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寨之主[穿越种田]》云之桥

80、姜神医诊病

　　前一夜里，孟家众人与郑铎相认，都是哭了好一阵。孟康与孟瑾兄妹感情好，与妹夫郑嵘也有深厚情义，郑嵘在朝堂起起伏伏，他们在地方帮不上忙，被贬之地稍近，又是不能随意走动的罪身，虽然没有断了书信往来，加起来足有二十多年是未能见上面了。而孟康已经六十多岁，近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好，都有了告老的心思，越发思念起亲人来，才有见了郑铎忍不住伤心流泪的场景。
　　现下孟家，郑铎的亲舅母陈氏已经过世多年，现下这位继舅母是王家后来嫁过来的，知道郑家这么一门亲戚，感情是不及孟康和前边夫人几个儿女与郑铎的感情深。在孟康拉着郑铎哭的时候，有王氏帮忙拦着，才不至于让同在堂里坐着的孟德珠两兄弟光顾着一起伤心，而忘了劝解年纪大了的孟康克制。
　　当家老者伤心很容易费神，潦草吃过晚饭，就精神不济去歇息了，由孟德珠及大哥孟琢珠两人款待。
　　孟琢珠，名玑，字琢珠，现任成都知县，所以，是住在家里的。
　　说起兄弟二人的名字，还和陈氏与孟瑾之间发生的趣事有关。陈氏喜好珍珠，孟瑾见到好看有趣的都会买来送给她。当年陈氏生大儿子的时候，孟瑾得了一颗据说是从海外来的海珠，高高兴兴买来送给嫂子当贺礼，谁知道花大价钱买来的海外海珠竟是被人骗了，陈氏拿来一看就认出来是蚌珠，真真气煞了孟瑾。
　　不过，这颗蚌珠较别的蚌珠不同，又大又圆，也属难得，陈氏为了宽慰小姑子，也就跟孟康商议，干脆给孩子取了“玑”这个名，后又有“琢珠”这个字做补充，真真是很看重孟瑾这个小姑子了。
　　孟瑾第一次送的礼物出了纰漏，后面小心小心再小心，仔细仔细再仔细，真真通过郑家的人脉，寻得了一颗宝珠，据说是从前朝宫廷里流出来的。虽不知真假，宝珠确实莹润流彩，非常珍贵，顺理成章的，孟康二儿子的名字就有了一个“玥”字，补意取字“德珠”。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缘分，孟玑几番打磨，在官场上混得极好，人生顺遂非常得意，孟玥就完全相反，享受太好，不修口德，在官场上混得非常不好，事业不兴却荣享富贵。
　　本来益州孟氏在朝廷就不受待见，能盘踞成都府这么多年，已经是树大根深，难以拔除，而且孟氏也老老实实了好几代，与陈氏、王氏、苏氏等世家纠缠颇深，才又在蜀地支棱起来。
　　孟家接到郑铎信件，孟康就命人把孟德珠居住的海棠苑给腾出来，开始重新布置整理。
　　海棠苑本来是郑母的院子，是孟家最好最大的院子，当年住郑家一家六口及众丫鬟婆子都不挤，郑铎小时候就常在这里玩耍。后来郑家离开空了出来没再住人，直到陈氏去世，孟康娶了新妇，院子才被重新开启，辟出一块重新整了院子使用。
　　后来孟玥长大成家生子，海棠苑就被重新布局修缮，分成了海棠苑和芙蓉苑，给孟德珠夫妻俩使用。如此这般，现在的海棠苑比最初时候小了二分之一。小是小了些，不过，住郑铎一行六人，是绰绰有余。
　　王氏派人好好安顿了吴晟田文等人，孟琢珠也在兄弟二人宴请招待郑铎的时候，派人去把姜神医接到了府中。
　　等第二日郑铎酒醒睡足，起来打完一套拳，与小武刚在院子里过完招，孟德珠就领着姜神医到海棠苑里来了。
　　“德表哥，早上好。”郑铎接过小武递过来的脸帕，弯腰低头洗脸，刚抬头就看到孟德珠，也不惊讶，一边擦脸一边跟孟德珠打招呼。
　　“好好一个俊秀儿郎，入了武道，真是暴殄天物。”
　　现在的郑铎行为举止洒脱许多，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武人的爽利和不羁，气势肃杀而不迫人，不敢让人小觑。
　　不过当朝文人之风盛行，更偏爱孤高文气，让孟德珠不得不惋惜，从小就聪明伶俐心眼多的郑铎怎么就走了武道。
　　“这位是？”大致猜到对方的身份，郑铎还是微有疑惑，示意孟德珠介绍。
　　郑铎从岭南往边城跑，一路上有听说姜神医在神州各地采药制药的事迹，知道姜神医在芙蓉城，还是因为芙蓉城为了能够将姜神医留在蜀地多谢日子，派人当向导帮助姜神医师徒几人在蜀地各处采药不说，还专门设了个医学讲堂，相隔几个月就邀请姜神医给各县的施药局医生讲课，美其名曰“蜀地少医药”，真真抓住了姜神医悬壶济世的心理，把人安在成都府也有五六年。
　　“哎呀，真是失礼，怠慢了神医，还请原谅。”孟德珠向姜神医施了一礼道歉，随后介绍起二人来：姜神医，这是出自洛阳郑氏的郑平，家姑母嫡幼子，足下表兄弟。平表弟，这是暂留成都府讲授医学之术的姜神医。”
　　“见过姜神医。”
　　“见过郑公子。”
　　两人见了礼，郑铎就领着孟德珠和姜神医去李苍竹的屋子。
