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是初恋男友》凡尘无一

2、第二章

　　当天晚上，沈殁进行了开庭前与律师的最后一次对话，漆黑的牢房内，沈殁安静的坐在床边，他上半身微微前倾，两只胳膊交叉着架在膝盖上，伴随着门锁开启的声音，沈殁抬起头，对着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律师不屑一笑。

　　律师穿着合体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他仿佛没有看到沈殁的轻蔑一般，恭敬道：“重要事宜已经安排妥当，这是明天的基本流程，您可以先过目一遍。”

　　律师递上一份文件，又说：“离庭后还有什么需要，您可以现在告诉我。”

　　沈殁扫了一眼开庭流程，这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过程并不能让他兴奋起来，沈殁放下文件，淡淡道：“车和媒体呢？”

　　“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沈殁抬眉，冷漠到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随意的落在律师身上，律师立刻会意，微微躬下身，低声道：“抱歉，郗瑞先生恐怕不会出庭。”

　　沈殁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微微闭上眼睛，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牢房的门重新关上，沈殁在一个人的空间里不胜自在，黑暗的空间内看不清沈殁的轮廓，但只要听到郗瑞的名字，只要听到这两个字…

　　沈殁的肩膀微微耸动——郗瑞，你可一定要准备好，等我当面谢谢你。

　　次日一早，以冷敖为首的奔驰商务车就准时到达了法院门口，然而预想中的风光却并没有出现，车内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暗沉，陈放第一个忍不住，偷着问道：“冷敖，这些都是你租的？别说我不认车，虽然同样都是奔驰，但人家这…刮掉一点漆就得卖我老家一套房吧？”

　　“你老家的房子有这么值钱就好了。”冷敖毫不客气的打击着陈放，“这是早就停产的全球限量版，国内不超过二十辆，我要是有能耐弄来十辆，你就可以放心叫我爸爸了。”

　　陈放浑身一抖，透过车窗小心翼翼的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豪车，而后小声道：“我看着也不怎么好看，跟平底锅扣个铝盖似的。”

　　巫人离听着陈放不成体统但又非常形象的形容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冷敖，你要不然也把车靠边停，我看这地方像是被包场了。”

　　陈放看着过于空荡的室外停车场，脖子缩的越来越低，整个停车场除了分别靠在两侧的迈巴赫S650，就只有冷敖租的这几辆车还敢停在这儿。

　　“听说过包酒店求婚的，没听说过包停车场的。”陈放摸着脑袋，
　　越看越不安，挠着头说，“我同意巫巫的话，你还是让他们把车开走吧，这明显是沈殁他爸弄来的吧？”

　　“废话，我也知道。”冷敖狠狠的咬着牙，放眼整个H市，能有这个能力的，除了沈正鹤不做二选。

　　陈放是怎么坐怎么难受，总感觉一会儿自己从车上下去会被人像猴似的盯着看，半晌，实在按捺不住，又说：“哎，你们觉不觉得这像相亲节目？”

　　冷敖莫名其妙：“什么相亲节目？”

　　“就电视上那种啊，巫巫你也没看过？”

　　巫人离指了指自己电视台的工作证，说：“我什么没看过，不就是…”

　　“哎哎哎，我说我说。”陈放看冷敖还是不解，硬是要给冷敖解释，“你看这楼梯，不出意外沈殁得从上面走下来，然后选一辆车坐上去，咱们仨就是等着被选中的女嘉宾，沈殁这种等级的男人肯定是全场留灯的，冷敖，要不你跟其他几位大哥商量一下，咱们集体把车灯打开，没被选中的自己灭灯？”

　　“……”冷敖不动声色，抬手把陈放面前的化妆镜打开，陈放左右看了一眼，问，“干啥？我还得补个妆吗？”

　　“看。”冷敖指指镜子，问，“看见傻逼了吗？”

　　“滚你大爷的，我想看傻逼用费那个劲么，看你就得了。”陈放一把将车镜拍回原位，又说，“我这不是缓和气氛么，关键没听说沈家要来人啊，这车里坐的到底是他爸还是他司机啊？一会儿沈殁要真不上咱们的车，你这钱不白花了？”

