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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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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克斯和卢平对视了片刻,卢平的眼神难以形容。
唐克斯告诉自己,无需再等。她慢慢地凑近卢平的脸庞,卢平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轻轻吻住了自己的嘴唇。
卢平或许从不敢相信活得行将朽木的自己,竟会有开出花朵的一天;不敢相信活在黑暗中的自己,竟会有被阳光眷顾的机会。他如鲠在喉,感觉自己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前所未有的幸福所包围。
朵拉,像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他的世界正在崩塌后重塑,一砖一瓦都是唐克斯的音容笑貌。
唐克斯离开卢平,睁大眼睛望着他。她脸红得不像话,梅林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劝服自己抛弃那可耻的矜持。
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小姑娘。
这不过是一个短短三秒的吻。卢平也睁大眼睛看着唐克斯,她在他灰褐色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她知道,她不仅在他眼中,还在他心里。
唐克斯再度凑上去吻了卢平,而这一次,她刚刚碰到他的嘴唇,就被他搂住腰身,撬开齿关,尽情忘我地回应。
他抱她抱得好紧,好像再也不愿放开。
唐克斯不知道被他吻了多久,她浑身发烫,相信他也一样。
卢平终于放开她,却没放手。两人看着彼此喘气,在冬日的深夜里,吐出的雾气相互混合。唐克斯熟悉的他的那些气味,皂香、药味,全都糅合成一种迷人的味道,让她深深陷落。
唐克斯却没想到,卢平第一句话竟是:“对不起。”
“……什么?”
“我不该这么做。”
“为什么?”
“这样的行为,对我来说是可耻的。”
“亲吻你心爱的人吗?”
卢平低头注视唐克斯小巧的脸庞,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明白。他别过脸去,说:“或许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唐克斯眼里泛着泪光,笃定地告诉他:“在亲吻我爱上的男人。”
卢平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痛苦:“不,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你不知道我……”
“不知道你随身携带的是狼毒.药剂吗?”
卢平震惊地看着唐克斯。他的手颤了颤,差些想放开,唐克斯抚摸他的脸庞,着急地说:“别放手……”
她眼里的泪光清澈而动人,用尽深情凝望着眼前的男人,缓缓说:“莱姆斯·约翰·卢平,你在四岁时被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所咬,从此拥有了一个不能对人说起的,在月圆之夜的小秘密……”
他变成了一个狼人,每当月圆之夜便会显形,失去意识,忘记自己。所以他最害怕的东西,是一轮满月。
这也正是他一身才华无处施展的原因,他总是无法找到好的工作,就算偶尔有合适的,没过多久他就要在被发现狼人身份前离开。如此一来,他的经济状况怎么可能会好。
唐克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轻松:“你因此无法上学,邓布利多找到了你,带你到霍格沃茨读书,还为你在尖叫棚屋外种了一棵打人柳,以防月圆之夜有人惊扰了你。”
“你从小不敢与人来往,直到遇见詹姆和小天狼星,他们发现了你的秘密后没有抛弃你,反而努力学成了阿尼玛格斯,陪伴你在每个月圆之夜四处游荡……这就是他们对你的意义。”
卢平从始至终与唐克斯相视,他彻底相信,他深深爱上了这个聪明可爱的女巫,甚至爱得无药可救。
“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守护神,那不是一只狗,”唐克斯郑重地说完最后一句话,“那是一只狼。”
卢平心里幸福得发狂。
但他接着摇了摇头,松开抱着她的双手:“不,不,我不可以……”
唐克斯握紧他的手:“没有什么不可以,如果你不是总忙着自责和自嘲的话,你早该看出来我有多爱你……我想要你告诉我,你也那么爱我……”
卢平打断了她,他站起身,一时无措,只是重复着说:“朵拉,忘了这一切,我不应该如此……”
他也被她打断了,唐克斯起身面对卢平,惊喜地看着他:“朵拉?原来你就是这样悄悄称呼我的吗?朵拉?”
唐克斯拉住卢平的手,踮起脚尖想吻他,却被他推开了。卢平不愿再看她一眼,看着别处说:“对不起……唐克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们不该如此。”
她还要再说什么,卢平转身往前走了:“我去看看情况……”
这一夜很宁静,至少敌情没有异动。可唐克斯的心里翻天覆地,卢平也一样。卢平不愿再跟她说话,唐克斯在帐篷里呆了一夜,难过和怒气让她也不愿出去喊他进来休息。
后来她终于忍不住抱着自己哭,可卢平不敢有任何的安慰。他怕他不忍心,动摇了自己。
即便得知她的爱令他欣喜若狂,那又能如何?他一穷二白,年纪又大,最致命的是,他身体里流着坏血,他不该给她带去危险,更不该……妄想拥有后代。
这一夜过得很艰难,时间仿佛被拉长。
天终于亮了。
唐克斯从帐篷里出来,卢平在外头冻了一夜,她什么也没说,也不去看他,挥动魔杖将帐篷收起来。卢平叹了口气,转身撤去周围的屏障。
等一切完成,唐克斯回头,看到卢平在等她。
每一次,他们都是牵手到来,牵手回去。
唐克斯一点儿都不想理他,独自幻影移形回到格里莫广场。她脚尖刚着地,便听到身后一阵动静,想也不想那一定是卢平。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严厉:“你不可以这样意气用事,你必须要让我确认你的安全。”
唐克斯甩开他的手,什么都不说就往里走。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气氛,莫莉对唐克斯的黯淡神色表示担忧:“怎么了?晚上遇到危险了?”
