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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告急 ...

  •   江涛这次到巫彩霞家来是有明确而又单一的目的的。
      巫彩霞端来果珍放在茶几上,江涛让她坐下说道:“有事要跟你讲,关于东方的。”
      “这个我不爱听。”巫彩霞喝着果珍,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靠在江涛身上。
      江涛顺手搂着她的肩膀。
      电视里正在播出港剧《上海滩》,喇叭里轻轻地唱着: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成功失败,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不爱听我也得说,我得对你负责任呀。”江涛耐心地劝着巫彩霞。
      “我要你负什么责啊,你是我什么人啊?真是的。”巫彩霞无奈地说道。
      “你爸临终前托付过我的,要我照顾好你们母女俩啊。”江涛说道:“我答应了的事情就得做到啊。”
      “哎呀,吱吱,还照顾我们母女俩呢,明明是我妈罩着你呀。我说你怎么这么烦人啊,说吧说吧,快点啊,我还要去打牌呢。”巫彩霞看着手表说道。
      “东方住院也有段时间了,你总该去看看他吧。”江涛看着她说道。
      “个斑马的,老娘凭什么去看他呀?”巫彩霞叫道。
      “他是你老公啊,老公住院了老婆一次都不去医院,你就不怕人家说闲话呀?”江涛轻轻抚摸着她说道。
      “哪个斑马的爱嚼舌头就让他嚼去吧,老娘听不到。”巫彩霞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加大了音量,《上海滩》的歌声变得响亮起来: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
      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又有喜又有愁,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
      仍愿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够……
      “你不是不想离婚吗,就你这个态度他凭什么不与你离呀?要是你妈知道了,我看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江涛一把夺过遥控器关了电视机。
      “哎,你个斑马的不是看不起这个大木瓜的吗,今天是怎么了?”巫彩霞叫道。
      “我是在帮你,还不明白呀。”江涛喝了口果珍说道。
      “行、行,那就去看看这个大木瓜吧。你安排啊,我要打牌去了,已经到时间了去晚了就没位置了,现在打牌的人越来越多了。”巫彩霞看了看手表开始换衣服。
      “唉”江涛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我安排好时间就通知你,你不能不去啊。”

      苏丹红提着两瓶开水走进病房,将开水瓶分别放在两个床头柜旁。
      病房里,一位白胡子老中医摸着郝有财的断腿处,郝有财不时地痛得呲牙咧嘴的,哼着:“哎哟,哎哟,怎么还痛啊,都这么长时间了。”
      “哎,再长时间也不管用啊。郝有财,你的骨头好像是不愿意长啊。”老中医叹着气无奈地说道。
      “老大夫,它为什么就不愿意长呢?”郝有财问道。
      “这个你应该心里有数啊,喝了多少年酒了?”老中医不答反问道。
      “三十七减十七,喝了二十年了。”郝有财算了算答道。
      “呵,二十年陈酿了,你每天都喝啊?”老中医继续问。
      “嗯。不,不是的,有钱就喝,没钱的时候就不喝了。”郝有财笑道。
      “哎呀,辛辛苦苦赚的几个钱都交给酒厂了,值吗?”老中医揶揄道。
      “值,值啊。唉,喝了酒吧,就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想了,多好啊。”郝有财叹道。
      “哦,郝有财,感情你喝的是忘情酒啊!你酒喝得太多了,这把骨头都已经变成了酒糟骨了,长不动啰。”老中医转身对身后的护士说道:“得严格控制他喝酒,不,是禁止他喝酒,他至少还得静养三个月才能下床,把他床下的酒全部拿走,都扔了。”
      老中医说着转身出门走了,小护士弯腰在郝有财床底下拿出三瓶酒,拎走了。
      看着郝有财沮丧的模样苏丹红觉得好笑,揶揄道:“郝有财,这下惨了吧,再也喝不成啦。”
      护士刚出门,郝时代和黑子就慌慌张张地走进门来。
      “有财叔,厂子快要停工了。”一进门黑子就大声嚷道。
      “为什么?”郝有财抬起头惊讶地问道。
      “厂里没料了呀。”黑子说道。
      “没料了,怎么就没料了呢,郝时代,这个月才开工几天啊,每个月的材料不都是可以干到二十几号的吗?”郝有财大声问道。
      “有财叔,江城钢铁厂又在开展提高效益的活动了,这个月的钢板就只给了一半,从下个月开始,他们就不供货了。”郝时代小声答道。
      “什么活动不活动的,每年都要搞,就是走走过场而已嘛。你站过来老老实实地告诉老子,是不是没有把红包送到啊?”郝有财生气地问道。
      郝时代畏畏缩缩地挪到郝有财床边说道:“我按你说的送过去了,可是孙处长说,这次是动真格的上面管得很严,他不肯收红包。”
      “真的?不许撒谎。”郝有财瞪着他问道,伸手去拿拐杖。
      “真的,不信你问黑子,他和我一起去的。”郝时代说着往后退了几步将黑子推到郝有财床前。
      郝有财拿起靠在床头的拐杖,一扁拐打在黑子的身上,黑子痛得叫了起来。
      “哎,怎么能打人呢,郝有财,打人是犯法的呀。”苏丹红叫道走过来夺下郝有财手中的拐杖放到墙角,他够不着的地方。
      “他们是我的侄子、外甥,怎么就打不得了。”郝有财气呼呼地说道。
      “老郝啊,侄子、外甥也不能打骂呀,连打骂儿子都是犯法的。”东方说道。
      “你就是个法盲,如果他们告你,警察可以来抓你的,至少拘留二十四小时。”苏丹红倒了两杯水给郝时代和黑子说道:“你们喝口水,坐下慢慢说啊。”
      “呵,他们敢去告我?就是两头猪啊,送红包怎么能去两个人呢?怎么就不替领导考虑考虑呢,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说,唉。”郝有财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拿烟。
      郝时代赶紧伸手拿过烟抽出一支递给郝有财,麻利地从裤袋子里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着了递到他面前。
      郝有财点着烟猛地吸了一口,对郝时代说道:“你赶紧把红包给钱处长送过去,记住了,只能一个人去啊。”
      “去过了,钱处长也不肯收,他的说法和孙处长一样的。”郝时代畏畏缩缩地说道。
      “也是你们两个一起去的,是吧?”郝有财指着两人问道,郝时代、黑子点着头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唉,你们两个,什么事都办不了啊,还把路子给老子堵死了。两百多口等着吃饭呢,没材料了厂子怎么开工啊,那么多人吃什么呀。你们啊,你们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就是头……”郝有财一眼看到苏丹红正瞪着他,把后面的猪字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老郝,别急呀,急也没用啊。慢慢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嘛。”东方劝导着说道。
      “已经没路了,无路可走了呀。去,给老子买瓶酒去,老子不喝酒这个脑袋也跟猪头一样的。哎,藏着拿进来啊,别让护士看到了。”郝有财说完又喊道:“哎,过来,猪尾巴你过来。”
      郝时代走到郝有财床头,郝有财打着手势,让他弯下腰在他耳旁悄悄说着。
      郝时代和黑子出去了,苏丹红讥笑道:“哎呀,有的人啊平时里总是自吹自擂的,吹自己怎么豪爽啊,怎么爷们啊,原来有些豪爽的爷们也喜欢咬耳朵的哈。”
      “嘿嘿,过两天你就知道了。”郝有财笑了笑,狡黠地说道。

