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春事》玉知

12、第十二章 缄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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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利地让人难以置信。

　　在机器里面接受扫描，抽血，漠然地在最后一页纸上签上名字。少年的目光始终游离在外，他就像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了上一次的灵秀和敏锐，被千风夫人简单地操控在手心里。医生感叹道。上一次就像一个幻觉一样。

　　“乖孩子。”一如以往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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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你最近都不开心，是有什么事吗？告诉哥哥，我帮你解决。”三川修察觉到有什么被忽视了。但是他最近很忙，在学校和爷爷那边两边跑。

　　“没有，哥哥。”灰色的眼睛流露关切：“爷爷的要求很严格吧，你看起来很累。”

　　“嗯，但是是必须的历练。”三川修放松的躺在弟弟身边，闭着眼睛打盹。这是他的责任，之前爷爷说过，禾木以后帮不了他，三川家族这一代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

　　“哥哥，要注意身体。”禾木把被子抱过来盖在他身上。

　　“谢谢啦，还是个小孩子呢。”三川修揉着他的头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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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很累。以前，他也是这样每天都很累。时间很紧。

　　上完课后，禾木坐在走廊上看着天空想着。最近他减少了出去的次数，不想被别人看着、注视着、评估着。于是他就现在这样在三川宅内，无所事事。

　　他躺在木板上，天空太阳太刺眼，他伸开手去遮挡，阳光穿透五指。

　　在刺目的光线下，他看见自己的手，手指上有几个长条形的疤痕渐渐变淡，估计再过几个星期就会完全消失了。

　　禾木坐起来。鬼使神差的走回房间，从最里面的箱子里面拿出那个包得紧紧的长条状物。

　　他席地而坐，低头看着那个东西，然后一点点解开绳索，那个东西露出一角来。那么地自然，禾木手伸进去，握住柄身，刹那，一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惊讶，但是渐渐的那感觉越来越熟悉，直到他完全把它抽出来。

　　一把木刀。

　　没有刀锋。

　　禾木惊奇的看着它，没有想到再见到时，那种圆满会那么得清晰。甚至想要握着它的冲动也是那么得强烈。
　　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把它收起来？

　　是因为不能面对外公的去世，以及对他离去前一切的不解与自责吧。

　　为什么今天的他能再次握着它？因为懂得了，一切是污染的血统。

　　是自己的错误吗？

　　只是他也没有选择。

　　现在的他，身体虚弱。跑两步都会气喘，剧烈运动会头晕，也许一辈子都不再能配得上外公‘很好’的称赞。

　　但是已经不想再次放下它。

　　禾木拿着木刀走到外面，夕阳西下，光线昏沉。禾木站在空地上，闭上眼，握着刀往前送去。用尽全力，用尽渴望。
　　空气摩擦发出呼啸。
　　太好了。
　　禾木笑着，全心全意，快乐的。
　　身体疲惫，但是摔倒了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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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身上有很多伤口啊，你是在修习刀术吗？”三川修皱眉。

　　“医生说没关系。而且我真的很喜欢。”

　　“要锻炼的话，冢治大人那里已经足够了。”

　　“不是为了健康，而是爱好，就像哥哥你喜欢收集枪支一样。”

　　“好吧。”三川修尊重弟弟的选择。“我给你找一个人。”

　　“我想。。。我用不到。”

　　他的拒绝没有敌得过哥哥的担心，第二天专门的刀术老师就到了。

　　他在来之前就知道了少爷的情况，事实上，这样的身体，少爷更适合去学习一些舒缓的运动，而不是进入刀术领域。

　　刀术讲究刚猛，需要很强的体质。他和修少爷表达了想法。

　　“不需要学得多好，只是让禾木开心。不让他受伤就好了。”

　　“是。”不只千风夫人，这位少爷对弟弟也很溺爱。

　　刀术老师在一旁观察了一段时间，然后发现小少爷就是随便挥刀，毫无章法，会受伤的缘故是他是闭着眼的。
　　这样当然会摔倒。
　　这样算，就着几条伤口已经是小少爷很会保护自己了。

　　“老师不用管我，我只是喜欢这样。”在第一天小少爷这样说了之后，刀术老师每天的工作就站在旁边看着小少爷举着木刀摔倒又站起来。

　　一天，两天，三天，每天下课后，在这个空地上，少年都闭上眼挥刀，仿佛忘记了一切，每一刀都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渐渐的，老师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位少爷的身体不好。气息紊乱，力道不足，因而这样一刀一刀而显现出来的毅力，就很可怕了。
　　他注视着少年的脸庞，无比平静，只有专注。身上汗如雨下，手臂抽筋抖动都不能让他皱眉，他握着刀的手看似虚软，却有种不能争夺的威慑感。

