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眼》温墨寒

7、雪山谜尸（一）

　　秦轶和何羡一跃而起，却被李凝拦了下来:“诶老秦你干嘛啊。”

　　秦轶一脸懵逼:“不是出警吗？”

　　李凝说:“哦，没有你，封局长只要了法医科和痕检科。”

　　秦轶顿时炸毛了:“这不行啊，我一共这么些技术人员全给我抽走了，不行我得去问问。”李凝无奈地带着这俩到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这什么案子为什么不让我出警啊？”秦轶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嚷道。

　　封霖婉放下手里的工作:“嚷嚷什么，怎么，出警出上瘾了？”

　　秦轶急道:“不是，局长你听我说，这何科长刚来不久，这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又久攻不克，这也不是何科长的责任，我也有责任，这何科长吧虽说有时候这嘴没把门的，但是他的业务能力和人品，我可以向警徽保证，我……”

　　封霖婉打断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觉得我单独让何羡出警是给他穿小鞋？”

　　秦轶僵了一下，争辩道:“局长，不是，我……”

　　封霖婉没再理会秦轶，转向何羡道:“何羡，和咱们接壤的辽州市发生了一起命案，当地警方对这个案件存疑，省厅决定调派我市公安局的法医科和痕检科前往支援，没有问题的话准备一下，下午两点出发。”

　　何羡和李凝立正敬礼:“是！”

　　封霖婉问道:“痕检科通知了吗？”

　　李凝回答:“我已经通知赵科长了，他们正在准备。”

　　封霖婉点点头，秦轶却抱上了何羡的胳膊，何羡整个人一僵:“局长，你看你把我这儿的技术员都调走了，这冰眼案的压力也很大啊……”

　　封霖婉头都没抬:“让他们去支援辽州是省厅的决定，再说了，换个案子换个思路，说不定对咱们的案子也有帮助呢？”

　　秦轶又说:“那局长，我和何羡一起去吧。”

　　封霖婉严厉道:“不行！你走了12·13专案谁来负……责。”封霖婉抬头，正看见何羡站的笔直，秦轶抱着何羡的胳膊，不由得一顿，眼神中仿佛明白了什么。

　　何羡刚回味过来原来“12·13专案”就是“冰眼案”，还在腹诽封霖婉打官腔，他觉得冰眼案比什么一二专案好听多了，简单明了，突然看见封霖婉诡异的眼神，背后一层冷汗，生硬地掰掉了秦轶的手:“封局长，那，我去准备了。”

　　封霖婉点点头，何羡和李凝转身出去，只剩秦轶一个人一脸受气小媳妇的表情。

　　“局长，辽州那边是个什么案子啊？”秦轶凑过去问道。封霖婉甩过来一个眼刀，秦轶马上怂了:“办案纪律，我懂，我懂，局长我去工作了哈。”

　　江平市公安局门口，车队整装待发，只有秦轶兀自拉着何羡碎碎念:“辽州那边下大雪。你们出勘现场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睡觉多盖层被子别着凉了，工作累了就放松放松，别逼自己逼得太紧……”

　　车队中有几个警察探出头来看，又忍俊不禁缩回脑袋，何羡隔着老远仿佛都能听见车队里疯传的绯闻从身边呼啸而过。何羡拍了秦轶一下:“行了，我就出个公差，又不是生离死别，弄得跟个小媳妇一样。”

　　秦轶瞥了他一眼:“好容易和你分到一个单位，结果你这……”

　　李凝摇下车窗催促道:“何科长，差不多该走了。”

　　何羡答应一声，转身拍了拍秦轶的肩膀:“我去去就来。”

　　秦轶点点头，何羡转身上车。尾车一声鸣笛，车队徐徐开动，开出公安局，何羡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模模糊糊还能看见门口伫立着一个人影。

　　李凝瞅何羡看得出神，用胳膊拐了他一下:“行啦，别舍不得了，到了之后你们俩晚上可以视频嘛。”

　　何羡回瞅了她一眼:“个小姑娘怎么想这么多。”言罢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李凝，气的李凝握着拳头冲他挥了挥。

　　何羡闭着眼开腔道:“想打就打，反正我打不过你。”

