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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拾陆.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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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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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千淮明显惹恼了妄斋，被她踢出梦境之地，醒来时正值深夜。
“做噩梦了？”唐如关趴在窗口，胳膊撑着脸。
裘千淮打算下床把灯点上，脚踩到地面眼前模糊，没有站稳，唐如关一个闪身扶住他，太过黑暗导致裘千淮看不清对方的脸。
直到火折子的光芒让整个房间亮堂起来，裘千淮才安了安心，他坐在床沿支使唐如关去帮他拿几个红枣回来。
裘千淮揣着一个疑问太久，他必须知道答案，于是他取出那个小瓶来，在桌上的两个杯子里各撒了些许……
待唐如关东翻翻西翻翻，没找到红枣，倒是找到了一袋子枸杞，搁在仓库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掏了一把，打算回去撒个娇蒙混过关，一进屋就发现裘千淮已经煮上了茶。
估计是用内力暖了茶壶吧。唐如关这样想着，走过去把手帕包着的枸杞交给对方，刻意软了声音娇滴滴说道：“师父，徒儿只找到了这个，师父不会怪徒儿的对不对？”
“坐下吧。”裘千淮没敢说出来自己心里发呕，但很清楚对方是故意装出这副模样，只好努力抑制自己想要殴打她的冲动。
“有个人希望我帮她一个忙。”
“很危险？”唐如关听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默认裘千淮已经答应了要帮这个忙。
“还不清楚……不过，她始终没有对我说实话。”裘千淮将半把枸杞加入壶中，随后双手便只在托着那个壶，用自身周转的气来温茶。
如果是想要救棋逢娘娘，一不说棋逢娘娘是谁，二不说棋逢娘娘正处在什么困境，三不说找上裘千淮的理由，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是漱庸的第无数个重徒孙吧？
窗户被风吹开些。唐如关动了动耳朵：“师父想帮，但对方不坦诚的态度又让你觉得没有诚意，所以需要另一个人来支持你这样做，而你选中的那个人就是我吧？”
她起身，把窗户关严，语气忽然冷淡下来字字铿锵：“我希望你不要帮。”
裘千淮觉得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唐如关就像是能读懂似的，她笑说：“也没必要那么惊讶吧？”
“……”裘千淮不去看她，把茶水倒入杯中。
“该死的人迟早要死，该回来的人迟早会回来，把梦境跟现实区分清楚点啊。”她似乎还很无奈。“只有我是真实的。”
“喝茶。”裘千淮打算停止这个话题。
唐如关这时又凑近了，一只胳膊撑着桌面，在裘千淮耳根悄悄说道：“师父不怕我在枸杞上下毒？”
裘千淮放平呼吸，侧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回道：“那也是你先喝。”
唐如关一顿，而后展眉一笑，拿起那杯茶也不嫌烫嘴，稍吹两下便饮干了。“师父先睡吧，我来守夜。”
裘千淮看着她喝完才开口反问：“要是我往茶里下毒呢？”
她用袖子擦了擦嘴：“你不会的。”
“我下了。”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你不会的。”
她坚定地重复这四个字，直到她感到天旋地转，眼皮像是有三百斤，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看着裘千淮把杯子里的茶随意泼出窗外。
真沉啊。裘千淮把她扶到床上，擦了擦自己额头，密密麻麻起了一层汗。
他先是愣了会儿，因为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了，犹豫片刻才回过神提醒自己不可以浪费时间。
随后把手伸向她的脸侧，找到了那层脸皮边缘，薄如蝉翼，裘千淮摸了半天才摸到。你究竟是谁，我以前见过你吗，你是我在等的那个人吗？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裘千淮把假皮掀起，见到了她颈上被易容严实盖住的可怖伤疤。
……
明明是深夜，水江逢刚作画完毕，撂下笔，随手推开了窗，就瞧见那个瘦瘦的跟个小老头一样的裘千淮，现在正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吹风发愣，一动不动装石头。
多新鲜啊，水江逢第二次抓到他在草地上发呆。
“裘掌门有心事啊？”
水江逢主动与他交谈，没想到裘千淮压根没听到。六离就算是在睡觉，听见水江逢的声音也立马醒过来，一个翻身下床，还不忘再带件衣服给他披着。
鲜明的对比。
“裘道长这是怎么了？”六离不解。
水江逢随口一答：“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裘千淮才清静了半个时辰，心里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没整理清楚，有些烦躁：“我没事。”
“大半夜不睡觉，是想家了？”六离弯腰偏了偏头，高马尾也跟着耷拉。
裘千淮本想否认，但似乎自己纠结的就是谷内的事，勉强算个“家事”，便答：“差不多。”
六离转头对水江逢道：“公子先回去休息吧，夜里凉，我陪道长聊聊就好。”
裘千淮很想说大可不必。水江逢立在他身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语气变得暴躁了些：“睡不着。”
