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Attention·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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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时六点四十分。
周六稍早的清晨还有些凉意。
“喂心操。”
黑色学蘭服的紫发少年一动不动。
原先伸向冰饮的手稍顿一下又握住了把手，没拉开的意思。从立式冰柜的玻璃门倒出的虚影，看到的是常见三人组。
山田、多木和相马。
“你听见了吧，能在这里相遇真是有缘啊。”
“只是一句话，反正这也只是对你小菜一碟而已啊，心操。”
“是啊，你只需要动动嘴就能让大家一起开心。”
“快点啦，不是还要去补课嘛。”
深紫色的倒三眼盯着倒影看，心操人使的眉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喂，心操这一点都不在乎情分吗，嗯？！”
几句话也未见任何答复。那是带有明显的拒绝意味在其中，堵着心操人使的三个人表情变得难看。
但在便利店内店员无法注意的角落里做出这种举动的，无疑都是惯犯。
心操人使心里开始对这条路、这家店的日程表里划去。
要用吗。
很多时候总是会涌上这样的念头。
下意识地、迅速地、本能地。
很多事情确实会变得容易，但是正因为作出选择的是自己。
才要慎重。
哈。心操人使吐出了口气。
眼皮牵拉着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心里思考着钱包里的金额。
决定了，要是不夸张，就当破费了吧。
他手伸向了裤口袋。
只是个动作而已，却标明了态度。
那些附和的马屁即使在身后响起，也懒得真正入耳。
正当这时。
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从三人组间隙中钻出，拨开。
直接勾上了心操人使的后颈。那股力道是使劲的，却也是巧劲的。
心操人使只觉得背后被什么重物一拉，要不是单手拉住了冰柜把手，堪堪用腰撑起。只怕是要倒。
“喂？！你——”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了。
他侧过头对上的是噙着笑意的浅褐色眼。
只那一眼。
接着还有那面庞，距离之近能看清饱满耳垂上的红色玛瑙耳坠，能感受到他喷洒的气息折返的微微温意。
在这短短一瞬间。
“啊呀，是心操的同学吧？”
三隈水澪仍旧保持挽住心操后颈那样的姿势，冲其中一人侧目说道。
言笑晏晏，声线也熟韵可人。毫不掩饰的亲昵，更外露一派风情。
“这么早，要姐姐请你们吃点什么吗？”
三人早就愣了。但凡有些略感诧异的，也不轻易吱声。
好半晌，才就着这位天降御姐的现实中回过神来，亡羊补牢似的强撑起少年设想的男性姿态出来。
“对、对，心操这是谁啊，你……”
“这位姐姐你是？”
“姐姐你也太漂亮了……”
直到她松了手，撤回了双手。
心操人使这才从那一眼回过神来。
他心神恍惚，方才差点漾停心跳。
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稍重的酒水味。其中混杂的烟草味，也含着她所惯用的淡香水。
哪怕现在胸口仍在快速跳动。可他需要确认。
确认她是真的回来了。
三隈水澪现在的样子和这处便利店可谓格格不入。精致贴身的晚装裙，盘发和碎钻的发饰，还有那着重勾勒的眼妆。
无疑不是从哪场嗨到晨起的轰趴出来，就是从哪处宴席下来的。
“看不出来吗？我是心操的小姨妈呀。”
三隈水澪一指点了点自个儿下巴。
面上还是滴水不漏的浅笑。
“喏，挑上想吃的早餐我请。”
“呀这样，姐姐破费啦——”
“都是心操的同学嘛。”
“姐姐你真的是心操的小姨妈么，实在是太年轻啦——”
“大家都这么说喔。”
“什么时候还能见见姐姐你呐——”
“嗯下次家长会的时候吧。”
“心操。”
三隈水澪唤了一句。