　　四个小时车程后，一行人到了辽州市公安局门口，和江平市局相比，辽州公安局的大门显得略微有那么点陈旧，主楼门口的LED屏幕上写着:欢迎江平市公安局专家莅临指导！

　　李凝抿嘴笑了一下:“专家？”何羡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反感。

　　警局门口，几名警察一个劲的跺脚搓手，中间有一个顶着地中海、扛着两杠一星的老警官满面红光，腆着肚子迎了出来，粗略一看，准确地奔着警衔最高的何羡走了过来，双手握着何羡铆足了劲的晃:“欢迎欢迎，欢迎专家领导莅临，我局这是蓬荜生辉啊。我是辽州公安局办公室主任，我叫周德福。”

　　何羡面部的肌肉被胳膊带动着不停抽搐，勉强笑道:“您警衔比我高，您才是领导，互相帮助，互相帮助，谈不上指导，呵呵。”

　　李凝及时出来给何羡解了围:“领导好，这位是江平市公安局，法医科的何羡科长。”周德福猛然一僵，盯着何羡看了半秒。

　　何羡一脸皮笑肉不笑:“周主任好，江平市公安局，法医科主任法医师，何羡。”

　　周德福干笑了两声，硬生生地抽回自己的手，在警服上擦了又擦，一脸职业假笑，何羡已经习惯了别人拒绝与他握手，并没有太多表示，李凝却有心替何羡出气，向周德福伸出手，地中海连忙握过来，李凝开口说:“我是江平市公安局法医师助理，李凝。”

　　周德福又僵在了半空，女同志要握手不握不好，要是握了手……到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握了两下，紧接着向一旁扛着一杠两星的赵文杰伸出手，而赵文杰仅仅点了点头:“江平市公安局，痕检科科长，赵文杰。”

　　周德福丝毫不显尴尬，转身让一旁的警察帮忙下行李，自己把大家迎进了公安局。虽然法医科来的人最少，只有何羡和李凝两个人，可他们带的装备却装了整整一辆车，趁着辽州的同事下装备的时间，周德福介绍起了案情。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这儿暴雪不断，市委市政府组织搜救力量进山搜索失踪的三名护林员，结果就发现了尸体，一开始我们以为是遇难了，后来我们局的法医说是他杀，但是作案方式无法确定，凶器也非常奇怪，我们不敢妄下结论，就报省厅了。”

　　何羡说:“尸体在哪儿？”

　　周德福说:“这几位领导一句舟车劳顿，还是先来我办公室喝口茶，暖暖身子。”

　　何羡冷着脸说:“我们来辽州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喝茶的。”

　　周德福尬笑两声缓解尴尬，一边说:“那领导这边请，这边请。”

　　拐过一条走廊，周德福推开了法医办公室的门，里面两个缩着手翻看卷宗的年轻警察站起身问好。“领导，这是我们局的法医，丛多多，宋鸥。这是江平市局来的何科长和李法医。”

　　何羡点点头:“把卷宗给我看一下吧。”宋鸥连忙递上卷宗，何羡翻看了两眼，顿了一下。

　　“周主任，我要开始工作了，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建议您去痕检科看看，他们可能更需要您的帮助。”

　　周主任一愣，马上说道:“啊，好，领导忙，我先走。”

　　看着周德福带门出去，李凝不禁吐槽道:“这周主任可真是让人不舒服……”

　　丛多多说:“领导，这周主任吧，虽然是那啥了点，但他人是个好人，心细，热情，而且处事圆滑，在我们局长那儿很吃得开，您还是别太驳他面子了。”

　　何羡合上卷宗:“我还是那句话，我来这儿是来办案的，我的工作是尽快查清事实真相，不是来升官发财的，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三人点点头。

　　何羡补充道:“还有，以后别领导领导的叫，我听了别扭，要么你们叫我名字，要么你们叫我何科长。”

　　李凝说:“你们叫我小凝就行啦。”

　　两位法医点头答应，何羡找了张纸，拿出随身带的钢笔，写下两行字: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这是当年黄埔军校门口的对联，送给你们同样适用。

　　两人看着两行俊秀的小楷不住赞叹，何羡合上笔帽收好钢笔:“行了，带我看看尸体，我还要看你们尸检的录像和照片。”丛多多连忙带何羡往解剖室去，宋鸥跑去拿资料。

　　何羡换上解剖服，仔细观察着尸体:“很明显的故意伤人。死者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位于后脑枕部，一处位于喉部。喉部的刺击伤为致命伤，刺穿了死者的颈动脉，伤口有撕裂的痕迹，说明凶器并不是很锋利。创面为不规则的圆形，有一定深度，说明凶器应该是一个有一定长度的圆锥体……”

　　丛多多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我们一直疑惑的地方，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凶器。”

