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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琉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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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姨娘撇了撇嘴,耷拉着眼皮似不经意地暗讽:“呵,是吗?真个儿是上唇碰下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罢,此事关乎全府上下的安危,又有老太太和大家伙儿一同见证,谅你们也不敢耍花枪。”
“这掌管庶务责任重大,秦姨娘从未经手,自然不懂,至于该如何处理我自有安排,就不劳你费心了。”王姨娘说完,意味深长地斜睨了秦姨娘母女一眼。
正在这时,小丫鬟初兰跑进来向众人行了一礼,而后恭谨地对姜沅禀报:“大小姐,前院守门的小厮来报,说是有位姓杜的姑娘前来拜访您。”
“拜访我?”姜沅有些莫名其妙,狐疑地追问了一句:“叫什么名字?一共来了多少人?”
姓杜???难道是杜恬儿派来的?
初兰答道:“回大小姐的话,听小厮说是孤身一人前来,且只通报了姓氏,未曾提名,此刻还在府门外侯着哩,声称见不到大小姐就不走了。”
姜沁忍不住冷笑着插嘴道:“这倒是件奇事儿,大姐姐以前性子清冷,既不爱出府,也不喜与人结交,几乎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守在这僻静的水沅院弹琴作画,今日为何会突然有人上门拜访?”
“……”姜沅无语,混得也太惨了点吧?
性子清冷?是有社恐才对吧!居然有人可以冷到没朋友,这得有多不招人待见?
老太太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不轻不重地道:“好了,既然沅儿有客来访,你们也别杵在这里了,都回去吧!”话落,桂嬷嬷极有眼色地扶着老太太起身。
姜沅见状急忙行了个礼,其余人则神色各异的纷纷起身告辞,姜沅便象征性的说了几句挽留的话,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姜沅才吩咐初兰去府外将那杜姓女子请进来。
闹腾了一早上,狗咬狗一嘴毛。别说,这看戏看得还挺过瘾,姜沅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觉得今日的茶格外齿颊留香,合上双眼细细品味,模样分外享受。
“大小姐,琥珀……不,是杜……杜姑娘来了。”初兰的语气有些慌乱。
一旁的珞儿不悦地训斥道:“你这丫头是怎么一回事儿,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平日里也不结巴呀,为何此刻却是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奴、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不敢了……”初兰毕竟年纪小,误以为珞儿要责罚她,可吓得不轻。
珞儿一愣:“真是的,这不说还好,怎地越说反而越结巴了?”
姜沅半眯起眸子,微笑着一挥手:“行了,珞儿,你也别再吓唬她了,瞧着怪可怜的。”说完,姜沅领着珞儿出门迎客。
才踏出门槛就瞧见院子里站着一道娇俏的粉衣女子,待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时,姜沅唇角的笑容瞬间一滞,眼神变得冰寒如刀,周身散发出浓烈无比的杀气。
没想到,来人竟会是她,也对,她的确也姓杜。
粉衣女子上前一步屈膝行礼:“琉璃见过姜大小姐。”
是了,她是琉璃,是琥珀的孪生姐姐,也是姜皇后的仇人之一。
姜沅如木雕泥塑般死死地盯着琉璃,眼睛都不眨一下,诡异地维持这个举动一言不发,仿佛画面就此定格了。
“姐、姐姐!”琥珀刚从小厨房端着糕点出来,远远地便瞧见了琉璃,兴奋地像只小鸟一般跑了过来。
“妹妹,原来城门口的守卫大哥没骗我,你果然身在姜府。”琉璃神情激动,也就没把姜沅的失礼放在心上。
琥珀跑得太急,在距离五步远的地方脚底一滑,身体猛然前倾……
珞儿吓得惊呼出声:“天啊?”
照这速度,若是摔在地上铁定落不着好。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姜沅只见眼前一花,待定睛瞧去,琉璃右手紧紧揽在琥珀腰间,左手稳稳托住了那盘做工精致的糕点。
琥珀稳住身形,一把抱住琉璃:“姐姐,是你,这不是梦,真的是你,姐姐,我好想你。”说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的错,把你给弄丢了,姐姐没有照顾好你,真的对不起,姐姐知道错了,姐姐以后再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独自离开了。”琉璃也湿了眼眶,话语里满是忏悔和疼惜。
姜沅拳头攥得死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阴沉着脸吩咐珞儿:“把糕点端进来。”话落,转身回了屋子。
珞儿眼睁睁看着姜沅两口一块梨花糕,不一会儿,盘子里的六块糕点都被解决了,瞧着空空如也的盘子,珞儿目瞪口呆。
姜沅这是化仇恨为食量,权当琉璃就是那些糕点,统统吃进肚子才解气。
这时,琥珀姐妹俩叙旧完毕,手牵着手一同进来拜谢姜沅,姜沅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琥珀以为姜沅是嫌她们叙旧太久,所以心生不悦。
但琉璃是习武之人,且心思沉稳,自然不会错过姜沅眼底的杀机,只是她初来乍到,委实想不通究竟是何时开罪了姜沅这位官家千金。
不管是什么缘由,为了琥珀,琉璃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姜沅之所以会这么恼怒,不仅仅是因为姜皇后的仇恨,真要拼仇恨值,琉璃哪里比得过姜汐?
