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红龙女巫》云飞鸟

52、第二更

　　凉风拂动艾莉焦躁的心绪。

　　远远望去，无数石柱包围住整个祭坛中心，黑影一道又一道，宛如牢笼。

　　明明不久前从那片荒地经过，那时所见所感，却和现在大不相同。

　　胸口仿佛压着石块，他们从陡峭的殿基石阶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这儿也可能什么也没有，艾莉心道。

　　她烦躁不安，四处乱看。巨大的满月悬在空中，几乎能看清楚上面肌理沟壑，仿佛揭开了面纱后丧失了美丽魔法的女子，或者是一位死者的脸，一颗挂在夜空的剃光了头发、放完了血的惨白头颅。

　　这月光有点儿过于亮了。

　　罗兰走在艾莉的前面，虽然个子小小，却宛如一位真正的骑士。这几天来，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小孩子模样的罗兰，都要忘了他本来是什么样子。

　　他为了速度更快一些，用手撑住满是青苔泥泞的石块，跳下每一级台阶。

　　如果艾莉仔细想一想，会发现罗兰并不是急着去看祭坛，而是默默准备着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挡在她的面前，可她正烦闷不安，无处排解。

　　应该是这该死的月光，她想。她焦躁而又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想起来小时候练习法术的郁闷时光，还有背诵古语的艰难时刻。人人都说波恩安其罗家族的小公主天资聪颖，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追赶上哥哥，背后需要多少努力。努力到，有一天，她只想放纵自己，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学，是不是会过得舒服一点。

　　本来，她就可以什么也不做的，不是吗？只要过得开心，就好了。

　　她现在不是无拘无束吗？

　　可是，依旧烦闷。

　　艾莉追赶上几步之遥处的罗兰，伸手准备揉乱他的头发，不曾想，罗兰轻轻侧头，在艾莉得逞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闹。” 他严肃的说。

　　艾莉本想活跃一下气氛，被罗兰紧绷的眼神一瞧，只得悻悻放下手。

　　“你知道我们在哪儿？”

　　不止是眼神，罗兰的声音也很紧绷。

　　“我不知道。” 听起来艾莉有点儿沮丧，“这里几座神殿和祭坛形制诡异，不像我听说过的那些。从格林达维洛这边进入森林，使得我们彻底迷失了方向，我有时候在怀疑，是不是到了一片单独存在的，独立于翡翠森林的地方。搞不好阿琉斯和卢卡联手骗了我们，这样我们就永远留在这里了，还不用辛苦精灵卫兵们监视我们，斯特莱特那家伙还能少了很多活干。”

　　她越说越觉得真实，差点儿连自己都相信了。

　　罗兰忍俊不禁。

　　“有时候想想，就这样在森林里生活下去，也不是太坏。” 罗兰说，“当然，如果是一片正常的森林就更好了。这一片还是太危险了一点。”

　　鞋底踏在碎石和植物碎枝上，咯吱咯吱发响。

　　艾莉奇怪的看着他，“你不喜欢塔灵么？”

　　塔灵是锡安国的王城。也是中土大陆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也不是不喜欢。 ”

　　“我知道了，就像我的母亲，虽然她也很喜欢圣安斯，但是她常说，人可比森林的里动物可怕多了。她也更喜欢森林。”

　　蔚蓝的眸子闪了闪，罗兰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可是，她为了父亲留在了圣安斯。有我和哥哥，还有父亲在，母亲也过得很快活。” 艾莉说，“不过，说不定，母亲她一直留在森林里的话也能过得一样快活吧。”

　　“听你说起来，你的母亲真是位有趣的女士。”

　　“那当然。有机会你到泽兰国来，我带你去见见她。”

　　罗兰愣了一下，脸颊处漫起来绯红，所幸月光如洗，冲淡了这抹惹人注目的霞色，他怔怔说：“好。”

　　他们已经来到了祭坛的边缘。

　　强烈的月光照耀下，地砖清晰可见。

　　“艾莉！” 背后传来巴拉斯的呼叫。

　　他们回头看向上方。

　　绿儿和巴拉斯从陡峭的石阶翻身下来。

　　绿儿姿势舒展，如灵敏的小鹿。巴拉斯步履蹒跚，也算快速。到翡翠森林里这些天，巴拉斯的身手进步不小。

　　“艾莉，我觉得祭坛里的那些图形眼熟，一直在想，想了许久之后，觉得好像小时候在爷爷的房间里见过，画在纸上的，爷爷常常研究的图形。”

　　跑得太快了，巴拉斯双手扶膝，气喘吁吁地说。

　　“你的爷爷？什么图形？” 艾莉疑惑。

　　“就是那些黑色图形。可我记不清楚，也许只是相似，可是罗兰说，爷爷可能来过这里，所以我觉得…… ”

　　“你说的是那些符号。” 艾莉恍然大悟。

　　如果认真看的话，整个祭坛中心地带约比平地低上约50公分，但它并不是如池塘一般陡然挖空，而是以舒缓的弧度渐渐推进。365根石柱在弧度之外，以星辰的方位站立。只不过，不少石柱已经崩坏倒塌，星相不全。

　　这本该是普通祭坛的样式，但那些点缀在祭坛中心区间里的黑色砖块砌成的几何图样，却十分些特别。不过，这些图案并不完全，有很大一部分几乎完全崩坏，不知道是在战火中被毁过，还是被其他人动过手脚。剩下来的，零零散散，粗略看上去，与装饰花纹无异。艾莉虽然觉得那些符号奇怪，也并没有往深处联想。

　　但如果巴拉斯这样说……

　　“这是炼金术阵法。” 罗兰和艾莉异口同声。

　　炼金术在中土大陆算得上是偏门。炼金术，顾名思义，用物质炼成黄金。除开炼成黄金，炼金术士的极致追求，乃是追求长生不老。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各路能人异士蜂拥研究炼金术，可惜在能找到的记录里，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桩，即使是有名如德谟克利特，佐西墨斯，也没有完成长生不老的心愿。

　　在传说里，许多大炼金术士也是大魔法师，因此在普通民众心目中，常常会混淆炼金术和法术，不过要说明的是，这两样完全不同。法术乃是借助自然力量和神谕，延伸拓展能力。而炼金术目的是以物质转化为其他更高等的物质，期望于得到宛如神明的力量。

　　中土大陆的各族裔普遍信仰诸神。炼金术虽然并不是禁忌，但妄想取代神明仿佛它的原罪，炼金术一直在谨小慎微中发展。渐渐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

　　“炼金术阵法。” 罗兰喃喃道。

　　他似是记起来艾莉很久以前说过的话，那还是提到镜湖的时候，“你不是说这里是祭坛？不是那一个？还是说，这就是那一个？祭坛和炼金术混在一起，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祭祀神明的仪式，和妄想取代神明的仪式，怎么能交叠在一起。

　　罗兰困惑不已。

　　艾莉回答道：“我知道的那个祭坛，同时也在镜湖所在地，可是这里哪里有湖？”

　　罗兰问绿儿：“能不能听到水声？”

　　绿儿：“…… ”

　　“我是个探测仪吗？” 精灵不爽的问，她哼了一声说，“没有听到水声。”

　　“翡翠森林里还有没有其他祭坛？” 罗兰问。

　　“印象中没有，但是我不能确定……”

　　“我们最好回去神殿上，这里很不对劲。” 罗兰十分严肃。

　　艾莉抬头看着满月，耳边莫名响起尖叫声。她觉得头疼欲裂。这月光太亮了，简直让人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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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文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