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春事》玉知

6、第 六章

　　越往北，城市越繁华拥挤。两天时间过去，旅程终于临近结束。在禾木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车里只有系统引导的声音。

　　几个人都静默的坐在车里，似乎他们习惯了沉默。禾木漫无目的的想着，也许外面的人都比较安静。

　　他侧过头，像这几天一样安静看着窗外的风景。陌生的城市从他面前划过。这条路越接近家人，他却忍不住紧张和失落。至今为止，他们还没有与他直接联系过。

　　“是因为讨厌我吗？那么多年没来看过我是有原因的吗。”他想，心里涌上来的是更多的是茫然与忐忑。

　　******

　　又进入一座城市，车的速度慢慢降下来。这座城市的‘气质’令人生畏，道路宽广，人流如织，城市空中光影悬浮。

　　金属光泽的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植被被规划着点缀空间。

　　一切都显示着人类极致的繁华以及科技融合。

　　“空气湿度45% 温度26℃ 异常粒子数12 安全指数优良”禾木在一栋大楼的空中的看到这样的投影。这似乎是这个城市的数值，但是他只看懂了一部分，这里的一切都在证明，他远离了生长的地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不知好坏的地方。

　　他们继续行驶。在外围的地方高楼很多，植被较少。越往城市里面行驶，绿色越来越多，相对的建筑越来越少，而且房子的形状更多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车已经停下来了。而禾木他们的这辆车还在继续往前行驶，自从进入山道之后，路上的车辆没有几辆，道路显得很幽静空旷。

　　就要到了？

　　禾木仰头，看见道路旁高大的树木的枝叶在阳光下碧绿碧绿的。在良好的视力下，他看见浓密的树叶里，有白色的鸟梳理羽毛，粗壮的藤蔓盘桓在石头上，恍惚间，他听到水流划过石头的响动。禾木原本紧张的心突然变得轻松了一些。

　　十多分钟。车停下来。禾木坐在车里抱着背包，看着面前的青瓦灰墙的建筑。

　　“到了，少爷，请下车。”司南道。他在外面打开车门。

　　建筑物的门是开着的。禾木下了车，确认后松了一口气。似乎他不用担心被关在外面了。

　　司南拎着他的行李站在一边。没有动作，也没有告诉他下面怎么办。他腰背后倾，呈现一种拒绝的姿势。

　　禾木看着大门，拎着包站在门外忍不住想，他直接这样走进去吗？

　　幸好有人出来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黑发黑眼，穿着黑色的衣服，看起来比自己大五六岁。
　　青年大步走过来，停在禾木身前专注的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

　　在他犹豫着准备躲开的时候，禾木听见那个人，弓下身用特意柔和下来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声音说：“一路累吗？禾木，我是你的哥哥，对不起不能亲自去接你回来。”

　　禾木仰起头，看见面前年轻的脸上毫不遮挡的关心的神情。

　　哥哥？

　　他的？

　　面前人肯定真挚的目光给他答复。

　　他就是外公说的会出现的家人。禾木认真的看着他，在那双眼中看到了对同血脉人的包容与担心，神色熟悉的与另一双眼睛重合了。禾木注意到这个自称是他哥哥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手臂上的黑纱因此显得不太明显，靠近了才看的出来。

　　和自己一样，禾木垂头看着自己手臂上戴着的黑纱。

　　哥哥也是外公的亲人。突然地他一路上提着的心放下来了。像是一颗脱离了的蒲公英种子，在风里飘啊飘，现在终于着陆了。

　　“哥哥。”他轻轻喊道。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语气认真而诚挚，三川修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心中一股热气冲上来，天性中的冷静被冲散了，他觉得面前的孩子变得无比真实，不是父母口中提起的符号，不是遥远记忆里的影子。

　　他唯一的亲弟弟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个子到他胸口，有着一双亮而纯粹的眼睛，皮肤很白，甚至让人担心不健康，他的五官很清秀。露出笑容的让人看着觉得生动。

　　他的弟弟原来是这样的。十多年的错过突然产生了切实的痛感。三川修的鼻子变得酸酸地应道：“嗯，我带你进去。”

　　从司南手里接过行李，对他点了点头，三川修带着弟弟进门。

　　司南目送三川修离开然后才坐车下山。

　　下山路上，“那个就是司长家的少爷？”队友终于忍不住好奇道。

　　“嗯。”司南回答，那就是三川家族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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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这里的有爷爷和父亲、母亲。禾木，抱歉，因为最近京都发生了一些事情 ，三川家的人都不能外出，所以才没有到良木去接你。”经过花园，三川修在客厅里停下来，对孩子道。

　　他犹豫了一下，“还有外公的事也没有能赶回去，母亲她很伤心，很愧疚那个时候不能陪在你们身边。”

　　“外公他没有怪你们。”禾木垂着头，至于他自己，在那段时间他过的特别混乱，根本没有想过会有其他人来帮他，也许是父亲母亲的角色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

