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寨之主[穿越种田]》云之桥

52、还真是一场儿戏

　　“你也不怕被人看见，来打你！”
　　田三娘就是个操心的命，见到手里的禾苗叶子，急忙扔掉，左右张望，见田地里忙碌锄禾的人没有注意到，才睥了田文一眼，唠叨田文。
　　看如今比自己高壮的大哥，回头对自己笑，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还在气恼大哥棒打鸳鸯的事，一时间，田三娘不知该用什么神情来面对田文，努努嘴，双手绞着衣角，低声回道：“清明踏青的时候，我瞧他看着河发呆，以为他是要做傻事，就拉了他一把，结果害得他输了和同窗的游戏，才这般认识的。”
　　“他们玩的什么游戏？这般无趣。”
　　“周郎……”
　　“三妹！”田文出声打断田三娘，现在可不是在山里，田间地头忙碌的农人可不少。
　　“哦，我知道了。”田三娘撇撇嘴，应了一声，放开衣角，蹲下身去折了田埂边一只草叶，一边无聊地晃着，一边说：
　　“周相公说，他们在辩论人心之变，那般做就是在试验人心古不古。周相公的辩题是人心不古。为验证辩论，他们先前测过丢钱、抓贼等，都得到‘不古’的结果，是周相公赢了的。他的同窗不服气，就提出再测是否有人帮助想寻短见的陌生人，才有了周相公站在河边要寻短见的事情。”
　　“结果他输了，既没有责怪你，还赞赏你救了他的举动？”
　　“大哥你居然都猜到了。”
　　“你跟四妹少去看那些唱作传奇，会变笨懂不懂？”
　　“才没有，大哥你尽瞎说！”
　　日常里，田三娘确实喜欢带着自家四妹去茶楼戏棚里看那些戏，与四妹喜欢跟着台上咿咿呀呀乱唱不同的是，田三娘特别关注那些故事情节，关注里面人物的一举一动。
　　“三妹，你是不是想去上学堂？”田文突然停住脚，转头看着田三娘问。
　　“啊？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田三娘回避田文的眼神，手里长长的草叶一下一下左右摆动，好似她的心，有点不敢置信，又有点期盼。
　　想到戏文里那些寒门贵子的故事，田三娘时常有“我要是男儿，也能读书考进士就好了”的感叹，这个想法她只是藏在心里没跟人说过，大哥竟然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做出谎报年纪的荒唐事，我在想，你是不是想结识那些读书人才这样做。”
　　“大哥，你怎么这样，把话说得那么直接，也不管人下不下得来台，我都羞死了！”
　　田三娘跺了跺脚，羞恼地将田文推转过身去。
　　田文猜中田三娘一半心思，绝想不到，田三娘比他想的还要多还要远。
　　田三娘结识读书人，也不是随便乱挑个读书人就往上扑，她十岁时候就看得出来她二姐夫的伎俩，还知道外出去打探消息求证，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
　　为了心中那个寒门贵子的梦，她退而求其次，想通过嫁给个还在微末之时的书生郎君，陪伴他奋发图强考得进士，实现“鲤跃龙门，改换门庭”的梦想，便格外关注那些读书人。清明踏青，读书人喜好结伴出游，田三娘就拉着妹妹一起出来，美其名曰是踏青玩耍，实际上是暗中观察，看看能不能遇到个有才缺钱又年纪相仿的穷书生让她资助。
　　然后，她遇到了周继荣。
　　周继荣看起来年岁不大，学识表现也不弱，又因这次测试给田三娘几分好感，已经符合田三娘选人的两个重要条件。清明后，田三娘又打听到他是因为家道中落才来到边城，家里非常缺钱，如此，有才、年幼、没钱三个条件全中，田三娘便又故意制造了几次偶遇，和周继荣结识并谈起恋爱来。
　　两人恋爱期间，周继荣送田三娘镯子，实际上是周母的旧镯子，田三娘作为屠户家的女儿，手里宽松得很，也回赠了周继荣笔墨纸砚等物，算起来也花了不少钱。
　　周继荣知道她实际年岁这事，田三娘只当不知，她觉得只要他们感情深，以周继荣的人品，将来应该不会对不起她，只是这次田文出来棒打鸳鸯，周继荣连站出来为她说句话都做不到，还那般绝情，她便知道周继荣人品可能真如田文说的，有些卑劣。
　　默默在心里，又添了名为“人品”的第四条选人条件。
　　本不是什么交付了感情的恋爱，对田三娘来说，可能就是一次失败的丢手绢游戏，好好哭过一场，心里也就不挂念了，才这般心平气和地跟田文聊这件事。
　　顺着田三娘心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的田文，也折了田埂边一只草，甩甩晃晃，说：
　　“你若想读书，咱家可以请个女先生。”
　　“才不要，那些女先生尽教些献媚的本事，我才不要学。”
　　“咱家要请，肯定请那种教人识文断字，读史作诗的。”
　　“真的？”
　　“真的。”
　　“阿娘正给你相媳妇儿，才舍不得花钱在我的事情上。”
　　“哪有那回事。秋后租子收上来，家中还有一笔银钱进账，请个女先生是够了的。”
　　当朝不限制土地买卖，田家挣了钱就买田，到现在也有两百多亩田地在手，都租出去了，年年秋后去收租，不全要粮食，大多折成银钱，很是丰厚的一笔。
