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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天亮了。

      孙巧巧本欲避入屋内躲避阳光,但很快她便发现青城就算是白日也阴气四溢,在这里她无需惧怕阳光。

      何悠臭着一张脸,指挥纸人在城内到处毁墙,看那架势,似乎要将整个青城都推平了般,也不晓得她在找些什么。

      “那妖神会不会躲进了墙里?”孙巧巧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信任。

      初见何悠,她还以为对方是这里的地头蛇,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好似整个青城的风吹草动都在她掌控之间,结果连近在咫尺的墙内尸骨都发现不了。那么何悠未曾察觉妖神入城、质疑妖神进了鬼城的推测的可信度便大打折扣了。

      何悠听出了孙巧巧的弦外之音,随口道:“可能吧,我这不正帮你找呢么!”

      才怪。境城中看见那条不知因何造成的、与城里红色区域格格不入白色街道,让何悠怀疑,青城里是否也有这样一处不同于其他区域的特殊地方。她找了几日也没头绪,墙中尸骨的发现,给她提供了一个新的猜想,如今正使唤不需休息、力大无穷的纸人满城验证。

      至于找到了又能怎样,何悠暂时懒得考虑。

      孙巧巧望着何悠白里透青的皮肤,阴气重重的青城适合她这样的厉鬼,对弛然、钟兰的影响也不大,但对何悠这位大活人来说,可就未必了。

      尤其何悠还一直在使用制造、驱使纸人的阴邪法术,这是她看着越来越不像活人的原因吗?

      这事就算结束了,这样的她还能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吗?

      这个问题只在孙巧巧心里打了一个转,便被她抛诸脑后了。

      弛然与钟兰正饶有兴致地在高府里转悠,天亮后前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呆的这个地方,不就是高绰给他画的地图中高府的所在地么。他很明智地没有问这个府邸为何改名了。

      因为墙里有东西,他们没有选择穿墙,而是老老实实地走着人走的道。弛然到了外院男人们住的地方,猜测哪间是高绰的房间,看看里面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让自己能更多的了解高绰此人。

      敌人和队友,都要熟悉。

      高家能用一个女儿的命,来换儿子的命,要么高绰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要么就是他很受宠。

      高家少爷们不似小姐,一人一个院子。外院不仅仅是住本家主人的场合,还承担着接待贵客的职责,高老爷又希望儿子们能互相鼓励、竞争,故而少爷们统一住在一个大院子里。

      弛然从高老爷的院子一侧的角门进入,走进少爷们的院子中,院中有四间卧房,其中一间格外与众不同-------只有它是上锁了的。

      高绰说过,他是病死的,死后附在了妹妹的身体里。那么这间上锁的房间,会不会就是他的?

      生魂是不能附身的,只有死人的魂魄才能附在其他人身上。弛然回忆着奉天恩曾与自己说过的话,知道害自己的是假国师后,真国师话语的可信度便回升了。

      自己、钟兰、高家妹妹,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剥离了生魂。高绰、奉天恩、假道士、白许,他们既然能附在其他人身上,想必在附身前便已经死了。

      老师。弛然想到这里,神色黯然,他与奉天恩的师生情谊并不深厚,正自顾不暇时,也没空为奉天恩的死悲伤。只望奉天恩给高绰的那道符能够管用。

      假道士与白许,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呢?他是被人杀的,还是为了方便附身,主动自杀的呢?

      弛然拨弄着门上的锁,正要扭头与钟兰说一声,自己进屋搜查时,让他待在这个院子里不要乱跑,便看见院子另一边的树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当然,鉴于目前青城里严重的阴盛阳衰,也可能是站了一个鬼。

      那人全身都在阴影里,瞧着是个瘦削的少年,见到弛然与钟兰先后看了过来,便是一笑,冲着钟兰招了招手。

      弛然下意识觉得不好,往前走了一步,喊道:“别去!钟兰!”

      钟兰摇摇晃晃地向少年走去,仿佛完全没听到弛然的声音般。弛然忙拿出圆形乐器,呜呜吹了起来,他之前便是用这方法引来了钟兰。

      钟兰迟疑地停下了,扭头看着弛然。

      少年见状,又挥了挥手,弛然这才看清少年手里拿着一小块黑色的骨头,骨头附近有一团氤氲的气。

      钟兰不再迟疑,走向少年,快走到少年跟前时,忽地化作一溜青烟,没入少年手里的骨头中。这情景似乎出乎少年意料,他明显愣了一下,险些把骨头甩出去。

      终于有纸人察觉这个院子出了事,从院门那探出一个脑袋,然后唰地飘上前,欲像昨天对弛然、钟兰那般,把少年抓住送到主人跟前。

      少年背上突地升起一朵黑色莲花,莲花花瓣层层打开,在还未完全打开前,纸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极度的危险一般,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也似的跑不见了。

      弛然当机立断,跟着那纸人一起奔回正院那里了。

      成家童子漠然看着正院的方向,小鱼小声问道:“要过去吗,童子大人?”

