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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始于结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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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始于结束】
三月扬州,阳光甚好,很是温煦。湖边远处站着一位着紫衣的少女,娉娉婷婷,手执玉箫。
杨柳依依,万物知春,和风淡荡。
一首《阳春白雪》缓缓响起。
美妙的音符在指尖婉转地变换着,一曲罢,已是黄昏时分。
少女仓促地将竹箫收起,顺势拿起一旁的佩剑,穿过幽幽竹林,朝深处而去。紫色的裙裾在身后飘逸,随着日光的暗淡,渐渐隐在了一片余晖中。
夜幕降临,新月高悬。
紫衣少女搓了搓手掌,推开小园竹门。
这是隐在竹林深出的居所,一座朴素的木屋。
屋外圈着一片园子,种着花草蔬菜,俨然有序。园中一条石板小径直通木屋,板面不着污泥,许是有人经常打扫的缘故。
少女沿着石板小径向木屋跑去,方触及木门,便听见一阵咳嗽声从屋内传来。
她匆匆推门而入,忙将手中箫剑放于桌上,倒了一杯清茶走入里间。
里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台上烛火忽明忽暗。只见屋内床上半躺着一位妇人,脸色泛白双手抚胸,急速喘息着。
接过少女递来的清茶,那妇人喝了一口方才舒缓下来。
“今日怎回来迟了?”
少女支支吾吾,正犹豫间,又听那妇人严声发问:
“是不是又带了那些劳什子去?”
瞧见少女一脸做了坏事的样子,妇人便知心中所猜不假,神情一变,斥道:“混账!为师的话你可曾认真记在心上——”
话音未落,妇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盖在腿上的被褥。
少女吓得急忙上前跪下,哭道:“徒儿知错了,师父,您别生气——”
一个茶碟飞来,砸中了她的额角。
血从左额处顺着脸颊滑下,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她的衣领边缘。
“不争气的东西!”
妇人心中愤气不减反增,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骂道:“为什么不躲!这般没有气性,将来如何能……咳咳……”
少女不敢做声。她惹了师父如此生气,病情雪上加霜,是为不孝。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忙道:
“师父,第五式今日有进展了!徒儿不才,应该是悉数领悟了,您查验……”说着,她起身开始比划起招式。
妇人仔细瞧着,见少女所说不假,招招式式皆精准无误,身手敏捷干脆,情绪便作了缓和。
“这《婆娑舞》虽然越来越难,但徒儿一直谨记师父教诲,不敢有丝毫马虎。凡事定以练剑为首要,您放心。”
妇人终是欣慰,抬眼看着少女的额头,方有一丝不忍。
她很是机灵,抬手一把抹去了额上的血迹,笑着摇头道:“没事的,不疼。是徒儿不听话,挨打挨骂才能长记性。”
妇人示意徒弟起来,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为师久病缠身,若是能早日看到你拿到‘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不知该有多好……你也知《婆娑舞》剑法极为精妙,乃武学之上乘。但它与旁的不同,招招复杂晦涩,为师也只练得第八式……”说及此处,妇人斜了斜身,透过门缝看了眼外屋的方桌,“你拿着这些器乐摆弄,实为浪费时日,为师怎能不气……咳咳……”
“现下以你的武功,若是出入江湖,已是高手列位。可作为我禾四娘的徒弟,得有气性,江湖厮杀,非生即死,剑术必须挣他个第一!九霄榜上必须有我徒儿的名字!”妇人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九霄榜?”
“武艺排名的榜单。全武林最厉害的九人上榜,分别为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太霄。每三年召开一次武林大会,届时众门派比武切磋,九霄榜亦会随之变化。”
妇人见徒儿一头雾水,也不再解释,只是现出一丝怅然,“日后待你入了江湖再言罢。只是为师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时间真的不多了,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号……”
“徒儿不会让您失望!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看到这一天,师父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
妇人看着她若有所思,最终摆摆手,似是累了,示意少女离开。
“您且放宽心,一定会好起来的。”少女鼻子一酸,“我这就去熬药。”
临走前,她给师父换了床新的被褥,又将地上的碎瓷片扫了去,见师父面朝床里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她想问什么终是放弃,便从里间退了出来。
茫茫江湖二十载,虽不知是对是错,但决心从那一刻起就已然定下,她便不该再有犹豫。
徒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妇人幽幽叹了口气,将被子紧身,悠悠睡去。
阳春三月,鸟语花香。
这保障湖风景秀丽,每一处的小景都十分别致,令人心旷神怡。
修习《婆娑舞》时,心气须淡雅宁静,不可急躁,否则急火攻心,后果不堪设想。
据说很久以前,武林中有位名赫一时的侠士,为了快速练及《婆娑舞》的第九式,招招不领精髓,囫囵吞枣,最后走火入魔,落得朋友亲人皆为其所困,结局悲惨不已……
意识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紫衣少女赶紧收回心思,定了定神,手中不断变换着招式。
紫电在挥舞间发出凌厉的剑光,与阳光相互交织。少女步履轻盈,身形婀娜,好似翩翩起舞一般,与《婆娑舞》的名字甚为相符。
晌午时分,少女拭去额上薄汗,坐在阴凉处倚树小憩。从包中掏出带来的葱油饼,大口一咬,甚是满足。
今日天清气朗,晴空里飞过几只白鹭,看着让人轻松,不知不觉中,少女的思绪又飘向了远方。
不知什么原因,从小她便和师父隐居在这城外,相依为命。她鲜少入城,更没什么朋友,这日子过得总感觉是在躲避什么。小时候,有次她偷跑进城里玩,结果被师父发现抓回来打了个半死,此后她便再不敢偷跑进城了。而师父也变得更加严厉,寸步不离地监督着她练剑。
关于自己的身世,她一概不知。每每询问,师父她老人家总是三缄其口,说时机到了便会告诉她,她只需好好练剑。碍于师父脾气古怪,她也不敢多问。
就这么练着练着,一晃便过了十二年。
她,唐紫苏,从八岁开始便一直在此地练习武艺。
八岁之前的事,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先前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一命呜呼,是师父日日夜夜的照顾才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在此处生活,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她还学了一些拳脚功夫,以及剑路缓和的招式。师父说是平常防身用的,反而一直在学的《婆娑舞》不可显露于人前。
真真怪哉,他们几乎与世隔绝隐居于此,学这般厉害的剑法却无用武之地,是为何呀!
多次询问师父,皆是无果而终,还附加被师父骂了一通。
索性她学乖了,只管低头练剑,做个乖徒儿,无聊时偷偷玩玩器乐。
让她颇为自豪的是自己的悟性,她不仅会用剑,也练的一手好鞭子!
起初,师父只教了她几招入门鞭法防身。未曾想后来她却一发不可收拾,能将长鞭挥出各种风格,甚至还自创了一套“唐唐鞭法”。
“唐唐鞭法,所向无敌,嘿嘿……”唐紫苏双眼一闭,沉醉在自己的洋洋得意中。
休整了须臾,她精神重振,便又起身拿起紫电,继续练剑去了。
此处是鲜少有人往来的扬州北郊,保障湖确是个修习武法的好地方。此刻,远处杨柳树后站着一人,将少女方才的一举一动尽览眼底。
“孩子脾性,怎么看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那人自言自语,轻蔑一笑,便幽幽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