　　“租子收上来，娘又要去买地，哪有那闲钱。”田三娘手里的草用力甩了甩，觉得希望不大。
　　“我跟娘说去，总能留下请女先生的钱，你就放心好了。”
　　“再说吧。对了，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女子？”眼看就要走上大道，田三娘突然问了田文这么一个问题。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田文听到，愣了一下，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娘找媒人给你相了这么多姑娘，你一个没看上，还总找借口推脱。”
　　“没有相中的，自然得推脱。”
　　“你连姑娘都不看一眼，怎么相中。”
　　“我那是懂礼数，才不像某些登徒子，瞎动手动脚。”
　　“人说，说多错多，大哥你现在这样就是。”
　　“你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呀，小心我告诉娘你的事情。”
　　“嘁，你要是那样的人，找过来的就是爹了。我还记得，你刚来家的时候，天天晚上对着月亮念叨‘小竹哥’‘小竹哥’的。那时我还当你是想念好朋友，现在想想，肯定是想念心上人。”
　　“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的，你就爱瞎想。快回家，我去柳树村相猪去了。”走到大道上，田文掩耳盗铃地训斥两句田三娘，扔了手里的青草，把竹篮递给她，疾步往柳树村的方向去，不看田三娘一眼，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胆小鬼！”田三娘嘟囔一句，也扔了手里的草叶，提着竹篮往家里去了。
　　田文虽然避开田三娘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但田三娘这个问题犹如一记惊雷，劈在田文心上，一下午相猪都相得心不在焉的，好在想着相好了猪，才好早些见到小竹哥，田文还是忍着耐心，细细挑选，认真相猪崽，在傍晚时候，下了定金，赶在晚饭前回到了家。
　　“回来了，相到了？”刚进院门，在院子里摇蒲扇纳凉的田多就问田文。
　　“大哥！”才六岁的田小花见到田文，丢下一起玩耍的田福女，一个小跑，冲进田文怀里。
　　“哎哟，小花都在家里做什么呀。”田文接住冲来的田小花，拖着脚边绕着的狗子和跟过来的田福女，一起走向田老爹坐着的石桌旁，把田小花抱坐在自己腿上，回道：“相到了，柳树村吴阿大家的，二十来斤的个头，四头草猪，两头芽猪，那一百文都做定金了，需补三两又五百文，明儿送过猪肉后，我再去拉。”草猪是母猪，芽猪是公猪。
　　“老吴家，老相识了，给的价格也合适。明儿过去，记得提壶酒去，快过节了，别空手。”
　　“晓得了。”听得田小花和田福女嚷着要坐跷跷板，田文回了田多这么一句，就把田小花抱下来，拿过两根条凳叠在一起，坐上去，伸直两条腿，给两个还年幼的妹妹当跷跷板。
　　见状，田福女和田小花一人坐上一条腿，抱住田文的小腿，随着田文曲腿伸直抬高，两个小孩玩得开心，咯咯咯笑个不停。旁边的狗子就是人来疯，看两个小主人挂在田文腿上玩跷跷板玩得开心，也随着田文的动作扑来扑去，还汪汪叫个不停。
　　一时间，晚霞映照的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田三娘和田四妹端着做好的菜，从厨房出来。田三娘见两个妹妹一条狗缠着大哥玩跷跷板，出声说：“大哥，就知道宠着她们，也不嫌累。”
　　后面端着木饭桶和一大盆菜来的陈桂花走来，田三娘田四妹二人接过她手里东西，她便空出手把明显没玩够，还不想下来的田小花给强行抱下来，斥道：
　　“这么大了还不懂事，闹你们大哥，很累的知不知道。福女，快下来。”
　　“没事，五娘六娘都不重。”
　　田福女听话爬下去，规规矩矩坐在站在一旁，等田文站起卸下叠着的一根条凳，摆好凳子，才和田文坐在一根板凳上。
　　田家七口人，围着一个大方石桌在院子里吃饭。
　　田多、田三娘田四妹、田文田福女分占一边，陈桂花和田小花坐一边。
　　田三娘田四妹主动给大家添饭，先给田多，然后给田文，接着给田福女，然后两人才自己各盛自己的。
　　田家最小的女儿，如今已经六岁的田小花，可能是出娘胎晚了半刻，天生反应有些慢，如今自己吃饭还是会撒的到处都是，所以，陈桂花吃饭的时候都得和她坐一起，照顾她吃饭，盛饭就自己来，不要田三娘田四妹姐妹俩帮忙。
　　“大郎，明儿早上，蒋媒婆上咱家来坐坐，杀猪的活儿你爹自己去，你歇歇，在家招呼一下。”陈桂花一边吃饭，一边关注田小花，见她嘴边又沾了米饭，手一抹，就把这粒米饭放进自己嘴里吃了，还用手扳了扳田小花快竖起来的碗，示意她吃慢一点。
　　听陈桂花又提起相亲的事，田文夹菜的筷子顿在菜上，不知该如何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