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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叛乱与清洗(上) ...

  •   是夜,巴勒莫市郊,波维诺庄园内。
      庄园主邸地下室中,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在角落里静静燃烧,黄色的灯影将地下室里一位中年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佝偻着身,伏在木桌上;桌上有一张信纸,隐约晕开的黑色墨迹表明中年人的心情并不平静;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支钢笔,微微颤抖。在煤油灯的阴影中,中年人的脸埋在黑暗中,动作麻木而僵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材臃肿,黑发油腻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从推开一条缝的门后挤了进来;机警地在门口张望一会儿,随即关上门。
      黑发男人局促地看了看伏在木桌旁一动不动的中年男人;但中年男人只是低头盯着那张写了几行的信纸,攥着笔的右手半天没动;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或者干脆在发呆。地下室里气氛安静地诡异,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波维诺家族的主人,翁贝托小心翼翼地对中年男人说:
      “.....劳伦佐,我看见.....你们家,呃,就是阿莫尔庄园的主邸,刚才亮灯了......”
      木桌旁的中年男人猛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翁贝托:“Giotto........是他吗?是Giotto......”
      “不不,我,我也不确定.......没准是戴蒙·斯佩多来了.....”翁贝托艰难地回答,他的肩膀被突然扑过来的劳伦佐压的生疼。
      中年男人眼里的光突然熄灭了。恢复成死寂一片。他慢慢地转身,坐回了刚才的位置,继续茫然地低头,在那张信纸上徒劳地比划。
      “你打算怎么办?”翁贝托问。他的眼睛落在了劳伦佐写了几行的信纸上。
      劳伦佐默然不应,将手里的信纸揉成一团,仍在角落里;但立刻又捡起来,双眼茫然。这个西西里最富有的商人头发不再是曾经的棕褐色了,而是近乎全白;去年阿莫尔庄园突然遇袭,等他从巴勒莫镇匆匆赶回来的时候,他的孩子,Giotto已经不见了。
      他问庄园里每一个幸存者,问镇上的居民,问附近的邻居,但没有一个人看见他的孩子,所有人都告诉他:Giotto已经死了。劳伦佐不记得那天他是怎么回去的,迷迷糊糊就回到了阿莫尔庄园的山脚下,然后他远远看见一群帮派分子嚷嚷着朝他冲过来,像是要问他话;这时候,翁贝托匆匆忙忙跑出来应付走了那群黑手党,连拖带拽地把劳伦佐带到波维诺庄园藏了起来。
      于是,劳伦佐就在这间昏暗的地下室里住了一年。
      翁贝托叹了口气,关上门走了出去。但临走前,他突然转身说了一句:“.....劳伦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觉得,你做的不对。”翁贝托深吸一口气:“......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待在我这里.....但,你不能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劳伦佐慢慢抬起头,凝视翁贝托片刻,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几乎在咬牙切齿:“你又懂我什么?我感激你的收留,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不做,就能避开。”
      “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翁贝托怜悯地摇摇头。带上门出去了。他本来还有些话要说的,但劳伦佐似乎很想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谈话;他张了张口,劝慰朋友的话堵在了嘴边。
      地下室里恢复了死寂;昏黄色的煤油灯光在关上门的瞬间轻轻跃动了一下。
      劳伦佐低下头,小心地铺平刚才被揉的不成样子的信纸,最后浏览一遍,提起笔,下定决心般写下一行字:
      “-------布置完毕,准备动手。”
      伴随着一阵靛青色的雾气,信纸消失在空气中;还没来得及封笺的信在劳伦佐停笔的瞬间变成靛青色的烟雾,就像海滩上的沙石被海浪侵蚀般,一点点化成粉末状飘散;劳伦佐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从一开始,那个人就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或者说,“等待着他的指令”。

      清晨,巴勒莫港口。
      尽管一年前阿莫尔庄园似乎发生过严重的□□械斗,但作为西西里岛的出海要道,这里的生意丝毫未受到影响;往来于亚平宁半岛各地的商贾旅客、穿梭在地中海的各国船只,使得这里依旧是贫穷的西西里岛上最繁华的地方。
      ---------当然,也是西西里的众多黑手党们最青睐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两样东西,堪称地下组织存亡的生命线:黑钱和信息。
      一个头戴鸭舌帽,身材很高大的男子正居高临下地蹲在巴勒莫码头的附近,不耐烦地踢着脚下层层叠叠的木箱子,大声辱骂着慢吞吞卸货的船工们;船工们满脸晦气,但高个男子似乎很有来头,令他们敢怒不敢言。一个个黑沉沉的箱子被船工们从马耳他来的货轮上卸下。这艘马耳他国籍货轮上悬挂着红蓝白三色的米字旗,毫无疑问这是英国的船;至于为什么要把它加入马耳他国籍------理由不言而喻,马耳他这种地中海小国,非常适合用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商品”的中转站。
      “喂----------!”一个船工丧气地把箱子往地上一扔,朝高个男子喊:“你是奴隶主吗?我们都卸了一晚上的货了,这都早上了,还不让人休息了?!”
