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39 第六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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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站在老师家门前，抬手按门铃。
门开了，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匆忙应门的章师母一脸急切，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木柄汤勺。
“海潮，你来了。”师母对她露出慈祥的笑容，指了指书房，“你老师还在熬着呢。”
海潮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晴朗无忧，“知道了，师母。我马上就去押解老师休息。”她把手里的袋子交到师母手上，“这是一些高丽参和野生灵芝，您多给老师补补吧。”
“你这孩子。”师母看着她，眼里露出少有的严厉。“人来了就好，还送什么东西？”
“难得一次嘛，下次不会了。”海潮环住师母的肩膀，露出求饶的表情。“师母您继续做饭吧，我去看看老师。”
“……”章师母看了她一眼，露出无奈的笑容。“去吧去吧，帮我好好劝劝他。”她打发海潮去了书房，自己又重新回到厨房。
“叩叩叩……”
“进来吧。”里面传出老师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仿佛久未被灌溉的树木，憔悴而苍老。
海潮感到心跳沉重，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她吸了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开着空调，窗户紧闭。烟味在空气里徘徊不去，海潮望着书桌上那个容量巨大的水晶烟灰缸，无奈地摇头。
“老师，空调关会儿好不好？”她用眼神询问，手却已经拿起了遥控器。
章聿之点了点头。
海潮关了空调，又去打开窗户。八月的阳光扑进这间阴冷的书房，气温一下子变得高起来。她回过头，看见老师皱着眉，正在将抽到一半的香烟熄灭。他的脖子和衬衫领口至少空了两英寸的距离，令她忽然觉得，申深形容的“形销骨立”是多么贴切。
她努力装点的笑容有些忧郁，却仍然坚持着。“老师，有人检举你最近废寝忘食，疏忽健康。”她故意语气轻松，看着章聿之问，“你认不认罪？”
章聿之取下眼镜，脸上有深深的倦意。“一定是申深告密给你的，对不对？”
海潮点了点头。她在老师面前的沙发上坐下，脸上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老师，写书是一场持久战。你这样不爱惜身体，能坚持多久？”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章聿之又把那半截香烟拾了起来。他仿佛想继续之前的动作，却还是忍了下来。“人生短暂，要抓紧时间做完手上的工作，才不会有虚度光阴的感觉。”
海潮抬头看着老师，眉心锁了起来。她有种不好的直觉，好像老师说这些话是在暗示什么。然而内心的不安让她逃避对答案的探索。
“老师，你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定不知道有喜事要发生吧？”她努力找些开心的话题。
“申深要结婚的事？”章聿之露出笑容，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你老师虽然深居简出，可天下大事还是逃不过我的法眼。”
“哗……”海潮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头的不安稍有松懈。还是那个幽默成性，偶尔自恋的老师嘛，哪里有什么不同。
“的确是件喜事。”章聿之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退去，“我一直觉得，申深不适合在演艺界待下去。”
“……”海潮想反驳他的说法。
章聿之挥手制止了她。“并不是说她演的不好，或者不够潜力。”他顿了顿，“而是因为她已经有些分不清生活和戏剧。如果继续当演员，剧本迟早会将她最后的真实都吞食掉。”
“……”海潮无言以对。她想起申深写给她的信，里面也有类似的说法。是不是演员对角色越投入，内心的自己就会越模糊？还是因为演惯了剧本，所以也渐渐把自己的人生当作一场戏？
“不管怎样，”海潮的声音里有发自内心的喜悦，“她现在要离开那个圈子了，而且是以最好的方式。”
章聿之点头。“的确是最好的方式。”
“申深是很优秀的演员。”海潮真诚地说，“我相信即使她离开了电影，大家也不会忘记她的。”
章聿之点了点头。
“申深一直都缺少陪伴。”他的眼里闪烁着慈祥的光芒，“我希望她有了婚姻之后，能真正快乐起来，不再那么孤独。”
海潮点头，嘴角的微笑十分肯定。
“海潮，我希望你也能一直快乐。”章聿之忽然回过头看着她，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好像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正在斟酌怎么开口。
“？”海潮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到了她的身上。
“你和申深不一样。”章聿之看着她，眼里有很多她看不清的东西。“你虽然外表坚强，内心却有很深的依赖感。如果有一天这点依赖被打破，我希望你勇敢一些，保留自己的快乐。”
“……老师，我哪有很深的依赖感？”海潮有些不服气，“我很独立的。”
章聿之摇头。“你的独立只限于表面。你的内心其实很依赖你的母亲，朋友和师长……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他们……”他停下来，深深地看着她，“我希望你能坚强地面对。即使自己一个人，也要勇敢地走下去，永远保持快乐和希望。”
“……”海潮低下头。那种不安越来越浓，渐渐凝聚成清晰的影子走到她的面前。她不敢仔细分辨那是什么。它仿佛梦魇中潜伏的暗月，一旦被她看清，就会立刻吞噬掉她。
“海潮？”老师的声音令她抬起头来。他正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承诺。
海潮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的恐惧令她在老师的希望前退缩，不敢做出任何回应。她害怕如果答应了一个人也会坚强地生活，以后也许就真的只能一个人。
章聿之叹了口气。他把摘下来的眼镜又戴了回去，那些流露的情绪仿佛也被隐藏起来。
“你的插画今天带来了吗？”他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拿来让我看看吧。”
海潮暗暗松了口气。她庆幸终于回到一个安全的话题，急忙回答，“带来了。”
她把自己的绘图册递给老师，有些心不在焉。那个忽然刹车的话题好像瞬间扎根的种子，在她的脑海里迅速抽芽生长，占领了她的全部意识。
而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第六感。
从老师家出来，那种不安仍然挥之不去。海潮沿着小区里的路慢慢往外走，想在回去之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通通忘掉。
“我心的空间是你走过以后的深渊 我情的中间是你留下雪泥梦和梦的片段我梦的里面是场流离失所的演变我泪的背面依然留着一面等你的天”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海潮怔怔地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该接电话。“喂？”
“海潮？”彼端的声音带着遥远的熟悉感，“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海潮有些疑惑。
“我是吴征啊。”电话那头的人唯恐她想不起来，急切地提示，“我是‘妇友’。”
“……”海潮怔住，有些不敢相信地地重复，“妇友？”
“就是‘妇女之友’。”吴征以为她还没想起来，又“忍辱负重”地解释。
海潮忍不住笑了，语气变得欢快起来。“我当然记得你，吴征。”她顿了顿，很有感触地说，“好久不见。”
这句话带着很深的怀旧情怀，连电话这头的吴征也感觉到了。他握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某人拜托的事，“对了海潮，你明天有没有空？我们在A市的高中同学要举办聚会。”
“……”海潮没有反应，像忽然被人偷掉了意识。她看不见自己脸上的微笑，和眼里同时流露的怅然若失。回忆风起云涌，泛滥成灾。
“怎么样？”吴征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确认，仿佛很担心她给出否定的答复。
“当然……”海潮听见自己说，“我有时间。”
“那好。”吴征不由松了口气，总算幸不辱命。“明天下午四点半，在天爱路的‘沸腾鱼乡’，到时候见。”
他的语气带着无比的熟稔和亲切，仿佛他们常常一起腐败，而这次聚会只是众多聚会中的一场。海潮的眼眶有些潮湿，不由地点头保证，“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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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chapter 39 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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