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乐黎

83、斜阳只送平波远（22）

　　这警备厅是前朝的县府衙门改造，前院建成办公厅室，后面是睡觉就寝之地，院子里不乏花草蔓藤附庸风雅。嗅到芳香宜人的腊梅味道，她顺手折了枝拿进房间。房间构造简洁，装饰却是奢华。四十平方的屋子铺得是大红藤花毛毯，毛毯上摆得是玫瑰绒面组合沙发，似乎嫌房顶的玻璃莲花灯不够亮眼，又在沙发拐角搁了盏落地式台灯，台灯柱上专门镶嵌金色听筒电话。

　　下官说，这房间是用来招待上宾设置的，先前也没人住，昨儿刚收拾，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夫人发个话。她娴雅微笑，欲赞这房间太过气派，可转念一想，以林亦之的身份住在这里似乎也无可厚非，便扯开话题，感激起王局长的盛情。

　　下官客套两句便走了，她神经疲累，瘫到沙发，可身子骨刚碰到沙发便一跃起来，待会子有人会送茶水茶点饭菜过来，瞧见她没有司令夫人的样子，指不定私下里怎么笑他？可正襟危坐后有了大家闺秀的矜持，忽地又不自在，这一路的饱受折磨都是败他所赐，她已是酸软之极，为何还要担忧他的名声？可横躺侧卧脸面向里偏巧空出一块天地，她又赫然惊醒，那混蛋客栈里就等不及的，马背上还想招惹她一阵，他回来后定然有恃无恐随时随地欺负她……她不得不爬起来走进里屋，倒在铁丝钢床，蒙上被子，一番无奈地扑腾大叫，然后熟睡过去。

　　亦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轻声唤她：“青黛？！”

　　她从朦胧泥沼里竭力挣扎，却又闻一步两步的脚响渐渐远离，紧跟着是林亦之的冷声问话：“怎么样？”

　　“恐怕司令也意料不到那四个人是去见杨进的！”

　　杨进？犹如当头棒喝，她昏沉的脑袋哪里还有半点睡意，牢狱一幕油然浮上心头，那杨进声称父亲策划谋害总统嫁祸给容洛的爹。

　　林亦之没有立即搭话，却嗤地一燃，点了根烟，似在思索其中关联，又似在等候来人进一步禀告。

　　“我们过去的时候，也是巧了，正好跟参谋长碰头，当时为怕打草惊蛇，大家都潜伏在茅草屋外围，只有参谋长铤而走险，临近探听，不大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枪响，大家本想冲进去抓人，可被参谋长拦了下来，等那四个人骑马走了，大家才进去的，不过，杨进已经没有呼吸，死亡了。参谋长派我过来跟司令您禀明：杨进是腹部中枪，但死于颈骨碎裂，是先被人捏碎咽喉，然后补了一弹。他临死之前只说了一句话：‘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参谋长分析，那四人八成是赶过来杀人灭口的。但是现在线索断了，那四人又要去江城，参谋长说，他会继续跟踪，会派人保护青老先生，一旦发现那四人靠近青薇寒舍，会按司令的意思立即逮捕，以确保青老先生的安全。”

　　青薇寒舍，爹，回家了？林亦之放了杨进，然后跟踪杨进，显然借杨进找其牵连的人，那放了爹，然后保护爹……她捶捶紊乱脑袋，试图理清林亦之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嗯！”林亦之淡然应了声，转而问道：“袁朗是不是上路了？”

　　“是，跟小姐从南门离得城，参谋长已按司令的指示，没有刻意阻拦。”

　　“你回去跟李秉承说，不要急于动手，先让翠芝吃点苦头。”

　　“是。还有，南方硫矿的吕经理这两日会将吕小姐送去江南，拖参谋长跟您传个话儿，吕家以后全仰仗司令您照顾左右了。”

　　林亦之淡漠口气仿佛已意料之中：“我知道了。”

　　“那司令若没有其它的吩咐，属下先告辞了。”

　　林亦之挥手禀退下属，听到关门响声便熄灭半截烟头，起身锁好门栓脱掉外套撂到沙发进来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