　　直到真的有人到来了，他才意识到，‘啊，原来我还能去别的地方’。

　　“我没有关系。”于是，他对着哥哥说道。

　　“嗯。”三川修忍不住低下头又摸了摸禾木的头，“以后我会照顾你。”他言语坚定的承诺道。

　　“好，谢谢哥哥。”

　　这个家里大的出奇，是标准的日式建筑，假山水流花木小桥，房子似乎只是其中的寥寥点缀。

　　三川修带他走了很远，木质的走廊，发出钝钝的声音，“我的房间在这里。”三川修停下来指着一扇门道，“你的房间是母亲为你选的，在我的对面，这样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走吧，先帮你把东西放进去。”

　　他走到对面，拉开木门，淡淡的香味飘出来。“母亲在你的房间里放了水莲的植株，好像对安神很有作用，她担心你换了地方夜里会睡不好。”

　　“听说你在良木的时候，屋子里会放植物，如果你不喜欢水莲的话，可以换其他的。”

　　“我在家里放的也是水莲。”禾木道，他有点不自在，是因为之前没有想过，原来‘母亲’真的很关心着他，在远隔千里的这里都会为他准备好习惯用的东西，而他前面那么多年都不知道，并且在来的路上还担心会被排斥，这样的想法对有着心意的人来说，是很不尊重的吧。

　　禾木这样想着，心里产生一种羞愧的情绪。

　　房间的摆设很亲切。如果禾木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很多东西和他在良木用的很相像。

　　“书架上面的书是父亲为你的挑的，有一些是我小时候看过的。”三川修帮禾木整理行李，一边对对他说。

　　“少爷。”这时候，从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子，她站着门口没有进来，而是在少年点头的之后，恭敬的说：“德大人和夫人已经回来了，让您带着禾木少爷到前厅。”

　　“嗯，下去吧。”三川修道：“父亲他们回来了，禾木走吧。”

　　在跟着哥哥出门的时候，一个疑惑就这样突兀的出现了。禾木想，为什么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从来没有去看过他和外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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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他的家人们长得不太像。禾木在看到父亲母亲的时候这样想。

　　他们都是黑发黑眸，皮肤没有那么白，是传统亚洲人的肤色。但是自己发色、眸色都没有那么深，更近似于灰色，然后自己晒不黑，常年在太阳下皮肤也是盐白色的。

　　自己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就像是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禾木在父母的脸上想要找到相似的痕迹，毕竟他的朋友们都是和父母很相像的。像是在玩一个游戏一样，终于他发现自己眼睛的形状、鼻子的形状和母亲很像，而嘴唇什么和自己的哥哥有一丝相似。虽然和父亲没有五官上的明显练习，但是找到这些地方，禾木突然心安了。

　　“禾木。”母亲眼角红了，上来抱着他，让他身体靠在自己的怀抱里，就像是野外哺育幼崽的母兽一样，用着一个充满了保护的姿势。

　　抱着自己的孩子，这是每一个母亲的本能，千风夫人这么想着，却越来越伤心，眼泪从她优美的眼中流出来。

　　三川德看着他们母子，眼中也有感慨，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没没有人想到会离开他们身边怎么久。好在，现在回到了三川家了。

　　三川修和三川德把时间留给他们，安静在一边等待。

　　直到千风夫人情绪平复下来了，她用手帕轻轻压了一下眼睛，然后拉着禾木的手走到餐桌前。“饿了吗？来吃饭，一定都是你喜欢的。”

　　餐桌很长，上面摆着四人份的饭菜。禾木坐在母亲身边，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处于手足无措中，被一种强烈的情绪给包围着。现在稍稍远离了一点，他才能够轻快呼吸。

　　他掩饰脸上的羞郝低下头，看见自己面前的青色碗碟里的饭菜。不由一愣。

　　禾木喜欢吃什么？

　　连外公都不太清楚。因为千风家实行的是‘男子汉’的朴素理念，挑食、浪费食物都是要被训斥的。所以久而久之，禾木什么都会吃，而外公从来不会特意去关注‘孙子喜欢吃什么’这个问题。只有禾木知道自己的口味。
　　他面前的食物竟然都是他喜欢的。

　　是意外吗？禾木想。还是母亲他们口味和他一样？

　　禾木看其他人面前的食物：和自己的不一样。

　　“喜欢吗。”千风夫人在旁边温柔的笑着，有母亲对孩子的一点小邀功，小讨好的表情。

　　“嗯。”禾木害羞的点头。

　　他在母亲的催促下动了筷子。

　　在进食的时候，有食物的惊喜、有别人这样体贴自己的感激，还有就是。。。。。

　　真奇怪。禾木的心里突然浮现这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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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管家呼唤道。

　　樱庭拿开脸上的书，想，是不适应吗？

　　还是京都的天气太热了。

　　感觉没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