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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吹笛的少年 ...

  •   雨月疲惫地从房间里醒来。
      外面阳光正好,春色烂漫。温暖和煦的阳光从窗棂间跃入屋中,灰尘在空中蹁跹起舞,宛若杨花。
      他用手臂挡住对他来说有些刺眼的阳光,翻个身,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不想起床,下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令他有些烦闷。
      但是,起床这种事,并不是少年自己能决定的。
      “笃笃笃-------”
      木门传来轻缓的敲门声。
      门外的女子温和唤道:
      “雨月君,起床了哦。银时和桂先生他们在等你吃早饭。”
      几松小姐吗?桂那个人妻控的梦中情人.....雨月蒙着被子,迷迷糊糊想:
      暗恋多年不敢表白....所以说,桂你真准备好基友银时一生一世走是吧……
      想到这里,少年嘴角一阵抽搐,翻身下床。
      下巴上的血滴在地板上。
      他一愣,决定不管它。
      “这就来,几松小姐。”雨月说着,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雨月竟然看见昨天救下的黑发女子正端着盆水往拉面馆的厨房走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
      雨月皱眉。
      黑发女子微微屈膝,向雨月行了个礼:
      “我没地方可去,来几松小姐的拉面馆里工作。”
      雨月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黑色眼睛看向同样一脸无奈的几松小姐,后者耸了耸肩:
      “没办法,这姑娘太可怜了,昨天晚上被你带回来的时候,似乎受到不小的精神刺激,等过几天,她好一点再送走吧。”
      “……”
      ——昨晚的“精神刺激”么?
      他不做声了。转身下楼,没再看黑发女子一眼。
      “真是冷淡的孩子啊,”几松无奈叹道:“至少问一下人家姑娘的名字嘛。毕竟是你带回来的啊。
      “——对吧?雪野姑娘?”
      黑发女子点点头,温顺地端起水盆,去厨房里干活。
      雨月一下楼,就看见银时和桂在一楼的拉面馆里抢吃的;场面可谓……
      极其厚颜无耻!!
      桂(抓住碗沿抢夺银时手里的拉面):
      “银时你够了!你为什么要在几松殿下做的美味拉面里倒草莓牛奶?”
      “.......”
      ——面里面加牛奶是什么操作。
      银时(往回拉碗):
      “你对草莓牛奶有什么意见?草莓牛奶是男人的生命之源!假发你不能体会草莓牛奶是男人的浪漫!”
      “.......”
      ——神TM“男人的浪漫”。
      桂(一脸严肃):
      “不是假发!是桂!总之,几松殿下的爱心拉面绝不能被草莓牛奶玷污!”桂说完就把银时的草莓牛奶拉面倒掉了。
      “.......”
      ——过分了啊,桂。
      然后一阵堪比杀猪的惨嚎响彻拉面馆。
      “好了好了,你们也差不多一点,这是在几松小姐的店里!”雨月头疼地扶额:
      “高杉没来吗?”
      “娼妇君怎么会来?来这吃面吗?”银时死鱼眼抠鼻。
      “不是说这里作为我们在江户城里临时潜藏的据点吗?”雨月问。
      几松小姐的拉面馆,除了做面条以外也卖些小酒;加上几松姐在这一带人缘不错,很多居民都喜欢来这里坐坐。人流量大、往来成员复杂的面馆被选为银时他们的临时据点,经过桂先生的长期经营,这家拉面馆和其对面的池田屋已经作为关东一带倒幕维新势力聚集的主要场所。
      但担心几松姐的安全,拉面馆只是作为雨月和银时他们居住的地方,真正议事的地方是对面的池田屋。
      “是啊,但娼妇君怎么会和我们住一起呢?他可是鬼兵队总督哎,搞暗杀主要不是桂负责吗?”银时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草莓牛奶。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我来吃面啊。”
      “……”
      银时突然猥琐笑:
      “呐呐,雨月君,你昨天捡回来个大美女哎?哇-----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啊啊?”
