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Do What U Want》群青澜

6、·Bay·1

　　那是忽然间的顿悟。
　　在问为什么之前。
　　心操人使越是去衡量他与三隈水澪的位置，他们越就忽近又远。

　　这两年间，这所有的一切回忆都是他一人的哨站。
　　无人可谈，无人可知。
　　他一人珍若瑰宝，是他难得的情节，要数也已造就多种意义。
　　他一人甘之若饴，是他自愿的，所有的坚持都该有意义。就他一个人。
　　一旦深夜里、一旦出神里、一旦联想起。
　　他巡视某个片段，重新体悟当时当景。他也会忘记很多事情，也会忘记他忽略的那些细节，那他就在其中坐下，试着想起点什么。
　　他凝视梦中重现，也许和记忆有所差别。那一刻还算坚定她仍然还在，醒来才会知道是梦，醒来才会，知道。
　　这不是他的秘密，也不该是秘密，这是他的一部分。
　　他一人来回，反反复复，直至透彻那些错过的、来不及回味的，他们共处的点点言语，滴滴举止。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
　　心操人使逐一买回了准二发表至今的所有作品，堆满了他书柜的位置，其余放的是还能回想起来的，三隈水澪其中挚爱的某些著作。
　　她曾经的涉猎，现在他也想要去一探究竟，他会怎么想，以前她又是怎么想的。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
　　他在学校一如既往地一个人，没有刻意回避谁，即便也没人上前。他加入了读书社，一般同学守礼知趣没人真正管他，他也乐得清闲。
　　他的国文大幅度提升，外文也随之提高，算数非常简单……他的成绩还算稳扎稳打，就算小幅度的波动，也只换来老师不痛不痒的开解。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
　　因为个性的问题不间断地也会招来不良少年小混混的拉拢或威吓，他用过个性。使用前每次都有好好想过多种可能性，导致的后果是怎样的。
　　他没有放弃过想当英雄的梦想，有好好地做着英雄执照等相关的补习知识，也去思考他个性上的利弊。这份力量要作为为他人而用，就需要得到越深的了解……还有提高。
　　但只要……
　　心操人使心存侥幸地想起那句话，只要想起那句话：“——你要知道，从今以后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你开口。”
　　这最关键的一点，如何像她那样会说话。
　　他忽然没了力气，再多的技巧书，再多的心理行为学，都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她。

　　再知道更多，也无法知道她更多。
　　再想更多，也无法想她到满足。
　　他都心甘情愿做了那么多，怎么还不见她来说些什么。

　　……

　　“……啰嗦啊你，你不用去吗？今晚是发布会吧。”
　　车内忽然没了声音。
　　心操人使立即懊恼地闭了口。
　　“你真的记得很清楚。”
　　三隈水澪的声线平稳得听不出任何异样来。
　　“你也真的担心，我啊。”

　　“没必要去，那不是我的主场。”
　　想了想，三隈水澪还是打算解释一句。
　　一边这么说着，她方向盘一打，稳稳地驶出去。
　　虽然是拿了驾驶证后的首次她上手，但她用来唬住小学生也够了。
　　“我能够这样出现，说明我处理得很好。”

　　说明她处理得很好——
　　即没必要再一一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是了。
　　不管他如何接近港湾，灯塔永远固守一地，他上不岸，她不下水。
　　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位置。彼此忽近又远。

　　“道听途说是一回事，你说的又是另一回事。”
　　心操人使端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人齐齐看的是同一个视角。
　　车内却打出一种言语交锋的试探感。
　　“‘没必要’只是其一吧，不然为什么一直关机，三隈老师。”

　　也是直到这时。
　　三隈水澪的若有似无的笑意褪了个一干二净。
　　尽管不想承认，她才是仗着一时兴头而疏于防备的守方。
　　“喔——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她迅速挂上了假笑，偏头看向他时的动作稍稍晃动了流苏耳坠。

　　“一个证实。”
　　三隈水澪想过很多。关于今天这番见面，所有说辞和交锋。
　　都败在这句直白、简单甚至没什么意义的话上。
　　心操人使很好地将她微微闪烁地目光中得到肯定。
　　这才刚刚开始。

　　“什——”
　　三隈水澪上次体验到这种不受控制感还是在两年前。
　　虽然当时极快地解除了。而这次，却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是在这毫无征兆的时刻。
　　小学生、不，是心操人使当即立下地使用了个性。
　　迅速果决、不顾后果甚至义无反顾。

　　三隈水澪虽然仍然能够获得自己的感受，但是无法正常去思考，脑海里像是有层雾。
　　烟烟雾霭，寥寥朦胧，又比醉酒清醒。像置身梦中，分裂出另一种新奇感受，伫立一旁看待这一切。
　　虽然不应该、也不至于、更不可能，三隈水澪还是蓦地升一股恐慌。
　　不受控制地，不由自主地，轻咬着她当下明明白白的处境。
　　他……要做什么？