      苏丹红像以往一样用叉衣杆子牵着东方在街边散步,不少行人好奇地瞟一眼瞎子走路。
      一辆麻木的士在东方他们身后几十米处的马路边行驶着,江涛和巫彩霞两人坐在车里。
      那时候,城里房子极度缺乏,普通人家几代人只能挤在一间小房子里,搞得小鲜肉、小萝莉们谈恋爱都没有隐秘一点的地方可去,于是一种谈恋爱专用的交通工具在江城应运而生了,麻木的士,蹬车的三轮车夫被叫做麻木。
      所谓麻木的士就是在人力三轮车的车斗上加个帆布棚子,里面横装一块木板,两个人挨得紧紧的可以坐得下,帆布棚子前垂下个厚布帘子,既挡了风又保护了隐私。
      通常麻木师傅慢慢在前面蹬着车子,麻木的士漫无目的地在街头巷尾溜着圈子,坐车的小鲜肉、小萝莉们在帆布棚子里打情骂俏或者干些别的什么。
      麻木的士是巫彩霞出门逛街的第一大选项,她倒不是因为没有地方谈恋爱才喜欢坐麻木的士的,而是因为她不喜欢挤公交。那时候没有地铁之类的市内交通设施,街头上刚刚出现了少量的出租车,用的是南斯拉夫的夏利牌车子。由于车子太少,所以打车不光是奢侈还要运气好才行。
      巫彩霞有个习惯,坐麻木时喜欢掀起半边帘子观看路边的店铺,看看又有什么新的服装店,美容店之类的开张了。
      “哎呀,不想走路就打个的士呗,坐什么麻木嘛,这是人家小丫头小伙子谈恋爱用的,挤死人的。”江涛嘀咕着,他个子大坐在麻木的士里面挤得难受。
      “打的呀,半天叫不到一辆车,哪有麻木方便啊。”巫彩霞说道,她突然打住了,将头伸出去盯着前面看。
      “好啊,苏丹红果然和大木瓜搞到一块去了哈,个斑马的,我说怎么不让给大木瓜送饭了她就辞工了呢,还真被她们说准了,难怪大脸王她们老是嚼舌头呢。”巫彩霞的眼睛突然瞪直了,前面几十米处,苏丹红牵着东方在慢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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