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寨之主[穿越种田]》云之桥

65、水口镇偶遇秋红

　　没等小武关门，回过神来的田文匆忙掏出怀里卖骡子骡车的钱放在桌上，急忙跟着跑了出去。
　　李苍竹跑出客栈，一股脑往前跑，到水口镇码头，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就像看到了清楚烦恼的良药，加快速度一个起跳，直接跳进河里！
　　落水后，刚入水时的疼痛消失，周遭都是清凉，甚至有些冷的水，将李苍竹满心的烦躁瞬间荡涤干净，脑中杂念全无，耳中只有闷闷的水流涌动声，眼中看到的只有水面不断晃动的，或明或灭的波光，鼻中感受到的只是河水冲进鼻腔的呛辣。
　　憋着气，身体因为跳水的惯性向河底下坠，李苍竹放空大脑，任由皮肤去感受水的温柔和压迫，任由耳朵接收或急或缓的涌动水声，任由胸腔感受憋气时产生的闷痛感，用全身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真实。
　　“真的好真实。”连左手掌上的伤口入水后带来的强烈刺痛感都是那么真实。
　　水下的李苍竹扯开左手掌那圈布条，看伤口处溢出来的鲜血慢慢在水中消散，一个疯狂念头突然涌入脑海：
　　“如果……”
　　“唰！”
　　还没等李苍竹因缺氧而变得迟钝大脑捕捉到那个疯狂念头，一只手臂就紧紧扣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后上方拖去。
　　“呼！”出了水面，求生本能催促李苍竹大口呼吸，入目就是一耸一动的水浪，以及渐渐远去的，对岸那杂乱无序的野草杂树。
　　“扑通，扑通！”连续好几个落水声，李苍竹转头看到跳进河里来的几个陌生人和田文，再想到现在见不着面，正努力把自己拖动着往码头边游去的“救命恩人”，李苍竹真恨不得时间逆转，狠狠扇当时脑抽的自己几巴掌，猝不及防之下，又喝了好几口水。
　　再怎么不想上岸，在码头边上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助下，李苍竹还是被岸上的人拉了上去。
　　“咳咳咳！”实际上没呛到多少水的李苍竹在田文的大力拍打下，还是咳得不行。
　　“别拍了别拍了，肺都要被你拍出来了！”李苍竹双手反勾住田文那只横在自己胸前，微微颤抖的手臂，身体向前压，躲避田文拍背的手。
　　见李苍竹一直在躲，而且人是清醒的，还能说话，田文就停下拍动的手，放开钳制住李苍竹的另一只手，把人扶着站起来，沉默地站在离李苍竹半步远的地方。
　　“不要担心，我就只是洗个澡。”田文的低气压李苍竹第一时间感受到，想也没想就伸手过去抓住田文的手，尴尬地给出一个理由。
　　感受到田文回握的力道，李苍竹放心下来，抽出手，才转身去看，此时正被一大堆人围着的“救命恩人”，打算过去跟人道个谢。
　　可惜，救李苍竹的人是王家五少爷，把他救上来后便被家丁随从们围绕着拧水擦脸，哄着催着快回王家。
　　所以，李苍竹回头去道谢，人已经被簇拥着往王家方向去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由丫头扶着的孕妇，及其他搬行李的王家下人。
　　王家主仆一堆人走了之后，码头边上就只余下卸载货物的苦力，以及跑来跑去玩耍的几个孩子，各有各忙的，各有各的事，没人再关注李苍竹。
　　没有想象中那种被众人围着问候或者追问原因的尴尬场景，李苍竹一时间竟有些失落。不过，好在身边还有一个田文陪着，不至于太孤单。
　　“田文，你觉不觉得那个孕妇有些眼熟？”两人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找了一处离镇子不远，正好有一群小孩子在凫水打闹的地方，脱了湿地衣服裤子挂在岸边树枝上晾晒，光溜溜地泡在河里。
　　夏至大热的天里，泡澡是最舒服的事情。
　　“嗯，那是秋红，春丽妈妈的贴身丫鬟。”相比于李苍竹模模糊糊记得的记忆，在怡红院长大的田文显然比李苍竹记得更清楚。
　　“怡红院么。”李苍竹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一个猛子扎进河里，瞬间没了动静。
　　“小竹！”才被李苍竹吓过的田文见他扎下去的地方很快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也扎猛子入水，睁大眼睛在水底寻找。
　　只见往河中央去的两条腿忽隐忽现，一蹬一踩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田文急忙使力，拼命朝对方游去，谁知道游到对方身边，把人抓出水，却是个水口镇的小皮猴。
　　见人不是自己要找的，田文放开那小孩，任小孩又如游鱼一般窜进河里，紧张呼喊：
　　“小竹，小竹，小竹！”
　　“唰！我抓到了！我居然抓到鱼了！”
