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寨之主[穿越种田]》云之桥

76、能看不能吃的痛

　　因为李苍竹上船的时候就是一副瘫了的模样，已经习惯了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屋子里的李苍竹也没有非得要下船或者出去走的需求，因为今天等采购的船工回来，好好吃一顿，他又得放血给吴晟压制半步蛊，放血后又得瘫，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死循环，离不开床榻离不开船舱。
　　离不开就懒得问，免得本来船上就无聊的生活变得更无聊，给人当血包的心里更难受。
　　田文拿着李苍竹写的清单去给小文。
　　此时郑铎的舱房是开的，端坐在桌前下棋的是郑铎和吴晟。
　　两人下棋出手非常快，想都不想，只听到“哒，哒，哒”的落子声和“摩，摩，摩”的拾子声，不懂地看过去，也只以为两人是在瞎闹图好玩，实际上，精通围棋，思绪跟得上二人节奏的，都不免擦擦额角冷汗，两人下快棋，就像高手过招，明刀明枪正面刚，不做局势不设陷阱，一味进攻没防守，图一“快”！
　　郑铎毕竟失了内力，下这般耗费心力的快棋，几局下来，两额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更显苍白。
　　吴晟也知道郑铎情况，借田文出现，便出手抹了一下棋局：“郑小友，改日再战。”
　　“郑某力有不逮，不能跟吴门主杀个痛快，包涵。”
　　“郑相公棋艺精湛，吴某佩服，不必妄自菲薄。”吴晟因为半步蛊的事情，精力也很不济，与郑铎算是半斤八两，只不过他使的重剑，本来注重的就是力道，讲究的大开大合就是一种最直接的套路，动作招式果断利落，直指要害，毫不拖泥带水，下起快棋来分外得心，与郑铎五局三胜，是必然结局。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郑铎和吴晟客套过后，转头看向手里拿张纸的田文，不知又从哪里搞来一把扇子，刷的打开，摇扇微笑询问。
　　“晨间，我打听到船会在臥水沟停留两日，其间会有船工去周遭村子采买，我和小竹哥写了张单子，希望郑相公能安排好。”说罢，田文就把纸张递出去。
　　小文接过田文递过来的纸张，看到上面三个歪歪扭扭的字，递给郑铎过目。
　　“就这三样？是你的主意，还是小堂主想法？”看明显不符合李苍竹找准机会就宰他的风格，郑铎诧异。
　　“我们一起商议的。”
　　“难得。小文，你去问下，顺道给咱们自己也置办些吃食。”
　　郑铎把纸条递出来，小文上前一步接过。
　　“好的，少爷。”小文接了纸条，就要转身去找船工，就有一个船工过来了，来人说明的情况与田文转述的没有太大差别，还说明了今天船工出去采买的时间，嘱咐小文，如果他家少爷有什么要买的，快些定下来，因为采买船工会在船一停靠就下船去采买，大概会在傍晚回来。
　　小文给来通知的船工二十文，询问了具体去找谁记录采买的物品，在他走后，拿了三两银子去找杨船头。
　　果然，临近午时，船只停靠在一处平静的深水河湾里，船舱里其他客人都出来活动筋骨。
　　只是出去采买的人直到晚上戌时才回来，带来的东西并不齐全，好些还没有，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附近村庄闹时疫，已经在临近一带传开，都江堰那片已经严重。
　　听得时疫二字，众人心头都是一紧，原来还悠悠闲闲的郑铎也严肃起来。
　　“这位小哥，可知是什么时疫？”
　　“具体是什么，我们采买的人都不敢太过靠近，也不清楚，那些相熟的人也是支支吾吾，怕是有些严重。为免麻烦，之后两日不会再有采买，几位客人在停船期间，也不要下船。”中午收了小文那二十文负责传话的船工小哥，在采买的船工送完郑铎等人采购的东西离开后一小会儿，才走进来，告知郑铎等人这个消息并认真解释了一遍。
　　“我们晓得，多谢小哥。”说罢，小文掏出二十文钱给船工小哥，才将人打发走。
　　传话船工走后，小文关了舱门，围到桌前讨论。
　　“夏季发生的时疫，无非两种，痢疾，或是霍乱，但不排除瘟疫或其他。不管是哪种，往往都是十室九空的局面。公子，到都江堰后，咱们雇船回城吧。”搭乘商船实在有诸多不便，而且从都江堰到芙蓉城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剩余的钱，还够船资。
　　“嗯，这些食物别吃了，包裹里剩余的炊饼省些吃，能应付这几日。另外，你速去小堂主处说明，告知他们那些食物最好不要吃了。”
　　“是，属下速去。”说罢，小文匆忙前往李苍竹和田文的船舱。
