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最后一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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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姨娘几乎要对太太说出“女儿”做的那个荒诞的梦了。
但是高绒已经和脏东西扯上了关系，再来个男人，她还有命吗？
若是不说，一个深宅后院里关着的姑娘，又能遭遇什么不测呢？已经网开一面，让霍姨娘每日去送食水，与高绒说几句安慰的话了。
大不了，我就去姑娘门前守着！霍姨娘拎了个捶衣棒，悄悄地去了高绒的院子外，先绕着巡逻了一遍，才走到院门处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轻声道：“姑娘？”
没人回，霍姨娘想着，女儿可能躲进屋里去了，没有听到。她绕着院子来回巡视，抓紧了手里的棒子，巡了半响，她觉得不够稳妥，万一那歹人已潜进院子了呢？
霍姨娘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了根铜丝，几下就弄开了锁。这还是她小时候与邻家哥哥学的，学完没几日那哥哥就因偷盗被抓进大牢里，吓得霍姨娘把这门新学的技巧藏在心里，时隔二十多年，才第一次运用到了实战中。
幸好这锁好开，老爷也没想到会有人大着胆子违抗他的命令，放一个不祥之人出来。
霍姨娘将锁收好，开门闪身进去，反手将门关好了。她先在院子里匆匆走了一圈，没发现有人藏着，除了卧房，其他房间都进去查了一遍。
令霍姨娘惊讶的是，她不光没发现歹人的踪迹，连姑娘的人影就没见着。茶水间里的炉火已经熄了，摸着还有温度，被褥还铺在地上，一旁桌上放着她之前送来的包子，此处明显是姑娘这几日住的地方。
难不成，姑娘在卧房里？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霍姨娘给否决了。但是，霍姨娘在其他地方又实在找不到人，门还好好地锁着，姑娘总不至于飞了吧？
霍姨娘喊了两声，没人应，她只能大着胆子挪进了卧房中，把屋里的灯都点燃了，挥着棒子驱赶心里的恐惧。
卧房还是那日的样子，只是那墙上的鬼脸不见了。霍姨娘愣了愣，满屋子找了一圈，大喊道：“姑娘！姑娘！姨娘来了，是姨娘啊！”
无人应她，霍姨娘心里暗道糟糕，难道自己来晚了，那歹人已经来了，把姑娘掳跑了？！
她没有发现，那卷落在地上的字画，已变成了空白一片。
高绰轻轻推了推窗，窗子只是虚掩着，没有上拴，小丫并不是一个心细的丫鬟，所以才会被太太特地留下照顾高纱。
他推开窗，翻了进来，就像他之前从高绒的院子里翻出来一样，动作娴熟，只是力道欠缺。
因为生病，他总是被母亲关在屋里，为了出去和兄弟们玩，久而久之，就练出了翻窗翻墙的本事。
小丫听到动静，一见到是他，叫都没叫一声，就吓晕了。高绰没有理她，走到高纱床前，掀开帘子，看见一双警惕的眼睛。
一双绝对不属于一个幼童的警惕的眼睛。
“祖母。”高绰低声道，还是来晚了啊。
“你来做什么？”稚嫩的童音种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高家老太太皱着眉，慢慢地坐了起来，“还不回去，你娘好不容易劝住了你爹，你不要再添乱了。”
高绰轻笑了起来，他的身后，浮起了一团浓黑的影子。
“祖母，四妹妹来向您请安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里一紧，慌乱地左顾右盼，惊道：“什么声音？怎么回事？”
“听着，像五姑娘！”
“完了，完了，先是四姑娘，再是五姑娘，高家被厉鬼盯上了！”
“都住嘴！”太太厉声道，但是她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老太太、老太太……
太太带着人，飞快地赶去了高纱住的屋子，只是到了门口，所有人都僵住了，无人敢上前闯门。
“去，给我把门开了！”太太瞪着身旁的仆妇道。
那仆妇吓得一个哆嗦，往前走了半步 ，又赶紧退了回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太咬牙骂了句，正要再指人，便见房门自己吱呀一声从内被人打开了。
一团人影飘了出来，面容扭曲的高绒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前这一片人，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太太。
极为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再也止不住的尖叫与溃逃，太太也想要尖叫，可是她喊不出口。她也想要逃，但是双腿却不听使唤。
“不、不，不要找我！我也不想，我也不想！老爷！老爷！”
太太口齿不清地喊着，扶着栏杆，努力往外爬去。
高绰悲哀地看着他的母亲，制止了高绒想要杀死祖母那般，去杀死太太的行为。
“你答应过我的。”
听到这话，高绒终于不再盯着太太看了。她转过身，看着高绰，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淹没了对方。
高绰从几乎成了一滩烂泥般的太太腰间拽下了钥匙，走到一旁太太住的正房里，开了她的匣子，装了一包银票、碎银与几串铜钱。
高绒在仇恨与理智之间犹豫着，她慢慢地飘向太太，太太终于坚持不住，晕过去了。
“太太！太太！姑娘不见了！”
听到这声音，高绒呆了一下，迅速地隐匿了身形。霍姨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她看见地上躺着的太太，飞快地扑了过来。
“太太！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晕倒了。”高绰也听见了动静，背着包袱走了过来，拉着一头雾水的霍姨娘往外走去，“闹鬼了，趁着家里乱，咱们逃吧。”
“可……”霍姨娘还转不过弯来，被高绰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太太，老爷。”
“太太拧不过老爷，老爷万一后悔了，我还是个死。咱们逃得远远的，找家尼姑庵出家吧。”高绰冷静道，高绒已经先行一步，去帮他们开道了。
这一夜，高家上下被吓得鸡飞狗跳，吓晕无数，直接吓死的也有几个。高绰与霍姨娘顺顺当当地走到了二门处，高绰拿钥匙开了门，拉着霍姨娘从外院侧门离开了。
他们一直走到城门附近，在一条巷子口等着，打算第二天天一亮，就出城离开。
霍姨娘一肚子的话想问，可看着对方熟悉的脸，不知为何，她一句话也问不出了。
“姑娘。”满腹疑问，化作一声叹息，霍姨娘搂着高绰，心满意足道，“只要你没事就好了，你去哪，姨娘就去哪。”
“以后，你就是我娘了，我会孝顺你的。”高绰话是对着霍姨娘说的，眼神却落在了其他地方。
霍姨娘笑着硬了一声，一夜疲惫，她年纪大了，有些撑不住，靠着高绰昏昏欲睡起来。
高绒躲在霍姨娘看不见的地方，贪婪地看着她。天一亮，她便要去地府投胎，喝过孟婆汤，从此，她们母女便再无关系了。
我奉养你的母亲，你放过我的母亲。这是两个时辰前，高绰与高绒定下的誓约。
天一亮，这世上再无高绰，只有霍姨娘的女儿，高绒。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最后一日·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