不到。许容安挑了个黑色，问沈连浔好不好看，沈连浔看不出好坏，对性能也没有要求，让他自己做主，他拿一样的就好。

　　最后，许容安用的黑色，给沈连浔挑的深蓝色，以免两个人混淆。沈连浔不高兴，说许容安要背着他玩小秘密，被许容安打了一巴掌才消停。

　　办好了电话卡，许容安给沈连浔备注“浔哥”，沈连浔备注“阿宴”，毫无新意的两个人还互相吐槽对方老土，回家的路上一路掐。

　　有时候无聊也是一种有趣。

　　有了手机后，沈连浔就跟它连为一体了。洗碗放歌，洗澡放歌，上厕所放歌，睡觉放歌，感觉自己就是买了个mp3。

　　许容安下完必要软件后就开始看帖子，根据帖子推荐下载app，然后试用淘汰，沈连浔打电话来的时候，他刚把桌面整理好。

　　“喂。”

　　“阿宴，到窗户这里来！”

　　许容安无奈地看着对面的人，“你无不无聊啊，嫌电话费太多了吗？”

　　沈连浔义正言辞反驳，“不觉得好玩吗？多像电视剧情节啊！”

　　两栋楼的少年靠在窗前，拿着手机和对方聊天。前一刻互翻白眼，下一刻又言笑晏晏。

　　仰头是漫天星河，夏日萤火悠悠穿梭在楼宇间，又钻进路边丛林消失不见。无垠的天幕下，一切都变得渺小，谁都不知道这窗前两个少年，那一刻在说着什么，又在快乐什么。

　　“晚安，阿宴。”

　　经过转换的声音略微失真，又多了麻耳朵的磁性。

　　许容安拉上纱窗，低声回了一句“晚安”。

　　无忧无虑的日子随着枝头柳叶一起飘落，许容安和沈连浔正式升入高中，成为一中的高一新生。

　　开学的那天，外婆有些不放心，反复叮嘱许容安藏好钱，到学校跟着老师，尽量不要麻烦别人，许容安都听着。

　　沈红梅看许容安小小的个子背着大大的书包，心里很不是滋味。许容安要是他家的孩子，她和张风不往死里宠啊，也就他爸妈不上心，考上一中连桌酒都不摆，一个电话就完了。她当时就在家里吐槽，要是小儿子啊，流水席能摆三天。

　　比起许家父母，她儿子贴心多了，俩人的年龄差要是再大一点，妥妥的养儿子。

　　沈连浔帮许容安把包放进他爸的五菱宏光里，两个人的行李加起来也不太多，缺什么下周回来再带过去。

　　“兴奋吗，阿宴！”

　　许容安淡笑，看向了窗外。

　　新生开学，一中沸反盈天，偌大的校园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张风和沈红梅一下车就震惊了，这比初中的人多多了。

　　许容安站在公告板上看了看，带领小分队到处穿梭，排队交钱领书，回宿舍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搞定一切。

　　沈红梅无比骄傲，“阿宴太厉害了！”

　　不是她孩子又怎样，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娃！班主任老师听到阿宴大名时毫不掩饰的高兴，让一边的她都觉得脸上有光！

　　许容安给她纸巾擦汗，让他们赶快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老师就好。两个人也就走了，临走又是一堆嘱咐。

　　等终于送走了家长，许容安和沈连浔相视一笑。

　　“加油，哥们！”

　　清脆的击掌声在一中的蓝天白云之下响起，许容安和沈连浔新的三年开始了。

　　闹哄哄的排座位、选班委、整理宿舍、打扫卫生在第一天乱中有序下完成，第二天正式上课。

　　早上9点30分，上课铃声敲响，校园再度沸腾。

　　“阿宴！”

　　许容安抬头向前看去，走廊尽头是高一8班，沈连浔的班级。他踮起脚尖挥挥手，身边向后走的同学很快隔开了他们的视线，沈连浔蹦了两下又看不见人，不甘心地排回队伍中。

　　马上就要去大礼堂参加新生入学典礼，还不怎么认识的同学们叽叽喳喳个不停。

　　身边的同班女生捂嘴偷笑，“许容安，你叫阿宴？”

　　穿着白色夏季校服的男生笑容有些无奈，“小名而已，就他乱叫。”

　　后面的男生兴趣盎然地拍他肩膀，“为什么叫阿宴啊？”

　　“大概是为了喜庆，随口叫了阿宴。”

　　女生还比较矜持地笑，男生已经乱七八糟地喊起来了，许容安制止不住，只能随他们去了。

　　班主任挤了回来，把许容安拉走了，交给他一张纸。

　　“领导把演讲稿换了，有问题吗？”

　　许容安随意地扫了一眼，表示没问题，班主任满意地笑了，入学第一的学生就应该有这样的能力。

　　沈连浔好不容易排着队入场，就急着找许容安，可在穿着统一黑白校服的人海里找个小个子就是大海捞针。

　　在等待开场的期间，周围一片人热烈地自我介绍，少数玩得开的已经博得许多人的好感，比如他身边那个班级，明显形成了一个中心。

　　沈连浔好奇地问周涛，“隔壁是2班吧，那人谁啊？”

　　周涛抬抬造型奇异的正方形眼镜，“易之岑，年级第二。我跟你说，学校肯定分快慢班，不然为什么许容安在1班，易之岑在2班？”

　　沈连浔倒不介意，分不分快慢班都一样，智商又不会变，老师都是辅助作用，再说他有许容安，怕什么？

　　很快，新生开学典礼正式开始，学校领导依次演讲完毕后，轮到了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大红色背景下，一抹醒目的黑白从舞台一侧出现，稳步走向演讲台，脊背笔直。需要把话筒稍稍往下移的小少年面色沉静，面对台下千名学生和老师丝毫不露怯，姿态从容不迫。

　　“尊敬的校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我是本届高一年级新生代表，许容安……”

　　清凉的嗓音带着未变声特有的清脆，响彻礼堂，像一泓清泉驱走烦躁。窃窃私语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被脱稿演说的新生吸引，枯燥常态的稿子硬是被他念出了柔和的期待，和对未来的希冀。

　　“许容安是魔鬼吗，我内心疯狂排他说的每一个字！”

　　“好小一只啊，快让怪姐姐抱抱！”

　　“明明连脸都看不清，我已经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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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连浔遥遥看着许容安，看他显露出更耀眼的光芒，为他骄傲，为他倾倒。

　　“希望同学们在人生新的路程中更进一步，梦想成真。”

　　许容安看向8班方向，舒缓眉眼，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浔哥，从今天起，我把我的梦想交到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