　　是啊。他要做什么呢，心操人使想。他腹部那里还蜷缩着乖巧的猫。
　　一件一件地来吧。

　　“先停车吧，在前面那个车位。”
　　心操人使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三隈水澪这次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听话这个词的实质含义。
　　“慢慢开，老师的驾照才拿到手，但是车技还是很不错啊。”
　　伴随他这句话，她一手挂挡，一手稳稳地扶住方向盘，半点看不出丝毫不情愿的滞感。

　　接下来的一切都呈现出一种顺其自然。
　　又不太自然。
　　三隈水澪遵循着指令下了车，再坐上车后座，心操人使跟着坐了上来。
　　Simona被他留在原先的副驾驶座上，也没有折腾……她怀疑这人连猫也能洗脑。

　　心操人使坐在她身侧，手托在后脑位置，是他惯用的习惯。
　　“别思考，保持意识就行。”
　　语速不急不缓。那懒懒的腔调带着某种让人松懈的魔力，少年声带还带有变声期中的喑哑。
　　纵使无月的夜里，原本还该有的点点荧光。
　　可偏偏这时，那股雾霭遮掩住群星，再将将一步，她也许就跟听着摇篮曲，半睡不醒、意识朦胧好入睡的程度一般了。
　　这刻却恰恰正好，不管是安抚还是引诱，都恰恰好。

　　“现在让手机开机，接来电，不必说话。”
　　三隈水澪只能照做。
　　不会有多难办，事情的预料发展既然是必然，那结果也是可见的。

　　“……终于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宫间慎治的声音。
　　“……”
　　正由于她这边的安静无声，才更凸显宫间慎治那边的热闹人声纷纷。
　　“……算了，发布会我会处理好的。”
　　那头稍稍沉默了阵，才说道。
　　“别乱想，发布会要开始了，之后再聊。”
　　这句说完便挂了通话。

　　……

　　别思考，保持意识就行。
　　身体会听话就算了，就连意识也想要付出全然的自主权。
　　三隈水澪想不通这种失智行为究竟如何能够做到的——但她现在除了在心里暗骂宫间几句，意识也往不了更深处去想。
　　好吧，那又怎样？三隈水澪只能想到这里了。

　　这事一完，正事才要开始。心操人使随意把手机一放。
　　转而打量起三隈水澪。

　　她静静坐在那里。
　　浅棕色瞳仁呈映出的一圈被控制的迷蒙失神，但这让她此前所有的假态都撤去，徒剩全然的娇柔而妍丽。
　　披散于肩的蜜栗色棕发，宛若向日葵芯蕊沉稳自然，又像是搅拌好的摩卡那般纯腻的色泽有种慵懒惬意的意味。
　　她倾侧的姿势使得让人看起来就是用柔和的线条勾勒出的一个娇好人儿。车内光线洒在她身上，薄如蝉翼的睫毛，微挺的鼻梁还有那轻张的唇，处处折射细碎的光感，熠熠生辉。
　　她不管是哪里都没有变过。
　　七年前是，两年多前是，现在也是。
　　唯独他，一直划桨起帆，对着灯塔的位置。

　　“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包括那些你不会说出口的事情，这两年多我原本在想我错过的那些东西。”
　　心操人使目光逡巡着她。
　　想说什么之前，从齿间发出了气音，他闭了闭眼，牵拉起个转瞬即逝的苦笑。
　　“——可远远不及抓住现在的你重要，三隈老师。”

　　心操人使越发接近了。
　　她能听到布料移动的摩擦声，小小的，就跟啃咬她心底的那种恐慌感一样。

　　“你应该是惊讶的，按理来说我不该、也不会再对你使用个性才对。”
　　“‘心操，你不会过界的’这句话，得正巧是悖论才行，但在这之前我早就过界了所以这一开始，还不是一条完整的悖论。”
　　“——我想了很久，只有那句了，也是最一开始你所说的那句话‘或者你对我使用了个性，我们就到此结束’，到此才真正是悖论。”

　　悖论是表面上同一命题或推理中隐含着两个对立的结论，而这两个结论都能自圆其说。
　　三隈水澪的个性悖论来说，她需要用言语作为媒介，描述当前情况——称之为建立命题。发动个性的前提是需要她本人提前预测的某一种可能性结果，找到可以利用的相悖点，确定两个悖点承受者，即也要满足两个悖点。
　　这是其中一种发动个性的情况，另一种则要简单的得多，三隈水澪把这个还不会有所作为的悖论前提叫做基论。
　　只要把发动对象是以自己为准，与自己有关，产生过联系的人，预测他们的行为作为触发媒介之一。
　　只要能够把这种预测行为结论化为已有现实，那么之后所作的悖论就会顺势而下。

　　「说谎者不在说谎」，与这句话有相同之理。
　　只要说谎者想说谎，那么就说不了谎。但是通过解悖后，“对与错”同“真与假”是对应关系，而非等同关系。
　　所以悖论才是真正起效的那个“个性”，那两个因素会互相矛盾的牵制。基论会影响悖论的效果，解悖后的结论则只能选择悖论中的其中一个保持后续效果，或者效力消失。

　　“你能够来与我见面，是把哪句话解悖了……只要我还全然记得，那么就只能是那个了。”