　　离田文丈余远的水面哗哗哗窜出好几个人头，接着传出孩子们一阵噢噢噢的羡慕欢呼声。
　　只见李苍竹一只手把一尾不断挣扎的鱼高举过头顶，一只手不断抹着脸上的水，脚下还拼命踩着水，兴奋不已。
　　田文找到人，放松下来，想到李苍竹左手还有伤，忙游过去把他拉到浅出，接过他手里仅二指宽的小鱼：
　　“小竹哥，你想吃鱼，我可以抓到更大的。”让李苍竹坐在浅处泡水休息，田文抓着鱼游到岸边，扯了几根长长韧韧的野草，穿过鱼鳃系牢实，把鱼捆在贴水的一支柳条上。
　　“别剥夺我抓鱼的乐趣，否则，绝交。”李苍竹仰躺在水里，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阳光，跟田文聊天。
　　“那你抓鱼的时候，一定要有我在场。”田文游到李苍竹身旁，学着他的样子，并排躺着。
　　“哗啦。”
　　李苍竹听得这话，坐起来。
　　田文听到李苍竹坐起，也从水里坐起，看向李苍竹，问：
　　“小竹哥，怎么了？”李苍竹这么眯眼看他，让田文心里有点毛毛的。
　　“四年前，我是不是给过你什么承诺？”
　　从再遇到现在也才三天，田文对他的熟稔，让从穿越以来被孤单包围这么久的李苍竹没怎么挣扎，就习惯了田文侵入自己的生活，潜意识里交付信任和亲近。
　　“小，小竹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罢，田文就要侧身入河，避开李苍竹看过来的眼神。
　　“切，没意思。”李苍竹又躺进水里，想那半年里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竹，哥。”田文转过身来，看李苍竹又恢复那副享受的模样，想说点什么，又怕唐突，叫了他一声，就没声了。
　　“不想叫哥，不叫也罢，不跟你计较。”
　　“小竹？”听到李苍竹这番话，田文心里一喜，顺杆爬，叫了一声。
　　“嗯，什么事？”
　　“小竹。”
　　“叫我做什么？”
　　“小竹！”
　　“毛病！不是说能抓大鱼吗？今晚的大鱼靠你了！”李苍竹懒得理他，躺也躺不下去了，干脆一呲溜又窜进了水里，跟那群小孩一起去抓鱼。
　　“好！”田文心里高兴，一噗通扎进水里，开始抓起鱼来。
　　一直在水里玩到下午申时正，李田二人也抓了不少鱼，还被小孩们嫌弃“抢小孩子鱼”，两人把泡了一下午水的小孩子们轰上岸之后，也穿上已经晒干的衣服，提着两大串鱼，悠悠闲闲地返回水云间。
　　中午那会儿，小文看田文下河救人，结果是下了水又爬上来，跟李苍竹都没什么事情，也就趁码头忙乱的时候回了客栈。
　　世家公子身边伺候的小厮一个都不在，不太像样。
　　等李苍竹和田文拿着鱼回客栈，客栈里的人也只当大家公子想吃河鲜，下人为讨主人欢心亲自去抓，并不会疑惑两人没一点仆人样子。
　　小河里的鱼并不会像大江或池塘里的鱼那样，长得又大又肥，多是些刺小苗条的白条鱼，最大也不过三指，腥味少，肉质鲜嫩，非常鲜美好吃。
　　李田二人回来的路上已经讨论好了这两大串鱼的吃法，一指宽以下的，破干净后裹上面粉糊糊炸，二指宽以上的，收拾好后直接煮清汤，放点薄荷叶葱花姜片，就是美味的鱼汤。
　　所以，回来的路上，田文用衣裳兜了一兜野薄荷叶子。
　　水云间虽然是水口镇最好的客栈，但除了一个掌柜两个跑堂一个帮工两个学徒一个掌勺大师傅，再没有多余的人。因此，跑堂除了招呼客人，端茶送水，点单上菜，收拾桌子，还得兼职喂马、打扫、整理院子、给客人跑腿等其他事情，饭点之外很少能在客栈里看到小二的影子。
　　李田二人提着东西往厨房来，走到门外，听得厨房院子的方向传来几句争执，好像是闲聊八卦上头，有了不同看法。
　　听到“怡红院”三个字，李苍竹拉住田文，躲到厨房院子里堆放柴火的柴房后面，听几人说话。
　　闲聊八卦的是厨房的帮工和两个学徒，三人此时正在摘菜。
　　“王老爷送五少爷去学堂，听说是搭上了门道，将来是要去做官的。不会娶这样的女子当夫人，这次带回来，只当是和通房丫头一样的境况，连姨娘都当不上。”
　　“当年五少爷痴恋一个青楼女子的消息传回来，没怎么出过镇子的王老爷亲自去了边城一趟，原以为五少爷跟那女子断了，没想到今年就带回来了。”
　　“可不是，下船来的时候，肚子都那么大了。”帮工手里拿着菜在自己肚子前比了比。
　　帮工是个中年妇人，并不住在客栈，每天会在午饭和晚饭的饭点前一个时辰来帮忙，饭点后洗好碗就回家，因此，中午码头发生的事情，她是比厨房这两个学徒后生知道的早和多。
　　“这怕不是要生了？”
　　“你这没成亲的后生，才这么大点，哪里就要生了。要生的时候，那肚子可比这个要大两倍多！若是那怀了双胎三胎的，更是大得两只手抱不下！”
　　“这！肚皮还不得撑破了……”
　　三人因帮工比了这个肚子，话题就偏移开去。
　　听了好一会儿，不再谈及，李田二人便从柴房后转出来到院门口，假装才从外面进来，跟厨房借灶借锅借调料，开始料理河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