心操人使脑袋扭了过来，才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也快点，要迟到了吧？”
“……啊，嗯。”
心操人使下意识应了声。
身侧的手指颤了颤。再抬起眼时，那三人早就簇拥着三隈水澪到了收银处结账。
……真的假的啊。
他心里嘀咕了句。手上却快速地、随意地抓了个面包，还有瓶乌龙茶就匆匆赶过去。
她回来了。
……
便利店门外。
三隈水澪含笑地冲先行而去三人挥挥手。
待到他们堪堪过了转角。她虽然脸上仍挂着浅笑，嘴角却抿平。
心操人使一直注意着。见她这般，心中那股悬着的意才真正泄了下去。
“啊啊。”
三隈水澪头疼地摁住了脑门。即使使用了个性，宿醉还是宿醉，逃不掉的不适纷涌而至。
“拿着这个，有空再来上门。”
她从小提袋里拿出了张叠起来的便签。即使心操人使没有看，也知道上面写的是地址。
但这样就足够了吗。
“……等等，你都这样还要去哪？”
可三隈水澪半点应答的意思都懒得给。
手抬起略微挥了挥。
不仅多管闲事，还演错了人设。
她心里骂了句糟，撑着脑门。
还真是强撑起来的精神才能走稳脚下这双细跟高跟鞋。
心操人使哪能这样放走她。
虽然对方穿起高跟鞋后便跟他一样的高度了，但真正抓住她的手臂时，他才惊觉对方的力气已经到了疲软的地步。
三隈水澪被拉得一顿。
这放在平时还能瞪唬小学生一眼，现在看过去锐利已下八分，徒剩酒精上头的困乏了。
“所以说，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哪？”
心操人使拧住了眉头，一副不罢休的固执。
“约了人回去，做戏得做全。”
只看了他一眼，三隈水澪轻轻吐了出来。
老师也是要撑不住了呐，她心想，单手抓住左侧的手臂狠狠地拧肉提神。奈何想这么做的力道也不足以起到想要的效果了，看起来只是虚虚地抓着。
“心操……”
“我送你。”
心操人使盯着她看。
口吻认真，又仿佛同她商量般放缓的语气。
“让我送你回去。”
“……”
三隈水澪也盯回去。她还想对峙一会，好好提提她作为老师的威严和不容置疑。
可身躯和精神都在叫嚣、撕裂，还有可怕的诱哄。
撑不住了。
她要撑不住了。
罢了。
她心里这么叹气。
“那随你吧。”
三隈水澪向前走了两步，双手展开一个拥抱的姿势。
她真的这么抱上去了。揽住心操人使的脖子，脸枕在他肩膀处。
“抱稳了。”
那真的是至今为止最为亲近的举动。
心操人使缓缓收拢了双手。
他能够感受得到。
真实的体温，比这个怀抱要更令人心醉。
他能够感受得到。
平稳的呼吸还有心跳起伏的频率，从他的肩膀处，从他掌心下。
从他心里。
……
是那个眼神。
或者说，一直是那个眼神。
梦里的她总是那个眼神。
似深潭静默，似古井无波澜。疏远，清冷，还有冷漠。
她将脸侧过去前，唤了他一声。眼神一勾，明明睫毛半分不颤，却烫得他怔愣。
“心操。”
随即而来是那声轻笑。
他听过很多次，数不胜数。
都没有这次那么无法捕捉的意义。
宛若呵气的轻柔，又带着潋滟的媚，像她知道一切。
他也不想藏的。
他也不想的。
即使背对着，也还是在他面前的。
只要伸出手。
对，只要他伸出手的话。
……
心操人使遵循着纸条上的地址。
架着烂醉到睡去的三隈水澪来到了公寓。
由于是周末。
来往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所不同，理所当然的，一些不太好听的谈话也入了耳。
那些事情比起再也没有任何联系的一年多间，只能通过电视资讯、新闻报道亦或者是期刊杂志所知道的要更直面……
心操人使心里清楚。
那都是因为她的身份。
距离早上那场始料不及的相遇，已经过去大约四个多小时。
三隈水澪实际上也只是休息了不过两个多小时而已。
她刚爬起身——甚至累成这样，还是能够像被随意定时般靠着生物钟起身。
心操人使知道她使用了个性。
但他原本不该知道的。
这边。三隈水澪正在通话。
通话对象继一个又一个后，那些称谓改了一个又一个后。
她先是谴责了宫间为什么要把猫放在这里，接了新宿的电话称有事不能过去，再拨了谁的电话。其余虽然听着像是知道些什么，但细想又不能连贯。
心操人使终于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沙耶。”