      雨月摆出通用的温和笑意:
      “没有的事哦,银时你不要乱说。否则我倒掉你私藏在床板底下的三盒草莓牛奶。”少年的笑容分外爽朗干净。
      “......”
      银时的表情空白了几秒。
      桂突然凑过来。打量着雨月的脸:
      “雨月,你脸上的伤口又流血了啊。这都快一周了,怎么还没痊愈啊?明明只是一道很浅的口子。”
      雨月随手擦掉下巴上黏腻的血迹,挠头“哈哈”一笑:
      “没事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流血;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被擦掉的血立刻从下巴的伤口里渗出来,这回渗出来的量非常大,豆大的血珠溅在地板上,四散开来。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
      银时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雨月的眼睛:
      “银桑听说过哦,带有怨念的刀刃会诅咒被砍中的人,所以会血流不止呢。砍你这道伤口的人,有很重的怨气呢。”
      雨月抚摸着下巴上的伤口,想起那个连砍数刀都不死的男人,临死前不停地喃喃低语:“雪.......雪......”
      男人死时面目狰狞,如地狱恶鬼、又如不肯被超度的冤魂。滴血的眼睛里,强烈的憎恨滋长。
      那个人……很想活下去吧?
      和什么人一起。雨月没由来地想。
      他眼神躲闪,别过脸,拉起衣领。在银时和桂关切又担忧的眼神中匆匆上楼。
      “雨月君,你的拉面------!”
      银时挥舞手中倒满奇怪物质的碗大喊。
      ......草莓牛奶面还是你自己吃吧。雨月叹了口气,在心里苦笑。
      怨念?那种东西根本就无所谓吧。我不过就是个刽子手而已,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好么?当初成为杀手是我自己的选择。
      ——为了“江户的黎明”,为了一个不再有我这样的人存在的时代。被怨恨也好、被诅咒也罢。用我的刀刃,在腥风血雨中开辟新的时代。
      ......这样就好。
      刽子手,是不用考虑其他的。
      雨月推开房间木门,疲惫地瘫倒在床上。
      他用被子把自己结结实实裹起来;只把脑袋露在外头。然后,把印有“朝利”二字的、最钟爱的笛子放在枕头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窗外,鸟鸣婉转,阳光温和地勾勒少年仍显稚嫩的面庞,像是母亲的手掌缓缓拂过孩子的脸颊。
      黑发女子轻轻走进房间;少年进来时忘记锁门。
      她在温暖的晨光中细细描摹少年清俊的面容:
      ——黑发黑眸,清爽的短发,还有在似乎沉浸在某个美好梦中、唇角温和的笑意。小巧的鼻尖轻轻触碰到枕边的竹笛。
      时雨金时被扔在一边,黝黑的的剑鞘在晨光中柔和了不少。
      小孩。
      这是黑发女人进入雨月房间后的第一印象。
      可是,小孩,也能杀人。在这种时代里。
      黑发女子跪坐在熟睡的雨月旁边,轻轻放下装有食物的盘子。雨月在睡梦中呢喃一声,翻了个身朝向黑发女子这边,笛子应声从床上滚落。
      少年轻缓平和的温热气息呼在黑发女子脸上;她脸一红,有些尴尬地退后几步。瞥见掉在地上的竹笛,习惯性地伸手捡起;然后放在少年枕边------
      少年突然抓住了黑发女子的手腕;下一秒,少年猛然惊醒,迅速坐起。
      如警觉的狼一般,少年眼神阴沉,死死盯着突然闯进自己房间的女人。黑发女子心下慌乱,用力抽回手腕。不料,少年用更大的力气攥紧女子手腕。
      “.....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雨月冷冷地问。
      女子低下头:“几松老板娘让我来送早餐,雨月大人。”
      雨月皱眉:“你知道我的名字?”
      “嗯,听老板娘说的。”女子依旧恭谦地低着头。
      “.......”
      这帮家伙竟然把这种东西都告诉她。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吗?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少年恼怒地想。
      “你叫什么名字?”
      “雪野朝颜。”
      雨月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
      朝颜.....牵牛花吗?
