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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嗜睡草 ...


  •   姜沅回府后,并没有直接回水沅院,而是优哉游哉的继续往前走,珞儿有些捉摸不透,狐疑地问:“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闲庭信步,游园采花。”姜沅懒洋洋的回答。

      之前在永成伯府实在是太糟心了,一肚子邪火没地儿撒,打算去园子里辣手摧花。

      “……”珞儿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姜府的花园虽然没有永成伯府的那般大,但花丛簇簇,绿柳成荫,奇石假山错落,倒也布设出了几分曲径通幽的意境来。

      原是想摘花折枝的,然而最终还是舍不得。

      奇花异草迷人眼,姜沅走着走着,突然脚步一顿,飞快转身朝珞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珞儿虽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在此时此刻开口询问半个字,两人躲在假山后面一动不动,一道温润如玉,清澈好听的声音在假山前方响起:

      “愚弟向来身子骨弱,半点儿不中用,大哥也是知晓的,这一年到头,大多时候都在卧床静养,难得有那么几日出来走动。为祖母誊抄经书乃是大事,万万不可马虎,恕愚弟有心无力,只能让大哥失望了。”

      这声音的主人……是姜渝,那他口里的大哥,必然是姜游无疑。

      姜游语气古怪地说:“二弟何必如此贬低自己呢?真要论起来,二弟的本事儿可大着哩!就好比前些日子沅妹妹意外落水,若非二弟及时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唔……,既然二弟诸般推辞,为兄自然不会强求。至于这个走路不长眼的小丫头……”

      “大哥言重了,方才这丫头也说了,她是大姐姐院里新来的,这府里的规矩还有待调.教,况且,她也不是故意的,还望大哥能看在大姐姐的面上,饶了她这一回。”姜渝说完,朝姜游深深行了一礼。

      小丫头?新来的???

      姜沅十分谨慎地探出半颗脑袋,偷偷瞟了一眼,果不其然,姜渝所说的正是琥珀。

      琥珀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瞧不清神色,身前静静躺着一只小花篮,雪白的梨花散落了一地。

      姜游哂然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为兄可没你想的那般不近人情。罢了,既然这丫头是沅妹妹院里的,为兄姑且就不予以追究了。”

      姜渝低眉瞧了琥珀一眼,略微加重了语气道:“若我没记错,方才你说自己叫琥珀是吧?还不快些拜谢大公子。”

      一直埋首不语的琥珀闻言立即磕头:“多谢大公子大人有大量,奴婢感激不尽。”言辞恭谨,语气却不卑不亢。

      姜游微微颔首:“这花园里风大,二弟体弱,不宜久待,还是早些回墨香院歇着为好,父亲还在书房等着考教为兄的学问,就不奉陪了。”

      待姜游离开以后,琥珀挪了挪膝盖,朝姜渝磕了个头,十分诚恳地道:“奴婢多谢二公子解围,如此大恩,奴婢永铭于心。”

      姜渝摆了摆手,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你起来吧,不必多礼,即便要谢,那也该去谢你家小姐才是,大公子的话你也听见了,他是看在你家小姐的面上,才不同你计较。唉,若想在这府里平安活下去,就得事事小心,莫要行差踏错,否则,不仅你小命难保,还会连累你家小姐,你可明白?”

      “多谢二公子提点,奴婢晓得了。”今日之事,琥珀是真的很感激姜渝,瞧见他两颊那可爱的梨涡,琥珀心底逐渐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情愫。

      “嗯,你起来吧,起风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姜渝清瘦的背影越行越远。

      琥珀愣愣地望着那背影发呆,直至不见。

      “咳……”姜沅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神情淡然地扫了琥珀一眼。

      “小、小姐这么早就回来了?奴婢……”琥珀眼神闪躲,声音里满是心虚。

      “回去再说。”姜沅说完,抬脚便往水沅院而去,珞儿经过琥珀身旁时,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回到水沅院,珞儿去熬姜汤,琥珀跟在姜沅身后进了屋内。

      姜沅慢悠悠地来到桌旁坐下,唇瓣轻启:“说吧,花园里是怎么回事儿?” 

      琥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原来琥珀见姜沅很是喜欢吃糕点,水沅院院前的茶花都被采了个光秃秃,连个小花骨朵都没剩下。

      姜沅出行没带她去,留她一个人在院里发呆,左思右想,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去花园采花,准备研发一款新品糕点。

      好不容易采了小半篮子的梨花,谁知走得太急,不小心在假山拐角处跟姜游撞到了一起。姜游怒容满面,抬腿就给了她一脚,生生把她踹翻在地,不经意间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出言威逼利诱……

      姜沅听到这里,眉宇间隐隐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面无表情地问:“然后呢?”