面对姜汐时,姜沅尚能做到谈笑风生,因为在姜沅心里,姜汐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琉璃不同,由于琥珀的关系,姜沅压根儿就没办法对琉璃出手。
琥珀朝姜沅磕了个头:“小姐,姐姐她好不容易才寻到我,但我们姐妹在京城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无处安身,小姐菩萨心肠,您看,姐姐她能不能留在府里?……”
“不能!”姜沅声音里不带一起感情,冷酷得可以。
“小姐,为什么?……”琥珀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眸,眼眶里有泪花涌动。
姜沅内心纠结无比,最后蹙着眉吐出几个字:“名不正、言不顺!”
琉璃眼神坚定地道:“既然琥珀与大小姐有一年的主仆之约,琉璃便效仿琥珀,自愿为奴为婢服侍大小姐一年!”
姜沅闻言神情不停变换,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允了,派人去找王姨娘报备,算是集齐了四个大丫鬟。
说来也奇怪,姜沅吃过午饭后,刚准备睡个美容觉,水沅院却来了一个稀客——姜韫。
姜韫一身褐色常服,眉宇间隐有忧色。
姜沅一把扑进姜韫怀里,撒着娇道:“爹爹,数日不见,女儿很是想念您!但女儿知道爹爹公务繁忙,不敢前去惊扰,只能每日为爹爹祈福,祈盼您身体康健,步步高升。”
姜韫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出声,语气爱怜地道:“好好好,沅儿如此孝顺,为父甚为欣慰,然诚如沅儿所言,为父实在是太忙了,这才冷落了沅儿,昨夜府中有窃贼出没,还弄出了人命,为父担心不已,这不,刚刚下衙回来,为父便丢下事务,亲自赶过来看看,沅儿昨夜怕是吓坏了吧?”
忙?
屁!!!真会顺杆爬,这种借口说出来也不嫌脸红!
担心不已?
真要是担心,昨夜怎么不来看望?
真要是担心,还有闲工夫回主院换了常服才过来?
呸呸呸!太TM假了!
姜沅心下吐槽,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小猫咪似的赖在姜韫怀里拍马屁:“爹爹位居户部侍郎,不畏强权廉洁奉公,女儿时时以爹爹为榜样,区区窃贼而已,女儿不惧”
话到此处,姜沅突然抽身离开姜韫的怀抱,抬手拔下头上的发簪,一脸严肃地继续道:“倘若那窃贼胆敢行凶,女儿就同他拼个鱼死网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躬身立在身后的琥珀彻底傻眼了,昨夜一把抓住她手就疯也似逃命的人是谁?莫不是自己神经错乱,记错了???
姜韫也怔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而后面上隐隐有些动容,良久,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傻孩子,活着才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咦,这伪君子爹是真情流露说出心声了?
姜沅心下一动,装模作样底问:“爹爹在说什么?女儿没听清。”
“哦,没什么!沅儿可曾用过午膳?”姜韫如梦方醒般随口敷衍了一句,神色瞬间恢复如常。
我去,这货变脸的速度可以嘛。
姜沅甜甜一笑:“回爹爹的话,女儿不饿,爹爹呢,吃了没?”
姜韫被反问得一揶,心虚地答:“咳咳,为父也不饿。”
不饿?明明早就吃过了!
姜沅轻轻“哦”了一声,算是回应,心下却冷笑不已。
什么下衙回来就赶过来看望,打脸了吧?
姜韫思绪平复得很快,又换上了标准慈父的嘴脸,温声细语地问:“沅儿,为父听说,你昨日救了杜尚书家的千金,杜夫人还特地邀请老太太和你去杜府参加春茶宴。”
得嘞!一进门就兜了几大个圈子,终于肯直奔主题了。
姜沅眨了眨眼:“确有此事!”
姜韫颔首:“嗯,既如此,便去吧!只一点,去别人家做客,一定要听老太太的话,万不可惹是生非,丢了姜府的颜面!”
姜沅乖巧作答:“爹爹放心,女儿一定谨记老太太和您的教诲。”
姜韫似有意似无意地补了一句:“听闻那杜小姐与你年纪相仿,年轻人之间,应该会有说不完话,你到了杜府以后,要尽量同各家夫人和千金联络感情,慢慢打好关系,懂吗?”
姜沅微笑着点头:“女儿明白了!”
靠,就是专程跑来给她指派任务的,巴结讨好各家夫人千金,以便曲线式拉拢各部官员,得以从中各取所需。
姜韫见目的已然达到,装模作样地又嘱咐了两句后便走了。
姜沅凝视着姜韫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