      雪野.....雪.....
      让人想起那晚糟糕的回忆;从天而降地血雨;以及,一个在大雨里绝望挣扎的、濒死的男人。
      巧合……么?
      雨月摇了摇头,想驱除脑海里糟糕的想法。
      本质上他还是个温柔的人,不想带着偏见和歧视去警惕周围的人。雪野无处可去,已经够惨了。
      他拿起枕边的竹笛放在唇边;但雪野突然阻止雨月的行为,纤细白净的手腕搭在雨月的竹笛上,似乎有话要对雨月说。
      “......你还有事?”
      雨月疑惑。稍稍把竹笛移开唇边,但没有放下。
      雪野从身后的托盘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对雨月说:
      “你的竹笛刚才掉在地上了,用这个擦擦吧。”语气平淡,仿佛在做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
      雨月没吭声,迟疑片刻,还是将竹笛递给雪野,雪野接过竹笛慢慢地擦了起来;动作轻缓,像是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
      雨月眼中的防备,也因为黑发女子温柔小心地举动渐渐消失。
      雪野的眼神在竹笛上反复流连,尤其在划过竹笛上被雨月长期摩挲后有些模糊的“朝利”二字的时候,眼神复杂。
      大概……是这个人非常珍视的贵重之物吧。
      两个用篆书精心雕刻的汉字,已经被手指摩挲地快看不见。竹笛的主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遍遍抚摸、一遍遍吹奏?
      雪野愣愣地注视着笛子。
      擦拭完竹笛,双手递给雨月,她恭敬地朝雨月行了个礼:
      “您可以给我吹奏一曲吗?”
      雨月顿时涨红了脸,慌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技艺不精,吹笛什么的只是个人兴趣爱好而已,我其实不太擅长......”
      雪野抬起头,漂亮的黑色眼睛坚定地直视雨月。
      “……”
      雨月叹了口气,接过竹笛,开始吹奏。
      笛声缥缈,婉转中透着一丝哀怨,静静地盘旋在阳光明媚的房间中,似乎和蹁跹起舞的光与尘糅杂在一起,轻缓而又滞重,沉淀在少年的心里。
      雨月没真正学过和歌,他的曲子完全是临时编谱,发自内心,随性而奏。这点和高杉拨弄三味线很像,高杉也是,随性而作。
      黑发女子闭上眼睛,任笛声如悠悠泉水淌过耳畔,流向心间。
      “.....以前,我还住在乡下老家的时候,邻居家的一个弟弟也很喜欢吹竹笛,他的笛子吹得特别好,剑术也是一流的。他比我小两岁,和我一起长大,一天到晚没羞没臊地说以后要娶我,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可是,也不讨厌他呢。”
      雨月持笛的双手突然微微颤抖起来。
      “后来,他给官老爷当差,谋到一个好职位,我父亲觉得他很有前途,于是兴冲冲地答应他的提亲;我也觉得不错。可是啊,他突然死了,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多善良的一个人啊,为什么呢.......”雪野擦拭着雨月的竹笛,喃喃自语。
      笛声戛然而止。
      “是啊.....为什么呢.....”雨月停止吹奏,迷茫地望向窗外。
      窗外的阳光实在太明媚了,大晴天。他被晃得睁不开眼。
      “……”
      “……”
      黑发女子盯着少年良久,端上盘子转身出门。
      房间里,只剩下低下头的少年。他清秀的面庞被刘海的阴影遮住,看不清表情;手中无力地握着竹笛,又像是在哭。下巴上,浅浅的伤口再次开裂,渗出猩红的血丝,顺着少年的脸颊滑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蛮多的了【喂——
    一边上学一边码字好辛苦啊~
    五一还要补课,以及一大堆作业5555
    对不起大家,下周五就不更新了哈【顶着锅盖逃跑
    以及,池田屋……这地方,如果大家对日本的历史有点了解(或者玩过刀男一类的游戏的话
    应该有点耳熟吧嘿嘿~
    新撰组(本文真选组)要登场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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