      成家童子低下头,伸出一只手,小鱼恭恭敬敬将吸了钟兰的骨香放在童子的手上。

      童子把玩着那骨香,轻叹一声,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烦心的样子。他慢慢飘到高绰房间门外,门锁融化滴落在地上,门自动开了。

      童子飘进屋中,手掌对着高绰的床一挥,那床便向外倾倒。童子飘到靠墙的那侧,看见床底果然满是重复的、密密麻麻的血印,血印形状很奇怪,由几个并列的、由大至小的小椭圆组成。

      那是刚出生的婴儿蜷着的手印出的,它躺在床底,伸着胳膊,不知疲惫地一拳、一拳印在上方的木板上,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它是最初的童子,从它开始,之后的每一位童子都无法正常降生了。

      境城之灾、青城之疫,最早便是从这血手印开始的。

      童子将手轻轻放在那些血印上,血印仿佛活了一般,蠕动着进入了他的皮肤中,顺着手掌向上爬着,很快就全部爬进了童子从未跳动过的心脏里。

      童子浑身发抖,眼睛变得赤红,很快便恢复了原本墨一般的黑色。

      另一边,弛然飞奔着往正院跑去,却看见何悠、孙巧巧正以不亚于他的速度从正院飞奔而出。弛然来不及减速停下,甚至都来不及问清情况,便看见那两人直接从自己的透明身体里穿过去了,势头不减继续逃离。

      幸好弛然赶在跑进院门的前一刻停了下来,然后转身,跟着已经跑得快没影的那两位,提速继续飞奔。

      他听见后面正院传来诡异的声音,只觉头皮发麻,顾不得墙里的尸骨了,直接穿墙跑出了高府,看见孙巧巧正浮在半条街外,何悠不知所踪。弛然一直跑到孙巧巧身边,才有功夫转过身观察情况。

      一道垂直向上的黑烟出现在高府正院的方向,与此同时,一股若有似无的奇异香气弥散开来,弛然不用呼吸,却感觉那香气正在侵入自己的生魂中,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那是什么?”弛然忍不住问道。

      “制香。”出乎弛然意料的是,浮在一旁的孙巧巧竟然回答了,“有人发动了法阵,那个院落成了炉子,用院里面的尸体制作骨香。”

      若不是她与何悠跑得够快,现在怕也一道被制成香料了。

      “骨香?是我理解的那种骨香吗?”弛然颤声问道。

      “奇怪。”孙巧巧自言自语般道,“除了我们孙家,竟还有人会制骨香。”

      弛然默默地离孙巧巧远了一点,这位夫人成为厉鬼,似乎不是偶然呢。

      天赐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走进高家少爷们的院子。小鱼抱腿坐在树下,看到他来,立刻黏了过去,殷勤地帮他将麻袋卸到地上,小声道:“童子有些不高兴,我,我都是按他吩咐做的呀。”

      天赐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解开麻袋口的绳子,一个被绑着的男人挣扎着从麻袋中钻了出来。

      天赐看着男人惊疑的脸,笑了:“就是你,把我引到李家村的?”

      那天夜里,他慌乱中惊醒,跟着一人闷头跑着,跑着跑着那人不见了,他不知不觉跑到了李家村外的山上。

      自知道自己是被设计来到达李家村的,天赐便一直怀疑,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引着自己到了李家村外。

      刚进青城时,天赐远远地看见这男人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眼熟,便暂时与童子、小鱼分开,缀在男人身后,趁对方不备打晕了人,从一旁屋里找了绳子、麻袋将人套了,带了过来。

      过来的路上,他看见几个纸人抬着纸轿从自己要去的高府的方向行来。那些纸人看见天赐毫无反应,稳稳地抬着轿子继续走着。轿子与天赐擦肩而过时,天赐手欠地伸手去撩帘子,见里面坐了一位美貌妇人,不知是人是鬼,肤色青白,闭目端坐。

      若不是已了扛了一人,纸人们人多势众,天赐担心自己打不过,否则他就把那妇人一道打劫过来了。

      男人紧紧闭着嘴,看看天赐,又看看小鱼,眼中满是疑问。

      小鱼福灵心至般,从天赐的话和男人的态度中飞快地悟到了什么。

      “他引你去,不仅仅是为了杀姑姥,让童子大人恢复力量。”小鱼喃喃道,“你还是他为童子大人准备的身体。”

      男人被猜中心思,一脸震惊和防备,后退了几步,仿佛怕天赐上来揍他几拳似的。

      “哎呀真遗憾,童子没看上我。”天赐语气不见半点遗憾,“你这揣摩上意的本事不到家啊!”

      “毕竟这世上,只有童子才能准确地感知克制童子的人,他靠着成家的占卜找到你,已经很不容易了。”童子从屋里飘了出来,轻飘飘坐在天赐右肩上,手搭在天赐头上,玩味地看着男人。

      男人看见成家童子,膝盖不由一软,跪在了地上。

      “童子大人!”男人颤声道,说不清是崇拜更多,还是惧怕更多。

      “您要找的人,找到了吗?”天赐侧仰着头,问童子道。

      童子遗憾道:“晚了一步,人已被白家的那位占去了,只剩了残魂,聊胜于无吧。”

      天赐指着男人的:“他也是成家的人吗?”

      “不,他是隹家的人。”童子摇了摇头。

      男人小声道:“是,属下名叫隹鸣,隹家,只剩属下一人了。属下从小便在成家长大,与童子大人的生母见过几面。童子大人,高家有人叛变,叛变之人名叫高昌,他游说白家,放弃境城之约,强行生下另一位童子,为的便是拥戴拥有白家血脉的六皇子登基。青城之疫也是高昌主导,他要彻底破坏封印,毁了境城!”

      “听起来,很有追求嘛!”天赐感叹道,“你呢,你折腾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

      “完成境城之约。”隹鸣道,他大着胆子直视童子,“童子大人,您之所以来到这世上,来到青城,难道不是为了完成当年的约定吗?”

      “说得好似我自己能选择似的。”童子讥讽一笑,一头扎回小鱼背上,懒得搭理隹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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