　　“一辆三千，五辆一万五，就算你付得起，咱也没必要…”

　　陈放话还没说完，就听冷敖那边电话已经打了过去：“对对，是是是，一天的费用我会正常付，麻烦你们派人把车开回去吧。”

　　陈放：“……”

　　巫人离皱了下眉，问：“你退了？”

　　“留一辆。”冷敖挂断电话，说，“沈殁要真想来，一辆就够了。”

　　陈放连连点头：“对对，反正这车贴膜了，实在不行咱们就装空车，大不了多交几个小时停车费，等人都散了再说。”

　　“聪明。”巫人离冲着陈放竖起大拇指，“聪明极了。”

　　巫人离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随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张仲和来了，我去了，一会儿见。”

　　冷敖租来的其余四辆车相继开走之后，他们本身的这辆车就更加显眼了，一开始是陈放，后来连冷敖也开始坐立不安。

　　不过这仅仅是对于他们自己而言，对于其他不明真相的路人来说，法庭外十一辆豪车并排停靠，无疑是今天新闻的另一爆点。

　　果不其然，冷敖的车后已经开始有人卡住了位置，几家媒体争先恐后的报导法庭外的这一空前盛况，动作快的更是已经把车辆的年份和报价一一查清，其中以新惊娱乐的行动力最为迅速。

　　昨天被骂过的实习生此刻正流利的背诵着张仲和改过的稿件，实习生对着镜头甜甜一笑，说：“那么究竟这十一辆豪车是否是为沈殁所准备的，沈殁又是否可以在六年后证明自己当年的清白呢？现在就让我们对场外等待入场的群众进行采访。”

　　实习生带着摄影师走到早就盯上的男生面前，问：“您好，我是新惊娱乐的记者，打扰您几分钟，可以请您对今天的开庭做个简单的预测吗？”

　　两架摄像机瞬间同时对准被采访者，被采访者带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在外慌张，男生转身想走，实习生却不依不饶，示意其中一名摄像师挡住男生离开的去路，追问道：“您只要回答是否支持沈殁无罪释放就可以了。”

　　喧闹的人声中，郗瑞的回答不算特别清晰，他低下头，尽量避开镜头，但还是忍不住从口罩下吐出一句回答。

　　“支持。”郗瑞说，“我…支持。”

　　终于到了正式开庭的时间，冷敖陈放和一些提前申请的旁听人员陆续入场，巫人离是借着新惊娱乐的名号提前进来的，已经坐在了前几排。

　　“呼…”陈放做了两个深呼吸，说，“我怎么这么紧张呢？”

　　“紧张什么？”冷敖说，“看不出来么，沈家弄这么大的阵仗来接人，他还可能出不去吗？”

　　陈放想想也是，六年前沈殁被宣判十年有期徒刑的那天，从法庭内到法庭外，半个沈家人都没有。

　　如今虽然旁听席依然没有半个沈家人，但法庭外的情况，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沈殁到底是赢了沈鸢，赢回了自己在沈家的一席之地。

　　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休息没有停歇，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紧张，最终，当一槌落定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悬念了。

　　“现在宣判，经合议庭讨论后，认为公诉人指控被告沈殁故意杀人，事实不够清楚，证据不够确实，现撤销原审判决，改判沈殁无罪，当庭释放，闭庭！”

　　又是一槌落下，伴随着清脆的木音，彻底结束了这桩纠缠六年的冤案。

　　律师在沈殁身边低声提醒：“沈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这一句话突兀的回荡在整个法庭之内，即便已经闭庭，但所有人仍然肃穆的站在原地，包括那些已经等不及要冲上去采访的记者，每一个人，在沈殁开口之前，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沈殁当年的传闻都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想成为这个大魔王出狱之后的第一个开刀对象。