      “奴隶主?”高个男子冷哼一声:“美国佬的黑鬼奴隶都比你们能干!一帮临时工而已,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滚蛋?”说着,高个男子看了看码头上靠近城镇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小石桥,桥边立着一块简陋的木制牌子,上面写着“DI LAVORATORI(待聘工人)”。牌子后面坐着很多人,有年轻的,有老的。他们大多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冬季地中海并不温暖的东北风中瑟缩着,等待需要卸货的商人暂时聘用。
      “按钟点给钱,”高个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满脸的横肉看起来就像一只凶残的野猪:“我们老大每次都让你们这帮懒鬼帮忙卸货,你们应该感激我们才对。”
      船工们爆发出一阵骚动;一些人再也听不下去了,索性把黑箱子往地上一扔:“你们也不看看才给了我们多少钱?!按钟点给钱也不只那几个里拉吧?”
      “------你想饿死我们吗奴隶主?”
      “-------信不信我们去条子那里揭发你们!”船工们的声音更加响亮嘈杂。
      高个男子面部抽动,黑色的眼睛里腾出阴郁的气息;他从地上直起身,从刚才蹲的的木箱里熟练地抽出一条马鞭,迅速跳下来;扬起手就准备打。船工们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纷纷抬起双臂本能般地护在身前。他们大声朝左右呼喊,期望有谁能帮帮他们-----或者至少引起人们的注意,好让高个男子不那么嚣张。
      几个负责港口治安的宪兵走了过来,他们都穿着灰绿色的军装,帽冠上的徽章绣着黑色丝绒,标明这些宪兵的所属团队;袖口上方的黑色V章代表了士官的军衔------这只是一些下士,肩上松松垮垮地斜背着长筒枪,姿态懒散;但他们的神色却异常兴奋,就像苍蝇看见了一块可以下嘴的腐肉。
      “喂,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其中一个宪兵大声质问高个男人,眼神不怀好意地扫过货轮上被卸下来的黑色箱子:“帕西,你们老板又让你们‘进货’啊?”
      高个男人在宪兵点到自己的名字后,立刻把手中的马鞭塞回去;他转过身,对宪兵说:“是啊,这些都是英国佬运来的货。”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英国人的东西,你们最好不要插手;来自日不落帝国商人的委托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这些西西里人只是接线人而已。
      宪兵们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嗯?英国佬?是从印度运来的货?别搞笑了,什么样的印度货需要挂上马耳他国籍才敢开进巴勒莫啊?”为首的宪兵推开船工,踢了踢地上的黑箱子,揶揄道:“这八成是鸦片吧?给咱兄弟几个留一些?”
      帕西的脸在宪兵的哄笑逐渐失去血色;他此刻拼命压低身子,希望宪兵们能够放过他。但不幸地是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骚乱,好奇的路人也渐渐围了上来。船工们则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窘迫的帕西。
      该死!这可是首领亲自交代的“重点货物”,如果这批货不能交到中间商的手里,英国佬恐怕不会再和他们做生意了!更糟的是,首领需要的资金也打了水漂!
      没钱,谁还愿意继续跟着首领?更何况他们周围都是一帮见利忘义、过河拆桥的西西里土匪!
      “我说,帕西,你们‘运货’也挑晚上运啊。这大白天还在卸货,搞得我们兄弟几个也不好意思不扣你的东西了,是不是?”宪兵耸了耸肩,把长筒枪的枪管往前挪了挪:“有清关证明吗?”
