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爱情也冬眠》欢颜

42、chapter 41 同学会（中）

　　一室寂静。
　　大家垂下目光，视线停留在桌上那些红通通、诱人的菜色上，却没有人动筷子。仿佛所有人的食欲都被刚才的那句话打消了，连同开口的欲望。
　　欧焓表情平静。他好像已经习惯，习惯她在他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时候，立刻浇上一盆冰水。而决心在受到一次次的打击后，也成长的越来越坚韧。就好像现在，他居然还能够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好像听到的那句话跟自己没有丝毫的关联。
　　这是海潮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分钟。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这一秒与下一秒之间隔着永恒。直到她以为一切都变成了化石，她再也无法走出这个局面，一个救场的声音才忽然响起。
　　“这个芋头蒸排骨很正啊，大家快吃快吃。”吴征用刻意轻松的声音，卖力地向大家推荐。他的神情专注而诚恳，仿佛在保证他说的话千真万确。尽管他的筷子上夹的并不是芋头蒸排骨，而是一块东坡肉。
　　“是哦，很香啊……”大家仿佛这才想起坐在餐桌上的目的，表情都松了口气。他们纷纷举箸响应吴征的推荐，也不去管它是不是真正的芋头蒸排骨。
　　“吃饭啰！”吴征用士气饱满的声音说，好像在提醒大家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开动！”
　　“米西米西……”
　　各种声音响起，大家热火朝天地挥舞着筷子，仿佛刚刚的安静只是一场梦。
　　那么……吃饭吧。海潮把一次性筷子掰成两半，准备响应吴征的良苦用心。然而她很快发现了另一件尴尬的事。
　　欧焓是用左手拿筷子。
　　她在心里暗暗苦笑。怎么会忘了呢，欧焓除了写字和打球之外，做其他的事情都是用左手。以前坐同桌时就常常发生两人胳膊“打架”的事，而现在却变成了两双筷子“打架”。

　　第三次夹到同一道菜。海潮和欧焓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又同时把筷子收了回去。
　　“尝尝这道琥珀虾仁。”袁野殷勤地为叶芝布菜，一脸温柔的笑容，好像其他的人都不存在。“据说是用龙井煮过后再烹调入味的。”
　　叶芝撅起嘴，“我不喜欢吃虾啦。”
　　“就尝这一只。”袁野温柔地劝哄，夹起虾子凑到叶芝的嘴边，“一只就好。”
　　大家再次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海潮的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虽然她也觉得有点肉麻，但这种可以随心所欲表达的关心，还是令她升起了一丝羡慕。
　　那块令两人“打架”的东坡肉忽然落到了她的盘子里。海潮看了看它，又回头看了看欧焓，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好像……”欧焓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隐隐带着笑意。“对它难以割舍的样子。”
　　“……”她扯出一个笑容，“你的笑话还是那么冷。”
　　欧焓回了她一个微笑，不以为意。“笑话冷不要紧，东坡肉还是热的。”
　　“……”
　　“哎，海潮，”吴征看到两人的气氛好转，又忍不住加入，“你什么时候也帮我做一个专访啊？虽然我没有像欧焓那样拿到国际大奖，”他停下来，转了转眼珠子，“但我有其它突出贡献！”
　　“比如……”大家都忍不住好奇。
　　“为……男女和谐共处，共建文明社会所做的突出贡献！”吴征面不改色地说。
　　“……”一群人黑线。
　　“你要上海潮的节目啊，”黎婵好心建议，“得先减个肥，然后去整个容，最后找家形象设计公司包装一下，把你这……”她上下打量着吴征，好像在思考最准确的用词，“浑身的妇女气息给洗掉……”
　　“……”吴征一脸忿恨地瞪着她。
　　大家都乐了。
　　海潮也忍不住笑。她感到身边温暖的气场又回来了，好像春天的和风一样，静悄悄地回荡在这间屋子里。
　　“我恐怕得先走了。”她低头看了看腕表，有些抱歉地对大家说。“晚上有直播。”
　　“哎……”大家都面露遗憾，一副没有尽兴的样子。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续滩，等海潮节目结束，再来加入我们怎么样？”“男女通杀”忽然开口，脸上带着莫名的微笑。
　　“好啊。”大家立刻热烈响应，海潮也点了点头。
　　“那你们先玩吧。”她看着亲密无间的同学们，目光有点留恋。“一会儿短信告诉我地点，我结束了就来找你们。”
　　“好。”大家都笑眯眯地挥手。