　　三川禾木。
　　如果不是身体拖累的话，也许真的适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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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周匆匆过去。

　　禾木这次能平静面对抽血检查，眼神也不再游移。
　　他很平常的做完所有的事情，等待母亲看完报告，准备回家。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千风夫人眼神慌乱。

　　“这样的结果才是正常的，夫人。”在面前摆着的三份报告上，异常粒子那一项全部都是0.这个结果对于身为三川家族的人来说想都不用想。

　　医生心里叹气，如果不是这位夫人坚持，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检查，要知道被特殊射线扫描可不是什么舒服的经历。

　　“你确定这里的机器可靠？”

　　“这是最新出的检测机器，被各大医院引用，准确率达89%。”而面前的三份报告不可能都是那11%。
　　千风夫人沉默，她拿起报告放入销毁区。

　　“重新找更精准的机器，重新做检查。”

　　“夫人，再精确的只有特殊的实验室里才有。”快要被这位无理取闹的夫人逼疯了，医生烦躁地说。

　　“我给你提供的资金应该足够你买一台机器。”

　　医生捋了把脸：“夫人，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结果，里面的那个少爷姓三川，如果他能被测出有异常粒子，那才是天塌了。”

　　千风夫人不为所动：“所以我要100%的准确。你给我结果，以后你需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好！”医生闷闷地说：“等我通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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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确定要做这个检查，这一次不止是抽血。”

　　“准确率是多少？”

　　医生顿了一下：“95%，这是我能找到的最精确的，如果再有就只有在王室实验所名下了，那是特殊管制器械，引进一台都会被抓起来。”

　　“好。”

　　“夫人。”胖胖的医生认真的直视她，“我不建议小少爷做这个。”

　　“为什么？会被家庭医生看出来做过这个检查吗？”

　　“不是这个原因。”医生一个字一个字解释道：“血液不能检查的话，只能往更深入的地方去寻觅，骨髓什么的，还有身体内部，这样不适感会非常强烈。”

　　“而且，三川少爷的身体并不算好，这也是这个机器没有被普及的原因。”

　　“会对他的健康有不可逆的伤害？”千风夫人犹豫了。

　　“不是，也算是吧，用过这个机器的人，心理会极端不适，从医学上来说，会有心理疾病的几率。成人尚且忍受不了，三川少爷年纪还小。”

　　千风夫人脸上浮现出悲哀，“这不是最坏的结果。做吧。”

　　“夫人，您再考虑一下。”

　　“我会给他安排最好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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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木，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母亲的手，母亲的温度。

　　“呜。”禾木背过身。

　　蜷缩着身体。

　　机器灯闪烁。时间那么漫长。

　　疼痛加大。

　　啊！喉咙叫不出来。

　　我好疼啊。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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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时刻。

　　母亲神色疲惫。

　　禾木，面无表情。似乎心情也不太好的样子。

　　三川修观察后这样判断。

　　“禾木，这是你最喜欢的鱼，是母亲今天做的，尝一口看喜欢吗？”千风夫人第一次像普通人家父母一样给孩子夹菜。

　　冷红色的鱼肉堆在盘子里，少年低头，筷子放在鱼肉边缘。他的唇发白。
　　喉咙里酸液上涌。

　　啪。筷子掉落。
　　他捂住嘴，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声响。

　　三川修先是担忧，后来是生气。千风夫人怔怔看着孩子，眼底含泪。

　　“禾木！”而三川德则是完完全全的愤怒了。“与你母亲道歉。”

　　少年大口吸口，他咬着手背，身体不可见的颤抖着，不停歇痉挛，头脑昏昏沉沉，不能抬头看任何人，只能含糊着从口中发出气声：“。。。。对不起。”

　　说完，禾木站起来强忍着难受离开。

　　三个人的客厅。千风夫人泪流满面。

　　三川德安抚着夫人，同时怒火更甚。“这个孩子！”

　　“不要怪他，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千风夫人喃喃自语。

　　“千风，你太溺爱他了。所以才会养成今日的性格。应该要好好教育他了。”三川德无奈。

　　“不，”千风抓着男人的衣服，“他身体不舒服，去找医生看看他。”

　　“母亲。”三川修从未见过母亲哭成这样，他蹲下来担忧唤道。

　　“阿修，母亲没事，你去，你去看看弟弟，禾木他一个人不行。”千风夫人哽咽着。

　　“刚刚我通知了医生过去。他不会有事的，母亲。”看着泣不成声还担心小儿子的母亲，三川修心里第一次认为禾木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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