      后面的宪兵说着就开始动手搬箱子。
      没有清关证,当然没有;鸦片怎么会有清关证呢?他们现在是西西里最强势的黑手党;但那又怎样?跟真正的掌权者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一左一右两个宪兵反扣住帕西的双手,强迫他低下头做出认罪的姿势。
      “嗯,那就对不住了哈。”为首的宪兵得意洋洋:“这批违禁品呢,就全部---------”
      “请您等一下。”
      一个彬彬有礼却含有威胁意味的声音响起。宪兵本能地打了个冷战,回头看,一个衣着邋遢、戴着宽大贝雷帽的马车夫出现在人群后面。他的衣服又破又脏,褪色的红色领带随意地系在脖子上,里衬上沾满土色的污泥,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白色。他的脸藏在帽檐的阴影中,不知道是帽子实在太大还是故意为之。
      “你,把帽子摘下来;我看看你的脸。”宪兵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这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马夫,但对方语气间隐隐的戏谑和嘲讽十分明显。
      车夫顺从地脱下帽子,宪兵看了一眼立刻失望:一张很普通的路人脸,厚嘴唇高鼻梁小眼睛,深灰色的短发蓬乱;在西西里,这种油腻的市民相的人一抓一大把。宪兵敢肯定,就算盯着这张脸几个小时,也一定记不住。
      ......错觉吗?刚才那种语气......
      “你是什么人?我们是港口负责查处违禁品的宪兵,隶属于皮内罗洛旅第十三步兵团。我是阿尔非·鲁索(Alfio.Russo)”为首的宪兵依旧十分谨慎,一边向马夫亮出士官证的同时一边谨慎地打量着他。
      阿尔非周围的宪兵爆发出一阵哄笑:“不是吧?头儿,你跟一个赶马的乡下人较什么真?”
      马车夫看了阿尔非一眼,不慌不忙地将宽大的贝雷帽戴回去,颇为优雅地从夹克外套中掏出一份证件递给了他;阿尔非疑惑了一阵,犹豫地伸出手接了过去。
      证件上,醒目地盖着一枚烫金的意大利国徽;手持盾牌的金狮横卧在代表萨伏伊王朝的红底白十字图案。阿尔非有些难以置信地摩挲着手中的证件---------这确实是意大利王政府的官方通行证;意味着,这些疑似帮派分子的家伙确实有合法的走货渠道。
      阿尔非企图在清关证上找出伪造的蛛丝马迹,但失败了;他朝正在搬箱子的手下们摆了摆手,恋恋不舍地说:“......让他们过去吧。”眼睛始终盯着一脸无所谓的马车夫。
      宪兵们面面相觑,但看着阿尔非不太好看的脸色,乖乖地把箱子放在地上。
      阿尔非把证件还给车夫,早上一出门就踢到了铁板实在晦气;他把长筒枪重新斜跨在肩膀后面准备离开。
      ......这和那位先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他闷闷不乐地想。
      马车夫突然拉住了阿尔非的胳膊;他猛然转身,不耐烦地问:“干什么?”
      车夫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他弯下腰,贴在阿尔非耳边,轻声说:“去和那个领地意识极强的人说,巴勒莫港不是他一家的。”
      阿尔非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夫和高个帕西都不见了;只有刚才帮忙卸货的几名船工正在对着马车夫刚才运走货物的方向指指点点。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马车夫收回“清关证明”的一瞬间,烫金的意大利国徽立刻从文件上剥离,化成了一缕靛青色的烟雾;那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信纸,只可惜,谁也没看出来。
      人类总是轻易相信眼睛看到的“真相”呢。马车夫嘴角勾起一个诡秘的笑容。

      巴勒莫镇中心有一条古老破旧的小巷子,这里是城市贫民聚集的地方,垃圾堆在角落里发出阵阵恶臭,苍蝇在腐烂的屎尿里爬来爬去;用石灰和砖头垒砌的民居排列在小巷的两边。一楼的门多是木质的,歪歪扭扭地嵌在砖石中;二楼三楼阳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花香盖住了部分腐臭味。一楼的民居没有一扇门打开,也没有访客。只有一家破旧的旅馆朝巷子里打开门,像是在等什么人。
      “帕西,你去把后车座上的货搬下来吧。”马车一停稳,车夫立刻对旁边的高个男人说:“老板说这批货要在这里接头?”
      帕西从马车上跳下来,疑惑地看了马车夫一眼:“对啊,老板没和你说?不至于吧。你不是上头派过来接货的人吗?怎么连地点都不知道?”
      旅馆前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年轻人,正警觉地看向帕西和马车夫这边。
      “……”
      帕西见马车夫没有回答,懒得深究;下车去检查黑箱子里的货物。
      马车夫趁着帕西检查货物空档,走到两个年轻人面前:“克里斯老板亲自来接货吗?”
      “是印度运来的那批货?”年轻人警觉地问。
      “对。”
      左边的年轻人点点头:“克里斯大人就在里面,他等着这批货中转资金呢。”
      “-----等等!”右边的年轻人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声朝帕西喝道:“那个毯子不要带进去!”