　　这之后三隈水澪再也看不到心操人使是何表情了。
　　他轻轻拥上了她。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能感受到对方的下巴抵着自己肩膀，那些话语都随着气流飘进她耳里。
　　她还能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汗味，却有着足以压迫人心的某种男性特有的攻击感。

　　她说不出话来。
　　心操人使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有什么从心里跳了出来，她也隐隐有所觉。
　　她解悖了的是哪个呢，除了让他过界，别无他想。

　　“现在证实了，三隈老师，你推不开我。”
　　“我放不下——当时明明有更好的机会我却没有抓住，为什么没有让你也知道，现在不同了。”
　　“为了今天，我准备了那么久。”
　　“三隈老师，那时候你并没有心软，如果我真的与你毫无瓜葛，那句悖论也就不成立了。”
　　“……直到刚刚也没有，否则你也不会打算现在回来，打算将这些记忆从我这里消除了。”
　　“……还有，之所以会告诉我你真正的个性，也只是为了确保我绝对不会对你再使用个性吧，再提那句话也是更让我意识到那一点。”

　　粉饰太平的时间过去了那么久。
　　也要到了揭破该有的真相……的时候。

　　那天。
　　要想让心操人使最快远离现场的办法只能是那个。恰好他对她使用了个性，触发了最初见面时，三隈水澪所定的那个基论。
　　所谓解悖，就是运用对称逻辑思维方式发现、纠正悖论中的逻辑错误。那才是让三隈水澪可以自由发挥的地方，选择其中一点让其变回实质现实。
　　那句真正作用的悖论是：心操人使和三隈水澪有关系，俩人不会过界的。
　　可那些相处的时间都已然发生，不存在真正的毫无关系和到此为止。
　　但由于基论是以心操人使对三隈水澪使用个性为前提，那么就会变成，心操人使仍然记得这一切所有，在基于这条情况下，但凡心操人使想要去过界插手有关三隈水澪的事情，涉及到“两人有关系”的时候都会被推回那条线之前。

　　现在。
　　三隈水澪通过解悖，让俩人得以见面。
　　反推悖论的那点，最后又回到了最初那句基论上，因为起因都是由于心操人使先使用的个性。
　　因为通过解悖，使得基论的那点发生了改变，从属也发生改变。
　　但这原本，他都不应该……
　　那么快察觉到的。
　　要重新做出基论或者悖论都不可能了。
　　解悖了一句，另一句也会随之跟着解悖。
　　三隈水澪失去了先机，正因为心操人使果决的选择了对她使用个性。
　　她也只有被动承认了“对她使用个性的心操人使与她有所关系”这点。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把我推得更远……可是你凭什么？！”
　　心操人使骤然收紧了这个怀抱。
　　他那么用力，像发泄迟来的委屈。他那么咄咄逼人，像早就积蓄了那么久又压抑的不甘心。
　　“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一口咬上了三隈水澪的脖子。
　　她痛得惊呼一声，洗脑解除了。

　　可她没能第一时间地挣脱这个禁锢的怀抱。
　　她这次是真的心软了。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随着溢出的一两声呜咽砸在她裸露的肌肤处。
　　砸在她确实拥有的愧疚上。

作者有话说

　　简而言之悖论就是有逻辑错误、知性认识矛盾的，这种话可以互相牵制作用，但是还得有一个基论来保证顺序的从属性。
这就是御姐的个性了。（望天）
总感觉就算解释了那么多还是有点不明不白的既视感……
御姐来见心操之前就解开了那个后半部分的悖论，所以心操的母亲也会知道自家儿子跟御姐的事情，不过更多的因由还是因为美知子和御姐交易的事情（后面还得提），原本御姐打算解决的办法是一边帮心操补课，一边让他自然而然地忘了这些年跟御姐的事情（只要不对御姐使用个性就会顺势成为解悖后的那个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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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加了个非常隐晦的埋线。
心操人使有试过洗脑人去完成指令的时候，但是多数都是一些生硬且不难的举动，更多是行为上的。
但我认为实际上洗脑更多的是针对意识形态上从而导致遵循操控者想要的行为（指了指文案上的心理组CP几个大字）
意识形态上的深洗脑的话，要洗脑一个陌生的人无疑是最困难的，难度降低到见过面的同学校友什么的就会多多少少方便一些，最起码可以影射为听从同学的意见这样的催眠（我为什么那么较真？），也就是说受控制者对操控者的意识存在必须是强烈和突出的，好比指令塔的存在。
然后就是越强就越好了（笑）
这也就是为毛一定要回应了心操的话才能够洗脑，就得提前建立从者关系嘛。（望天）
所以御姐为毛能够那么听话呢，简直是超级乖啊，比如“别思考”这种不明朗的非行为指令来说。（笑）
要写的时候觉得进度太快了，但是又觉得太慢了，比如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入雄英什么的（望天）要说心操因为悖论不管怎么样都跟御姐搭不上因果关系的这两年，奋力向上，一边是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一边就是反复去了解御姐的个性还有她的为人处世——是黑化的潜质啊！（突然兴奋患者）
小心操的反攻要开始了，嗷嗷嗷已经咬上了就离吃掉不远了哇！（亲妈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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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车正在写，给大家拜年的时候尝尝肉（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