　　李凝看了一下尸体后脑枕部的血肿说:“这会不会是摔跌伤，毕竟雪天路滑。”

　　丛多多摇摇头:“不是，我们对尸体做了开颅，在额部的对应位置没有发现对冲伤。”

　　何羡翻看一下尸检照片，指着照片上血肿处的一点亮光问:“这是什么？”

　　宋鸥看了一眼:“哦，这是我们在血肿处发现了一些冰屑。”

　　何羡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现场照片:“冰屑？可是尸体是呈俯卧位啊。”

　　宋鸥摇摇头:“我们初步判断是死后尸体结冰了。”

　　何羡质疑道:“可是血肿处的冰屑明显比别的地方多啊。”

　　李凝问道:“你想说什么。”

　　何羡摇摇头:“不清楚。”

　　丛多多说:“现在我们最大的疑点就是，凶器到底是什么样的圆锥体，还有凶手的犯罪侧写，我们完全做不出来。”

　　何羡点点头:“行，走吧，咱们去和老赵碰一碰。”

　　辽州公安局的会议室内，何羡推门而入，紧接着被满屋子超标的尼古丁冲得两眼一抹黑，赵文杰看见何羡进来点了点头，辽州公安局局长邹文超示意会议开始。

　　辽州公安局刑侦支队孙铭队长起身介绍:“死者叫张爱国，我市张家屯村人，52岁，是东山林场的护林员。12月26号搜救队进山搜寻被困的三名护林员，发现了他的尸体。死者家属担心他的安全给他佩戴了可以监测心跳的智能手环，我们恢复了手环的监测信息，结合法医初步尸检，死亡时间是12月22号晚上六点二十，死因是失血性休克，痕迹检验方面……”

　　赵文杰站起来接话:“由于现场时间太长，又受到了大雪覆盖，目前可以确定现场的痕迹非常杂乱，屋内并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中心现场由于遭到破坏，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何羡几乎是捏着鼻子听完了报告，问:“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了吗。”

　　孙铭队长点点头:“死者的妻子已经通知了，我们排查了死者的社会关系，据同村人反应，死者和同村的张红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但是张红夫妇当晚在和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视频聊天，有不在场证明。”

　　“死者妻子呢？”何羡问道。

　　孙铭队长摇摇头:“死者的妻子说她当天下午一直在大棚里忙活，但是没有人可以证明。”

　　邹局长问何羡:“怎么样，二位有什么看法。”

　　何羡说:“我们重新检查了尸体，判断的死亡原因和第一次尸检报告一致，但是还发现了一些不能理解的地方，我们想明天去看看现场。”

　　邹局长点点头:“行，孙铭安排一下，明天带江平的专家们进山去现场。”

　　周德福插嘴道:“局长，这大雪封山的，路也不好走，进山怕是不安全啊，不如让专家们看看照片得了。”

　　邹局长犹豫了一下，向何羡道:“何科长，这周主任说的也有道理，你看……”

　　何羡坐直了身子:“我们坚持勘察现场是为了证实我们的想法并发现一些线索，如果光看照片就可以了，那我们还有什么来的必要，在江平窝在办公室里看邮件不就行了？”

　　一直冷着脸的赵文杰也开口道:“我坚持勘察现场。”

　　邹局长说:“好，那既然几位专家坚持，孙铭啊，你做好准备，明天挑个好天气，带专家们进山。”

　　第二天一大早，何羡和赵文杰带好各自的装备，在辽州市公安局门口等待进入现场。这时，有两个戴着安全帽、手持长杆的警员走过来说:“您好，麻烦您暂时换个地方，我们这儿要打冰了，别掉下来伤着你们。”

　　李凝好奇道:“打冰是什么啊？”

　　警员解释道:“是这样，前几天呢一直是大晴天，这些冰凌白天化，晚上冻，越来越长，我们担心它掉下来伤人，就提前把他们都打下来。”

　　何羡等人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一排冰凌悬挂在大楼的屋檐下，李凝缩了缩脖子，何羡把李凝拉到大楼里，对警员说:“辛苦你们了，注意安全。”

　　两个警员拿出警戒线，把大门口暂时封闭了起来，用长杆敲打冰凌，不一会儿冰凌就零零散散地掉了下来，两名警员左躲右闪，再加上安全帽的保护，才没有受伤，何羡则凝视着地上破碎的冰凌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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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德福……周德福……听起来像是个金店还是哪个包子铺？
其实周主任是个好人啦大家不要太鄙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