　　姜神医得到孟家许多帮助，还能到孟家查阅孟家的一些藏书药典古籍，对孟家的请求还是很认真，昨晚来人大概讲了李苍竹的症状，姜神医来时，是带了自己大药箱，领着在这边地收了有五六年之久的徒弟前来的。
　　孟德珠介绍了姜神医与郑铎认识，并没有介绍姜神医的徒弟。
　　进得李苍竹的屋子，看到床上那人，姜神医的徒弟神色明显有些惊讶，不过很快被他趁打开药箱的间隙给掩饰了过去。
　　田文刚给李苍竹洗过脸，见郑铎的人领着大夫过来，急忙搬了一张鼓凳放在床前。
　　姜神医坐下，看床上几近透明的人，接过徒弟递来的脉枕，抬起李苍竹的右手，仔细诊脉。
　　姜神医看脉时，众人都不敢出声打扰，姜神医的徒弟也放轻了拿出笔墨纸砚的动作。做完自己的事情，小徒弟暗暗观察屋里的几人。
　　孟二公子最是轻松，与床上之人没有什么交集，并不关心李苍竹的生死，此时看姜神医看脉，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一会儿看看神医，一会儿看看床上人，一会儿又瞄一眼四周，比神医的小徒弟还忙碌。
　　郑铎大部分心神集中在神医的神色之上，对床上人很少投去目光，应该是比较关心结果。
　　最关心床上人的，则是一开始就在屋里的田文。田文站在最外侧，因为身高优势，并不会被前人挡到，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李苍竹，眉头紧皱就没松开过，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浓浓忧虑，时不时看向姜神医，也是忐忑不已。
　　小徒弟正在想田文跟李苍竹会是什么关系，视线悄悄扫向一旁的小文时，却被盯着他的小文抓个正着。
　　“这人不会一开始就看着我吧？”小徒弟心里打鼓，不敢再随便乱看，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集中精力看师父诊脉。
　　大概过了一刻钟，姜神医将李苍竹的手放下，小徒弟极有眼色的过去帮师父把李苍竹身上的薄夏被揭开。
　　姜神医给李苍竹看过脉，揭开他的两只眼皮认真查看，伸手探过额头温度，再摸耳垂，将手在李苍竹的腹下、肚上按压几下，伸手向徒弟，说：
　　“舌压板。”
　　徒弟从药箱里麻利地抽出一条干净木片，递到姜神医手中。
　　得到木片，姜神医钳住李苍竹的两颊，轻轻捏开他的嘴巴，将木片伸进去按压住李苍竹的舌根，往里认真看了看喉部，重复几次，大概看清了喉咙的情况，才结束这个检查。
　　将舌压板递给徒弟，姜神医从头到脚探摸了李苍竹的身体，没有发现硬包、肌肤弹性回复正常，除了瘦些，并没有突出的外显病变情况。
　　抬起李苍竹双手，仔细看过指甲颜色，再看双脚指甲颜色，除了因为没有血色显得苍白些，并没有其他异常。
　　检查过这些，姜神医询问病人情况，小文就上前将李苍竹从如意堂出来后这一路上的情况说了，当然，放他的血只当成是行走江湖弄到的刀伤，失血有点多，并没有说实话。
　　问过这些情况，姜神医看周围人一眼，没再多问，直接解开李苍竹的上衣，在徒弟的帮助下轻轻翻动李苍竹的身体，在李苍竹后背左肩胛骨下，看到一个似痘非痘，似瘤非瘤，似痣非痣的突起小点。
　　“先前没有这个。”田文照顾的李苍竹，他身上的各处细节都非常清楚，昨天擦身前，他都还没见到过这个东西。
　　听得田文这么一说，姜神医将人放下，让徒弟拿出推拿药油，抹于手上，顺着李苍竹的四肢百骸推拿一遍，第二次时，让徒弟扶住李苍竹，自己则用上内力，从李苍竹的胸部两肋向后背推拿，三两次之后，竟看到那小凸点跳动了起来！
　　这一变化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却只有郑铎镇定自若，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
　　“师父！”小徒弟惊呼出声。
　　“将他俯卧放平。”姜神医吩咐徒弟做事，一旁的田文却抢步上前，阻拦小徒弟直接把人翻过去的举动。
　　“你等等。”见小徒弟没有继续动作，田文迅速拉过叠放在床铺内侧的被褥，铺在床下，又拉过一床被子叠起来和竹丝枕头放在床头，道一句“好了”，合力帮助小徒弟把李苍竹俯卧在床铺上。
　　田文这一举动，大概就是做了个简易的现代“按摩床”，李苍竹俯卧后，头可以不用像直接侧卧那样难受。
　　姜神医去拿了针袋过来，小徒弟也不管李苍竹现在这个怪模样，急忙拿出姜神医专门找人去做的铜温碗，点燃了给姜神医烧酒热针。
　　小徒弟在准备温碗的时候，田文看到姜神医手上还要没擦干净的药油，急忙去端了水盆过来。
　　洗了手，姜神医将需要用到的银针一一拔出放到半截装针的专用小提子，放进温碗中，在徒弟的帮助下挽上袖子系好带子，揉搓自己的两条手臂，活动手掌手指，更加严肃神情，准备给李苍竹扎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