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乐黎

2、几许伤春春复暮(1)

　　秋意尚浓，晃眼到了初冬，天未大亮，薄雾弥城，青石板街湿湿漉漉，荡不起半点尘埃。

　　“顺子哥，你说，这条街咱们前前后后扫了三百遍了，福管家他咋就是不满意？”青薇寒舍门前站着身穿粗布短褂，手握竹扫帚的青年男子，脸圆腰长，对另一位面朝黄土背朝青天不停挥动扫帚的下人抱怨道。

　　顺子置若罔闻，打扫完脚下石板，那张瘦如刀削得面颊方对着青年男子回道：“小饭，今儿，福管家就是命令咱们把这街扫上三千遍，也不为过。”

　　“不就是来两三个贵宾，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小饭不屑一顾道。

　　顺子撩起衣角抹了把脸，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哼”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似乎可怜他见识浅薄，耐心问他：“听过新国四公子吗？”

　　“新国四公子？”小饭明显不知。

　　“就是大家公认的四个豪门子弟，家世显赫，腰财万贯，权倾当野，呼风唤雨，而且都是二十八九的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顺子拍拍小饭肩膀，发出了一声长叹。

　　许是那最后几个字把小饭震了住，他眯起的小眼眨了眨，俨然难以置信。

　　“先说说咱们熟悉的，许绍棠，许大少爷。”已料到对方的惊愕，顺子中途停歇，左翘的嘴角咧了咧，露出几颗牙齿，坏坏一笑：“是，隔三岔五便来青府一次，咱老爷的得意门生。别瞧他平日来青家只是一件普通灰衣长褂，儒雅书生装扮，又挂着随和的脸面，人家可是前朝江城督抚许德芳许大人的侄子，南北和议期间，许大人是南方各省督抚的代表，幕后全凭这许大少爷出谋划策，运筹帷幄。”

　　以为许少爷文质彬彬，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不到他竟有着这种身家背景，小饭惊愕了。

　　顺子竖起扫把，左手叉腰，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再说说你可能略有耳闻的林亦之，林公子。”

　　小饭僵滞的表情瞬间来了兴致：“这个我知道，听说他带了十名义士独闯前朝政堂，活捉了几十名前朝贪污狼藉的官员。”

　　“那已经是陈年旧事，当时的他不过二十二岁，年少气盛，跟你年纪相仿，现在的他可不简单，不仅劝服各省督抚坐在一张台面静下心来和谈，而且力挺当今袁靖荣大帅，又亲自把他推上全国总统的宝座。”

　　“乖乖，那待多大的能耐啊！”小饭忍不住嘘唏了。

　　顺子见怪不怪，回小饭道：“你是刚来青家不久，没听过没见过厉害的角儿，我可是在这儿呆了整整三年。别瞧咱青薇寒舍门牌小，内院小，这里可都是达官贵族们喜欢光顾的地方。”

　　两人聊得正欢，街口突然冲进一辆马车，硬生生地在透亮石板上印出两道泥巴痕迹。那驾车的马夫是个满脸胡须的汉子，衣着粗布，五官普通。那马车也是随地可见的寻常，没什么奢华，没什么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