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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四章 平地生澜(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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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须臾之间,殿上再度回复平日静雅无人之状.平和呼吸,博杜文抬首凝望着殿外.一边的伊珞好奇的随着他凝然沉思目光看去:时值圣地的初夏时节,殿外花木扶苏,连一树桃金娘都开的热闹无比。一派勃然繁华美景。
见状,伊珞虽好奇这份寻常的景色何以让这位国王看得如此专注。但心下仍不免有几分着急。现在好容易有一个机会。正在寻思之际,忽然沉思的博杜文重重一击王位上的扶手,猛地站起,瞬间眼光变的犀利无比。转身就要走回殿后。
伊珞立刻无声无息跟上,但饶是如此细微地声音,仍令国王敏锐地转眸看来,正巧迎上伊珞素净之颜。
……
镇定自若地立刻跪下行礼。
尽管不明白这位久病的国王何以敏锐有如久征战场之将。但伊珞却聪明地将恭顺,单纯写在脸上。
“我不是叫所有人退下吗?”冷淡的话音传来。但并无一分怒气。
察觉到这份细微的改变,却令伊珞心中一凛。……如果自己刚才没有看花眼的话,博杜文刚才的反应。肯定是理清心中思绪后,气极地发泄。但不过转眼,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平静如常询问自己。这份自制,这份沉敛于内的冷静和气度,几乎让人不敢相信。
压下心中的震撼,伊珞小心应对:
“可是提比特大人叫我必须完成诊治和包扎!”
上方沉默了片刻,“把头抬起。”银面具后的话音再度带着君主不容置疑的权威。
伊珞呆了一下,但很快听命谨慎地微抬起头,颜上显然是无辜加茫然的神情
“你是伯瑞安的侍从……伊珞?”
这句话其实是肯定之音,但这份被认出荣幸却只能让伊珞一抹苦笑。当又清楚你即将谈判的对手除了冷静,外加上惊人记忆力,此时估计无人能多高兴。
“是,国王陛下,我是刚被提比特大人唤来,如果您不介意,请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你手上的伤口吧!”
博杜文转过一声莫名低笑,顿了顿,平和地吩咐道:
“好了,伊珞这里没你的事情,你退下。”
说罢,转身欲离开,但眼角余光却瞟见,那个小家伙不为所动地僵直半跪着。
受不了地微叹一声:
“伊珞……我不会让提比特惩罚你的,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吗?”
但伊珞目光转转,低语道:
“可是,国王陛下,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禀报您!”
尽管不清楚这位国王容忍的底线何在,但是伊珞凭着女孩特有的聪敏隐约感觉
博杜文不曾在意过她的失礼违命,看来比要对付那只狐狸国王强。
不需抬头,伊珞都能感觉到面具后那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很重要?”
“是!”
“那随我来!”
一侧书房中,艳艳阳光照亮办公桌上那枚徽章,也照亮银面具后那双清冷的眼眸,
“这个是在守卫处,……一个骑士留下的。他身上有着穆族人日常礼拜真主时的熏香。所以觉得可疑,……结果后来居然说有刺客,所以,所以我……”
目光盯着办公桌上那捧着金烛台的希腊传说中的曙光女神,伊珞以着迟疑,不安的话调解释着那枚徽章的由来。没敢抬头看那人,一旦让他看清自己眼中没有惊慌,麻烦就是自己了。
“所以,你觉得那个骑士可能就是和刺客有牵连?还是你觉得他本是穆族人?”拨弄着桌上的精致徽章,博杜文似无意而问。
“不知道……穆族人身形上和着我们有着差别,当然可能也有比较高大的穆族人。所以……不知道。”
圣地王庭如此严密的守卫,都能有人擅入,而且准确找到国王所在宫殿,甚至清楚国王的散步习惯?这必然根本不是什么异教徒所为。定是王国内部之人。而刚才博杜文禁止臣下盘查,和他后来沉思后的怒气,想必该比自己更清楚这点,甚至清楚是谁。
该说的已经说完,那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去凸现和侍从身份不匹配的聪明。
博杜文微释一口气,盯着桌上的徽章陷入自己思绪。良久,才点头,淡淡而道“不知道是最好的!”