　　海潮站起来，准备取了包离开。转过身却见欧焓已经站在衣帽架旁，手里提着她的背包。她的背包其实有些大，因为常常要装各种相机，材料，有时连大堆的卡带也得背回家。可提在欧焓手里却有一种“娇小”的感觉，好像小孩子的书包。
　　“我送你。”他一只手拎着她的包，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不用。”海潮下意识地拒绝，“我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走吧。”欧焓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拉开门等她。
　　“……”海潮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回过头想向众人告别，却见大家一脸专注地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和电视台的同事谈论明星八卦时一模一样。
　　“……”她更加无奈地笑了笑，“回见。”
　　“回见回见。”大家的头点得像捣蒜，一副恨不得她立刻离开的样子。
　　“……”

　　车里很安静，连音乐声也没有。欧焓专心地开着车，一脸心无旁骛。海潮则闭上眼睛，做出小憩的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倦意，但总要找个理由，才能让这种沉默显得理所当然。
　　有电话插进来。
　　欧焓戴上蓝牙耳机，“喂？”
　　海潮想让睡意占领自己，可耳朵却醒着。
　　“姐夫的腿又疼了？”她听到欧焓略带焦急的声音，心里一阵烦躁。“有没有去医院彻底检查？会不会是风湿，或者……”他迟疑了一下，“风湿性心脏病？”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什么。
　　耳朵罔顾主人的意志，继续保持清醒。“我最近会去趟德国，姐夫需要的药我会从那边带回来。”欧焓的声音继续响起，“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只顾着照顾姐夫，把自己累垮了……”
　　指甲已经陷进肉里，海潮却恍若未觉。她感到身体里忽然爆发的愤怒，快要变成尖叫从她的嘴里溢出。
　　“再见，姐。”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欧焓终于挂上电话。他回过头看着海潮，有些欲言又止。
　　“……你还记得我姐姐吗？”他努力开启一个话题，来打破这种沉默。
　　海潮默默地点了点头，拼命克制自己的愤怒。怎么会不记得？简直是没齿难忘。
　　“我姐已经结婚了。”欧焓一脸微笑地说，声音里有淡淡的羡慕。“姐夫比她大了十几岁，不过两人的感情很好。父母当初极力反对，但现在看到他们这么幸福，倒也没话讲了。”
　　海潮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想要阻止自己尖叫出声。她想粗暴地打断欧焓，让他不要再讲下去。她想把他口中的姐姐姐夫扔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要来干扰她的生活。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唯一留给她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假装那两个人和她毫无关系。
　　“我有个侄子，叫程澄。”欧焓对她的心情一无所知，仍然继续说道，“改天我拿他的照片给你。他很可爱……”
　　“停车！”海潮忽然叫道。
　　欧焓讶然地回头。
　　“嗯？”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失控。
　　“我要下车。”海潮看也不看他，咬着牙说。
　　欧焓看了她一眼，很快把车停到路边。
　　“怎么了？”他靠近海潮，仔细地观察她的脸色，忧心忡忡。
　　海潮回过头看着他。有一个瞬间她生出种冲动，想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让所有人都受到惩罚。可当她触到欧焓的眼神，那么坦荡光明，仿佛一切的黑暗都走不进他的世界。
　　那种冲动又像瞬间消失了。
　　“我只是……”她的目光四顾，努力为自己的崩溃寻找借口。忽然她看到路边的一个小摊，好像从天而降的神灯，瞬间解决了她的难题。
　　“我只是想买那个。”她指着窗外，一脸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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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还是没完，下章肯定同学会完了= =
写到现在，和我最初的设定还是有些偏离。我最初并没打算把欧焓塑造成这样一面倒的光辉形象= =，但笔力控制太弱，以致我自己都有些动摇了。所以决定调整一下，整个故事的节奏。。。结局我现在也不确定了，让它自己发展吧。。。。（你还真是不负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