      “哎?可是……”帕西茫然地抱着卷起来的毯子:“克里斯老板不是还向英国佬预定了一批波斯毛毯吗?就是和‘那批货’一起运过来的……”说着,帕西看向了告诉他这个信息的马车夫。
      马车夫压低帽檐,脸藏在阴影里。
      “哪里来的毯子?!克里斯大人要的只有那批印度鸦片!”右边的年轻人大声回应,同时朝帕西和马车夫走过去:“站在那里不要动!我们自己来检查!”
      他冲左边的年轻人点点头,左边的年轻人会意;继续谨慎地守在旅馆的大门边;他为了蹲下身检查卷起来的毛毯,将背在身上的长筒枪放下,伸手打开毯子。
      华丽的波斯毛毯上绣着富丽堂皇的花纹,繁复的织法和褶皱间穿插的金丝表明这个毯子的价值不菲;毯子右下角有一个盾牌形的小标志,狮子、百合、风琴的标志镶嵌在盾牌的四个部分;盾牌下方的“Victoria”的英文标识十分清晰。
      ......确实是东印度公司运来的同一批货。英国汉诺威王朝和维多利亚女王的官方认证。
      毯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你看,我说吧,”刚才一直沉默的马车夫说话了:“那帮英国佬觉得光运鸦片太明显了,坚持要克里斯老板买下同一批运过来的毯子------还说是什么‘友情价’。”马车夫嘴角又浮现出刚才面对宪兵般的笑容------发现了有趣事物般的、得胜的微笑。
      年轻人皱了皱眉,准备把毯子卷起来--------
      这时,毯子里突然浮现出一阵靛青色的雾气!
      “靛青色的----!!是死气之.......”年轻人大吃一惊,他条件反射去拿枪;但马车夫突然冲到他的身边,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在年轻人来不及发出惨叫之前,他的喉咙就被悄无声息地割断了。
      “nuhuhuhu...如果你刚才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话该有多好。”
      喉咙上的伤口又细又深,“马车夫”手中的银质小刀抹过年轻人的脖子时甚至没有沾上一滴血;年轻人身体软软地瘫下来------
      “喂-------怎么回事?”守在大门口的年轻人注意到了同伴这边的情况,立刻卸下长筒枪,朝“马车夫”这边走来。
      “马车夫”稳稳地托住瘫倒下来的年轻人,马车后座上的黑箱子刚好挡住了守门的人看向这边的视野。守门人只能看见同伴半耷拉着的脑袋而看不清“马车夫”握刀的手。
      “没事,他有点不习惯......”
      但察觉到动静的帕西也从装满货箱的马车后座探出了脑袋:“怎么……”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噎在一半;尔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看见刚才那名年轻人正脸色惨白地瘫在马车夫的怀里,嘴唇乌青。他惊呼道:
      “-----上帝啊……这、这是……”
      “马车夫”没等帕西说完,就从腰间拿出一支□□打穿了帕西的脑袋。
      巨大的枪响声回荡在狭窄阴暗的小巷中,冲过来的年轻人一边朝“马车夫”跑过来一边举枪准备射击;但“马车夫”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失去准头的年轻人屏住呼吸,猫着腰在马车周围巡视,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让马车足够挡住他的身影;他的视野被局限在前方------但是没关系,对方也看不见他。
      马车前的马不安地扇动鼻翼,时不时焦躁地跺脚。
      年轻人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低下头-----
      那是一具尸体;是他刚才那位走过来的同伴的。喉咙上没沾上任何血迹,但脖子上隐约有一道青黑色的痕迹,他俯下身,碰了碰同伴的伤口。已经被割成两半的脖子只有颈椎骨还连在一起,伤口平滑地可怕;白色的喉骨翻了出来。
      他觉得恶心,又恐怖;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想跑,想跑回旅馆-------
      但他只感觉到喉咙边的一阵凉意;他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挣扎起来,然后徒劳地发现自己的视野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疼痛逐渐陷入一片黑暗。
      对面的旧旅馆里的人似乎被惊动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旅馆的门后传来。
      “喂-------外面出什么事了?”一个脑袋从旅馆窗户内侧探出来。
      “那个……”马车夫抬起头,用惊恐的语气回应道:“好像有人来抢咱们的货!快点把东西送进去!”他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我过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就躺在地上……不会死了吧?”马车夫语调颤抖。
      旅馆中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那赶紧把东西送进来,”探出头的那个人说:“我下来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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