      琥珀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道:“奴婢自然不肯就范,便将小姐推出来当挡箭牌,可大公子压根儿就不为所动,仍旧不依不饶的,不肯轻易罢休。”

      “哦?”姜沅微眯起眸子,声音冰冷至极。 

      琥珀连忙继续道:“奴婢当时是又气又怕,完全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候,二公子出现了,他好心替奴婢向大公子求情,可大公子很不高兴,说二公子有闲功夫多管闲事,不如去帮老太太誊抄经书,也算是尽了一片孝心。”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且起来吧!”姜沅对姜游此人,算是又有了新的认知,说他是披着羊皮的狼也不为过,回想起他在人前彬彬有礼的模样,就忍不住一阵犯恶心。

      琥珀见姜沅并没有多加追究的意思,起身的同时,心底也偷偷松了一口气,她殷勤地上前捧起茶壶,为姜沅倒了杯水,端起杯子时动作却突然一顿。

      姜沅见状微微蹙眉,面色不渝。

      琥珀把杯子凑到鼻端闻了闻,脸色陡然巨变,不敢置信地道:“这水……怎么会……”?话还未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嗯?”姜沅皱眉。

      “小姐,这水有问题,被人暗中下了毒!”琥珀语气急切,面色苍白。

      “呵,有毒你还喝?”姜沅明显不信。

      “是真的,这壶水被人下了嗜睡草汁,嗜睡草又名梦魇草,其汁如泉水微甘,自带一股香甜之气,偶尔误食并无大碍,但长期饮用者,势必精力不济,日夜嗜睡,且噩梦不断,直到心力衰竭,无声无息在睡梦中毒发死去,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慢性毒.药。”琥珀眉头紧锁,此法实在过于阴毒,究竟是谁要暗中对付姜沅呢?

      姜沅将信将疑:“那你又是如何辨别出水里有毒的?”

      “因为奴婢原本就是名医者,即便医术再不精,这辨别草药的基本能力还是有的……”

      原来琥珀的外祖家世代学医,而琥珀的母亲欧阳雪乃是独女,并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欧阳家的医术只能由她来传承。

      十八年前夏天的某日,欧阳雪上山采药时,无意中救了一名重伤的男子,男子容貌普通,身形高大魁梧,但生性豪迈,幽默风趣,姓杜名痕。

      在杜痕养伤的半年里,欧阳雪悉心照料,日复一日,两人渐生情愫。

      杜痕在伤势痊愈后,声称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不想在四处漂泊,自愿留下来与欧阳雪隐居山林,他们很恩爱,两年后便生了一对双胞胎,分别取名琉璃和琥珀。

      琉璃自小随杜痕习武,性格孤僻,但武功很好。而琥珀则自小随欧阳雪学医,医术也不算差。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

      三年前,欧阳雪因病去世,所谓医者不自医,欧阳雪患的是心疾,这种病乃是先天之症,家族遗传的,根本无法医治,说不准哪天就会突然病发而亡。

      很不幸,琥珀遗传了这种心疾。

      欧阳雪去世后,杜痕相思成疾,本想殉情追随欧阳雪而去,可那时候的琉璃和琥珀年纪尚小,杜痕不忍心丢下她们,只能强撑着去行尸走肉般继续活下去。

      如此苦苦支撑两年多,终是熬得油尽灯枯一病不起,琥珀查了不少医书典籍,然而仍旧药石无灵,没过多久,杜痕便撒手人寰了。

      即便医术再好,药材再贵,也救不了心存死志之人。

      杜痕死后,琉璃和琥珀只能相依为命,家中虽然清贫,但山里有的是山货,有身怀武艺的琉璃在,姐妹俩倒是不愁吃喝,好歹日子也算过得去。

      可是,某日琉璃去山中打猎回来,发现琥珀晕倒在院子里,身旁撒了一地的草药,琥珀面若白纸,把琉璃急个半死。

      不用问琉璃也知道,琥珀定然是心疾发作才会晕倒的,琉璃就只有琥珀这一个亲人,欧阳家的医术治不好,不代表别的医者也治不好。

      为了寻找神医治病,琉璃带着琥珀下了山,四处打听哪里有名医神医,有人告诉她们,天底下最好的医者,莫过于京城的太医院。

      患此心疾,琥珀早已看淡了生死,但又不想让琉璃失望,这才会顺从琉璃的意思,长途跋涉的来京城求医。

      姜沅听后,沉默良久,对于琉璃,她是恨的,恨之入骨。

      可是琥珀……,她实在是恨不起来,不仅恨不起来,还不知不觉间,萌生出一丝丝的同情。

      罢了,罢了,横竖琉璃还没有出现,那段恩怨姑且搁置不提。

      眼下最重要的,是及早找出那个在水里下毒之人,而后顺藤摸瓜把幕后主谋给揪出来。

      最后,哼,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嗜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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