唐克斯不做声,卢平替她回答:“遇到了一些摄魂怪。”
“噢,是啊,那里周围有很多黑暗生物,是有些危险的。”
唐克斯连坐都没坐下,言简意赅地交代完情报,转身就要走了:“我先回去了,有事情通知我。”
卢平还在她身后站着,她没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出这幢楼。
“她看起来有些不开心。”比尔说。
卢平回过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期盼他有什么解释。卢平摸了摸鼻子,语调颇为不自然:“和摄魂怪接触,是会有些心情不好……我先上楼了。”
回到卧室里,卢平脱下外套,取出口袋里的魔杖和药瓶。他举起药瓶看了看,过去几个月里他一直避免唐克斯看到,但现在已没了必要。
卢平将药瓶收入手心,在床沿坐下。他闭上眼,无力地扶了扶额头,将头发弄得一团糟。
如果无法控制不爱她,那么至少,他必须控制自己不威胁到她。
……
唐克斯住在一幢麻瓜公寓楼里,这是她父亲留下的房子,和魔法部隔着两个街区。
一进门她就脱掉外套,魔杖和无限伸缩袋滚落在地,她一点捡起来的心思都没有,忙着从柜子里找出一瓶酒来——她不该如此,身为一个傲罗,尤其是在危险时期,魔杖不该在她的手够不到的地方。
唐克斯抱着酒瓶在地毯上坐下,拔掉瓶塞,咕噜噜给自己灌下。
她在无数个夜晚想了那么多那么多要对他说的话,可他连倾听的勇气都没有。她无声地流着眼泪,后悔自己昨夜没有抓住卢平的长袍,坚定地告诉他,她不在乎。
她又想起小天狼星说的话:就算他爱上了你,也绝不会承认。但无论他承认与否,他都骗不了她——她永远忘不了她说爱他时他的眼神,仿佛落下满天星辰。
还有,朵拉。
一想起这个称呼,这个卢平悄悄对她的私人称呼,唐克斯又忍不住笑,脸上笑泪交加,看上去有些可怜。她一向讨厌她的名字,尼法朵拉,甚至觉得给她取名字的母亲真是傻透了,因此她坚持让别人称呼她的姓氏,无论多么亲密的好友。
直到昨夜,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还有显得可爱的可能。
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唐克斯重新抬头。
她当然不会放弃卢平,她一定要让他相信,她爱他爱得多么坚定。
……
凤凰社里人人都看得出唐克斯和卢平的组合相当默契,穆迪也很乐意让稳重睿智的卢平压制唐克斯的毛躁,由他们二人搭档的行动似乎已成为了规定。
在下一次任务出行前,唐克斯早早地来到了凤凰社。
等待她的搭档却是穆迪。
唐克斯当然直接问:“莱姆斯呢?”
穆迪挑了挑仅剩的一只眼睛上的眉毛,说:“跟莱姆斯搭档久了,忘了我这个老头了?莱姆斯今天有别的事,刚好让我验收验收,你的潜行和追踪有没有长进。”
唐克斯实在没有心情开玩笑:“今天不是月圆之夜啊。”
穆迪一愣:“你知道了?”
唐克斯默认。穆迪又解释道:“莱姆斯执行别的任务去了,那很危险,你的资质还不够。”
“什么?是你们让他去的?”
“不,是他自己要去的。”
唐克斯无话可说,卢平是凤凰社的核心成员,理应承担最重的责任。她只好问:“那他要去多久?”
“那要看,他多快能够取得成功。”
唐克斯以为,这不过是她与卢平的一次偶然错过,然而她错了。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没有人再安排她和卢平一起执行任务,卢平总是独自去执行最危险的行动,一走就是好几天,她见到他的机会越来越少。偶然一次她听莫莉提起,有些任务是要让她和卢平一起去的,可卢平总有别的事挡掉。
唐克斯终于明白,他在躲她。
令她更加绝望的是,即便是在凤凰社里遇见,卢平也几乎不再和她说话了,她一出现,他就上楼,或借口外出。
在最忍无可忍的深夜,唐克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痛哭,可她完全没有办法做点什么。
她终于明白,卢平铁了心要向她宣告,他们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