伊珞垂眸,努力让自己相信刚才的话,不是对自己另有所指。不愿再招惹更让自己听地心惊的话语,转而问道:“那陛下,现在可以让我替您处理一下您的伤口吗?”
“我没事,你退下吧。”博杜文眼都未曾抬一下。却触及文件上不曾因此退下的光影,只好叹气一笑,很快安抚地追加一句:“伊珞,你把药留下,我自己来。”
听见此话,深吸一口气,伊珞自觉耐心已经告謦,长这么大被人捧着的自己何尝如此几次好意被拒,要不是自己还有求于人!但此人……,
绕过办公桌,伊珞绕过书桌,一把执起博杜文的手,迎着国王震惊的眼神,伊珞镇定自若地拉着他,引导到一侧坐下;冷冷斥道
“国王陛下,为了这个国家!您没有任性的权力。很多人都在不安等我完成任务!”
“伊珞!”
伊珞拦下,抢先飞快地说道:“尽管您手上是小小擦伤,但是您现在的病会让肌肤上一个小小伤口都会久治不愈,甚至几年都无法愈合!您的身体现在还经的起如此恶化吗?”
没有理会和分辨听到此话后如何反应。伊珞小心翼翼褪下博杜文右手上的手套和绷带。
尽管伊珞早就见过麻风病人溃烂的肌肤,但此时此刻看见博杜文的手,伊珞还是有些惊讶。惊讶的是如果没看错博杜文的病居然是麻风中最严重的一种麻风结,因此眼下手上肌肤的一些溃败实在不算什么。将来会有更严重的并发症等着他……
缓缓小心地用手抚平他微蜷的手指,博杜文立刻就要抽出自己的手。伊珞轻轻按住,她明白其实让麻风病人把自己病变之处肌肤露于人前,有时会让他们觉得是难堪无比的羞辱。因此没有抬起眼,只是压着冷硬的口气反问:
“国王陛下,请告诉我,您的左手已经没有感觉,甚至无法移动。留下药,您如何为自己的右手包扎上药?!”忽略过博杜文因此沉冷起来的目光,伊珞有如自言自语般轻声而道
“……古罗马伟大的君王曾经被要求秉承传袭四种品德:勇气(courage)……智慧(wisdom,)刚毅(fortitude), 公正(justice)。也许因为君主的身份,有些很容易做到,但其中也许勇气是人在面对无可逃避的命运时,最难做到的,所以是最可宝贵的。但是身为君主有一些东西必须面对,哪怕是会因此令自己难堪,无法容忍!”
伊珞低低的的话宛如涓涓细流无声的流过这空阔的书房,默然中,博杜文微叹没有再试图挣开。
取过一边案几上早已经备好的医药箱,伊珞飞快地检识过箱中所备的各种药,很快抽出几个小水晶瓶,同时从自己身上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一两种打算调配。但是在手指划过右侧小格时,犹豫了一下。那里全是有毒的草药。
沉吟了片刻, 指尖掠过,伊珞还是放弃了。凭自己的对于此病的认识,还没有精深到可以冒险一试的境界。瞟了一眼伤口,改变了一般外伤药的调配法。
小心托起博杜文的手,正要上药。未料博杜文反转手轻巧地避开。
伊珞诧异地抬眼看去,难不成到了现在他还在计较?反是博杜文抬手看看自己已经被麻风侵蚀的手,淡然道:
“如果你坚持要帮我,先去那边戴上一双手套。”
“我……”呐呐无语的震惊中抬头,迎入那双平静的眼眸,才惊觉那其中没有对于自己病的怨愤和不甘,只是一派从容深敛。一如午后阳光下千丈寒泉。
几乎是迅速地低眼,才得以掩饰过眼中因为那句叮嘱的话而泛起复杂的酸涩。只因凭伊珞的聪明,联系刚才的话,才豁地明白:方才,博杜文几次让她退下,挣开手的举动,并不是如自己猜度那样因自己恶疾而羞于暴露人前。而是不想因为侍从不得已的职责而传染给她!
一丝有些自嘲的笑意掠过:其实伯瑞安远比自以为是的自己看的准,他起初的话没错:博杜文是真正的王者,不需要他人的哀怜!真正可笑是自己这等世俗眼光揣度之人。
很快举起自己的双手,收敛如海的心潮,伊珞以着医师平冷的口吻说道:
“国王陛下,您难不成也相信那种所谓,被麻风病人眼过一眼也马上就会感染上麻风的无知传言。我的手上没有伤口,您的病传染的人机会并不比感冒肺炎来的高。所以请……相信我!”