就在裘千淮打算把他们俩都打发走的时候，唐如关一巴掌呼开窗户，也忘记了现在正是半夜三更，对着裘千淮大喊：“我真以为你要杀了我啊——！”
水江逢记得那是裘千淮的房间，冷冷嘲了句：“你们这是在玩什么。”
裘千淮叹了一口气。
六离则是在对她比着“悄声”的手势，提醒她现在不宜大吼，结果唐如关压根就没把视线往他那挪过一次。还扒拉着窗框警告水江逢：“离他远点！别碰我师父！”
裘千淮始终没敢转头看那个窗口大吼的少女，还在背对坐着。
水江逢听过后觉得这太有趣了，不止没有远离裘千淮，还一只手拉着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顺势往裘千淮背上一靠，轻轻坐在了他背上。
而且态度十分嚣张：“我就碰了，你能拿我怎地？”
救命啊。
裘千淮不知道自己现在应不应该挪屁股，万一摔到水江逢怎么办，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夹在这群人中间进退两难。
这教给我们乖孩子夜里就应该老实睡觉。
水江逢另一只手掐住了裘千淮的肩膀，很用力，裘千淮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觉得冷就回去吧。”裘千淮劝道，“别因为这种小事惹了风寒。”
“我没有那么脆弱。”水江逢嘴硬，但是行为上还是比唐如关懂事很多的，裘千淮劝他回去他还真回去了。
唐如关从楼梯上下来，还能跟水江逢擦肩而过，裘千淮拍了拍屁股上的青草碎，在唐如关跑到楼门前就可以用手势招呼她原路返回了。
……
石女轻轻挪着步子上楼，生怕惊扰到一楼的客人，听见唐如关的声音她也十分无奈，就如自家主人预料的那样，让太多人住进四时楼并不是什么好事。
加快了些速度，待唐如关离开房间时，她紧接着进了裘千淮的房间，原本的血腥气已经淡了，她收了一些二楼地面的砂，发现了新的痕迹。
妄斋就算化成青烟，也不能在没有开窗的房间里融入风中逃走。
石女拉开了三楼一间客房，在漆黑的房间里隐藏住自己的青烟般的化形十分有利，但她还是寻到了。
“主人要我打碎身体，撒遍楼中每一处角落，这都没能找到您。”石女毕恭毕敬，“妄斋姑娘，您究竟是附在谁身上走进来的？是漱庸仙吗？”
见藏不住，索性现身出来，妄斋也不喜欢死皮赖脸，自己偏偏逃到了三楼这个平常没什么人会来的地方，就算自己不现形，石女这样堵在门口，她也无处可逃。
“多年不见，您还是一样貌美。”石女先客套一句，但夸得很不真诚。
“你现在究竟效忠于谁？”妄斋嘴角的血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坐在柜子上全当休息，但语调冰冷得就像她恨极了眼前这个人。
石女转向她缓缓说道：“主人的名讳，您怕是听不得。”
一句话就能把妄斋激怒，她俯冲捏住了石女的脖子直接往墙上猛砸过去。石女的头碎了一半，还留了只眼睛跟半张嘴，也许过一会儿就能复原，但墙壁上的坑就不会了。
石女反而笑了一下，张口呼出了些尘土，妄斋捂嘴立即远离了她两丈。
“这下，就不必再费神找您的行踪了。”
石女故意让她靠近自己，趁机让对方吸入自己身上的砂尘，便于感应方位。妄斋捂住口鼻，但从眼神就能看出她的厌恶。
“您还是歇歇吧。以您现在的本事是没办法与主人抗衡的，刚才不还被谁的梦境反噬成了这样？”石女转身打算离开，“我劝您还是保重身体，听从主人的命令，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
“等一下。”妄斋叫住她，“你的主人什么都能实现？”
“没错。”
“那来打个赌吧。”妄斋握住了拳，“如果我赢了，你就不可以把我的行踪报给你的主人。”
石女不理解，但念在往昔情分上还是愿意听一听：“赌什么？”
“赌你一定会背叛。”
……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裘千淮问。
走在楼梯上，裘千淮打算先找点别的东西转移一下话题。
唐如关轻松回答：“那当然，我还年轻呢，不需要睡那么久。”她的视线一直在往前方裘千淮的脚下瞟，生怕对方又要踩空摔一跤。
我可能是老了。裘千淮心里默默哽咽。
“你梦到了什么？”
他猜测半个时辰就醒过来，说不定她也是被妄斋踢出来的。
对方笑着说了句：“我梦到了一个老女人，还把她揍了一顿。”
裘千淮听完充满疑问。
“你开玩笑的吧？”
“我开玩笑的啊。”
唐如关最后这句话，比前一句还假。
裘千淮心里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去看她的笑了，快步走回房里，他负责关窗，唐如关负责关门，两个人十分默契。
但这之后又是一阵无比尴尬的死寂，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裘千淮清了一下嗓，吐出三个字：“你，坦白。”
唐如关下意识退了半步，支支吾吾，声音也失去了这段时间刻意表现出的娇媚，音色有些沉：“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是看到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那还要我说什么……”
裘千淮把双手背在身后，从容挑破了对方的身份：“假装自己无门无派，接近我、做我喜欢的食物讨好我，你玩得挺花啊，棋逢娘娘。”
“是，我……嗯？”唐如关本是在应和，却是几个字后突然愣住，“什么？”
“还装？”裘千淮指着她的腰，“我已经看到你藏在腰上的铁索了，棋逢娘娘的随身武器你当我没听说过吗？”
“啊？不是，你……”
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像是有些咬牙切齿地反问裘千淮。
“你给我下药，还扒了我的衣服，就是为了看我的武器？”
她震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是我不配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需要，没有挑太开，慢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