　　“哇，好香啊，虽然都凉了，还是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鸡肉香味，热的时候，该是多美味。来，田文，一人一只鸡腿，快吃！”
　　小文刚走到李田二人的船舱外，就听到李苍竹这么一段话，顾不上许多，一脚踢开舱门，怀里摸出一瓶回春丹瓶子，直射出去，打在李苍竹正夹鸡腿的右手腕上。
　　变故太快，田文没反应过来，李苍竹刚用筷子撕下来的鸡腿又落回汤碗里。
　　“你干什么呢？！”才从郑铎他们舱房里把食物拿回来，还没开吃就被打断，李苍竹抬头看是小文，揉着酸痛的手腕质问。
　　田文站起来，摆起防备姿势，怒瞪小文。
　　小文关门走过来，拱手解释道：“最近时疫渐起，商船又停靠于此，岸上来的食物，小堂主身体虚弱，还是不要食用了。情况不明之下，稍有不慎出了意外，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请医问药艰难，得不偿失，还望小堂主见谅小文的鲁莽。”
　　“时疫？”李苍竹听到这个词，离那大腕鸡肉远了点，让田文也远离，严肃问道：
　　“除了昨夜下过一场暴雨，前段时间一直都是大晴天，怎么就有了时疫？这时疫具体是怎么来的？清楚是什么病吗？”
　　“蜀地天气莫测，东边日出西边雨是常有的事，时疫何时起，有些什么症状，有无伤亡，具体情况我等也并未可知。我家公子得此消息，命属下前来告知，谨小慎微不为过。”
　　“也是，多谢小文先生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也多谢你家公子的好意。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李苍竹离开桌子站到小文面前，学古人拱手抱拳，诚恳道歉。
　　“对不起。”田文跟着道歉。
　　“无妨。话已带到，这些食物小堂主你们自行处理了吧，文某就不多打扰，晚些时候再来请血。”小文说罢，离开了。
　　李苍竹才对小文有些改观，听对方后半句公事公办的口气，又有些气闷，等人走后，趴在桌子上，推远那碗鸡肉，盯着看，满怀叹息：
　　“想吃不可吃，有吃不能吃，真可望而不可即，哎！”
　　看李苍竹这失望的表情，田文把箱子里备好的干红枣拿出来，用茶壶里还剩的一点水，打湿帕子一个一个擦干净，装在干净的碗盖里，递到李苍竹面前。
　　“你说咱们这憋屈不憋屈，停在江边没水喝，说出去像话吗！”
　　暴雨后澄清的水不烧开，喝了非得拉肚子，现下船工还没那个闲工夫给他们烧水，船舱里除了几截点完就没有了的短小蜡烛，根本就不允许烧炉子，现在被告知买来的东西都不能吃，李田二人是连水都不打算碰了。
　　“哎，要是不知道，现在该多快乐！好久没看到这么肥美的鸡，光是想都会流口水，现在就这么看着，才真折磨！”
　　“等回了家，我做烧鸡给小竹哥吃。”田文把干枣推到李苍竹鼻子下。
　　淡淡的红枣清香飘进鼻腔，李苍竹端坐起身，捡一颗放嘴里，尝到红枣甜糯的味道，接着说：
　　“要没郑铎那点面子，这鸡咱俩是不是都吃完了？要真出点啥事，咱俩就成难兄难弟，搞不好还得来个同年同日死！想想，我都觉得荒谬。”
　　李苍竹想起老师曾说过的“信息即优势”，曾经对这一说法没有一点真实体会，穿越这里，遇见这些操蛋事儿，却突然明白了这个说法的真正含义，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走得快走得远，因为他们周围环绕的人提供给他们的信息，是普通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获得的机遇，“眼界开阔”大抵就是接收到的信息多、广、真，提升了判断能力，能够很大程度地帮助自己避坑，做出最优选择和行为。
　　“上帝视角真好！”
　　李苍竹一边嚼枣子，一边心里感慨，不禁开始怀念现代社会，好歹现代社会还有个网络，有些消息通过网络就能获知，哪里像在这里，没途径，被困一隅，知道的也就方寸之地，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无从下手。
　　如果穿越可以选择，他穿成郑铎那样的世家公子，在这个时代地位高贵，被人尊重，受人巴结，接触广泛，身上没有那么多制约，想读书读书，想习武习武，想咸鱼咸鱼，想种田有人帮，想吃鸡有鲍鱼，想高谈阔论有人捧臭脚，是不是就可以游刃有余，逍遥快活得多？
　　“小竹，不会有事，不要怕。”田文不知道李苍竹在想什么，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目光坚毅，语气沉稳，短短一句话，又将李苍竹开始愤世嫉俗的狂躁给安抚下来。
　　“田文，你会去想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