　　良久，沈殁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不偏不倚，直接落在了法庭中央的证人席上。

　　六年前郗瑞就是在这儿，斩断了沈殁对他的最后一丝信任。

　　“走吧。”沈殁终于开口，仿佛他的话才是本场审判真正的结束，沈殁绕过被告席，头也不回，在所有的注视中，堂堂正正的走出了法庭大门。

　　法庭内这会儿才开始重新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陈放摸了摸脑袋，怀疑道：“难道是我换发型了，沈殁没认出来我？”

　　冷敖皱了皱眉，整个审判过程中，沈殁确实是一眼都没看过旁听席，就连刚才路过两人的时候也一样，眼睛瞟都没瞟一下，不知道是真瞎还是装瞎。

　　“我去开车。”冷敖不动声色，还是准备先把三千块钱花到位了。

　　陈放没急着跟上，又在原地留了一会儿，准备看巫人离有什么打算，结果巫人离只顾着跟新惊的人对接，根本没空搭理陈放，陈放只能重新去找冷敖。

　　“这…”陈放和冷敖肩并肩的站在法院门口，眼睛从双眼皮直接瞪成单眼皮，嘴巴张成一个O，跟冷敖来了个完美的复制粘贴。

　　两人站在楼梯上，一起看着沈殁走向的那个停车位。

　　那个本该停着冷敖斥重金租来的商务车的车位，此刻正被一辆除了贵看不出其他东西的跑车占据着。

　　“我靠！你车呢！？”陈放第一个闪了舌头，他只能看的出来这车很贵，但他毕竟不是冷敖，对稀有车种了解不多，短暂错愕之后立刻就回归到了现实问题，“不会被拖走了吧？五点之前不是要还的吗？”

　　“啊……”冷敖神情有点恍惚，对于他这种爱车人士来说，有些车不必拥有，一生能有幸见亲眼上一次就够了，“狼崽…”

　　“崽你妹啊，我问你车呢？！”陈放恨铁不成钢的推了冷敖一把，冷敖却跟丢了魂似的，两只眼睛像在扒在沈殁的座驾上一样抠不下来。

　　巫人离正好拿着单反走出来，陈放为了避免恶性情况再次发生，没等巫人离抬头就捂住了她的眼睛：“你别看，这对小姑娘杀伤力更大。”

　　巫人离往后躲了一下，问：“什么东西？”

　　“沈殁上了辆特别酷的车，冷敖已经废了，你不能再跟他一起沦陷。”

　　“脑残。”巫人离躲开陈放的遮挡，说，“别挡路，我得采访去。”

　　陈放糟心的摇了摇头，心道果然还是只有自己靠谱。

　　巫人离此刻跟昨天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干净利落的着装让她一经出现就取代了实习生的采访位，她一手拿着麦克，一手举着单反，穿越重重阻碍走到沈殁面前，然后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假笑：“您好，沈先生，我是新惊娱乐的记者，可以请您说一下此刻的感受吗？”

　　巫人离的声音夹杂在一众采访声中并不算突出，沈殁本来都已经要关上车窗了，结果又忽然停下动作。

　　窗外的提问还在继续，沈殁不悦的看向司机：“没通知他们发布会的时间地点吗？”

　　“通知了，这些大概是没受到正式邀请的小媒体。”

　　沈殁点了下头，又将关上一半的车窗重新打开，然后忽然从车内伸出手，一把抢过巫人离手中的单反。

　　巫人离：“……”

　　看着得逞后迅速关窗扬长而去的沈殁，巫人离的假笑彻底僵在了脸上。

　　十辆迈巴赫给沈殁开路，他这一路无疑是畅通无阻的，沈殁在车内呆的无聊，顺手点开刚才抢来的单反打发时间。

　　“支持，我…支持。”

　　“支持，我…支持。”

　　“支持，我…支持。”

　　单反内反复传来的同一句话，司机听着沈殁的一声冷笑，问：“少爷，是相机坏了吗？”

　　沈殁没有说话，只是将音量调到最大，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浑身的血液似乎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调头。”沈殁压抑着兴奋，说，“回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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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