是他母亲的名字。
“……”
尽管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但三隈水澪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说话。
“你知道，我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很长时间……”
三隈水澪又拿起了那句托词，虽然也是事实。
“……对，的确是因为两年前那件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三隈水澪看向了心操人使。
她从通话时，就没有避讳过他。
“没有谁的错，是我自己解悖的，早该有这么一天。”
是何等表情，心操人使也无法从对方眼中确切看出自己此时的神情。
他应该这么想的。但总归，他还是紧紧看住她，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呢？
“……我同意了，就当是我谢你吧，沙耶。”
说完这句话，她挂了电话。
一时无话。
三隈水澪放下电话后想得出神，咬着自己的下唇。
想的是方才答应的事，想的是方才沙耶的话。
当她察觉到心操人使的时候，对方已经凑近了她。
“……三隈老师。”
三隈水澪没什么不明白的。
“你该听到了的。”
“但我却放不下！”
心操人使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三隈水澪一把捏住了下巴。
“嘘，那与我无关。”
“我的事情，以前的事情到此为止。”
三隈水澪相当认真地说道，不仅如此，她凑近了。
盯着心操人使深紫色的眼，此前捏住他下巴的无名指稍稍摩擦了他的脸。
一点点的触碰，像是一点点安抚，像是一点点威胁。
“心操，你不会越界的。”
“……！！”
又是这句话！
从七年前她拉住他的手开始！从她开始陪着他开始！从那些凡是想得起来的事……开始！
他会的！就像当初她也会那么做！
“心操，你想要的不过是一句原谅。”
三隈水澪轻声道。又像是七年前那次一样，明明是柔和的低语，偏偏就是冷到不行。
心操人使听罢越是面露不甘，后槽牙就是越狠狠嗑住。
但是他说不出话来。
他不能说。
……也不能使用个性。
“我可没有那个给你，拒绝忘记的也是你。”
三隈水澪继续说道。
手劲一松。她便收回了手，撤回来撑起了自己的下巴。
“我的个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三隈水澪的个性……
是悖论。
那也是语言的力量。
「心操，你不会越界的。」
即是一句悖论，但是解悖却由她来。
心操人使相当清楚。
三隈水澪并不真的想用个性去对付自己的学生。
纵使悖论已经发动，不管哪种解悖都是取决于自己。
……但她仍然希望对方能够选择出自己的答案来，而不是从她这里取得。
她一直维持着不动声色地居高临下。
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小学生常从她这样的姿态里像是被扎到。
“嗯，看来你已经能够听得进去了。”
心操人使的表情渐渐恢复过来，三隈水澪看在眼里，快速总结道。
这场时隔两年多的师徒会晤终于得以喘口气。
“我们来谈谈你，沙耶说让你跟着我，我同意了。”
他没有妥协。但这不必说出来。
……还不是时候。
还不到时候。
他只好沉默地点点头。
“心操，你想上雄英高校我已经知道了。”
心操人使猛然抬眼，嘴唇动了动。三隈水澪却先他一步说了。
“这很好，不过我只能负责文化科目。”
三隈水澪略略有些纠结，能这么说已经是海口。
毕竟她确实不知道要如何去触碰关于另一个，炽烈光明的、坦率的世界。
“你要是有什么相中的英雄，我可以去跟他们谈。”
“不用了。”
心操人使最终这么说道。
“这样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Attention·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