说着,拉过博杜文的手不曾再松开。……博杜文看了一眼面前沉眸如星的侍从,又看了一下自己被轻轻执住的手,终没有再说什么。
书房之中,澄净的阳光静谧无声地洒下,但在无声中却有着一份无形的信赖和睦在流转。
当把心神放在医治时,伊珞触及那道伤口,愣了一下。的确不是多严重,如果不是考虑到国王本身的重病,甚至可以用轻微形容。而且凭她的医治外伤的水平,可以准确判断出当时那剑仅仅是擦过。
等等……擦过??行刺国王死生之际,刺客却未尽全力?
这个说明了什么?刺客知道自己不可能得手?尽管不知道国王从小受的训练,剑术有多高,但是他的一只手已经等于残废了,就算再优秀的剑法也要打个折扣,何况当时卫兵不在身边……
难不成这场刺杀,本意就不是在国王身上?目光转落在办公桌上折着阳光的徽章。伊珞发现自己开始的所想的根本太过简单!
……
熟敛地更换好绷带,伊珞不由有些担忧地看向博杜文,却发现,他侧首闭眼似已经微寐。小心站起。不打算惊动他,因为刚刚检查完毕的伊珞,明白那种病恶化到如此地步。折磨之后的何尝只是精疲力竭,应该是了无生趣。
蹑足正要退出,
“伊珞!”一声清醒的低唤,身后有着坐起的声音。
放下手中药箱,转身行礼。半跪低身等候刚才冒犯后的处罚,却倔强不再开口。
“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伊珞点头,任何事情于她,做之前可以犹豫,可以放弃;但是一旦做了就誓不言悔。再饶舌去争辩,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而且经历刚才事情,伊珞不自觉中也不愿再以自己冷眼看世的犀利态度面对这位年青的君主。
倒是博杜文微抬起自己的手,看看那仔细包扎好的伤口。接着沉然的目光再度流转回伊珞身上:这刚才尚是伶牙利齿的侍从,此时虽是以着待罪之态相对,但没有丝毫忐忑流泻,相反则是一派平和下深掩的傲然……看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瞟向办公桌上那枚徽章,博杜文忽然问道:“若忠诚和自己职责相抵触时,骑士该选择什么?”
这里无人,这个问题显然是留给自己,所以伊珞无法再缄默以待,但却没有给予问题中所提两者,直接的选择的答案:
“陛下,我选择我的心,……父亲可以吩咐自己孩子,君主可以命令臣下,但一个的灵魂和良知是始终属于自己的!因为在神前他不可以说我是被迫而为之!”
话音未完,就感觉到闻言,博杜文看来目光中先是诧异最后终化成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小家伙?……那刚才你的话,你从那里看来的?”
“这是我的主人伯瑞安最近常常喃喃念叨的。”不解地看去,感觉国王眼神中的浅笑更加的忍耐和古怪。
“看来他还没有想通……”回复平静,国王低叹而语。
就此没有再提及什么惩罚,站起,拾起桌上的那枚徽章,把玩了两下,眸中闪过一抹坚毅,继而吩咐道:
“小家伙,你要帮我的话,就再帮一次。”
“是……陛下!“明白此时立于面前乃是圣城之王,而非刚才她的病人,换转神情恭敬肃然而应。
“外边叫他们任何一个……或者两个进来;另外叫人去搜索一下王庭,若是我没有料错,这种徽章起码还有几个?”
“他们?”
“对,蓝军医护骑士团,或者圣堂骑士团,他们的统领该都在我的宫殿外没走。”
伊珞明了,转身刚行两步,却听见身后轻轻但诚挚传来一声:
“伊珞,刚才多谢你!……”
尽管告诉自己这仅仅是贵族礼仪式的道谢;可这一声道谢,仍令伊珞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眼波一闪,微微红了脸。理智提醒自己身后之人越是令自己无法揣度,越是该小心的应对的对手。但那份话音流露的诚挚终令从小身受铁血战术训练的伊珞脚步一涩,叹气转身,凝然相问:
“国王陛下,请恕我冒犯。如果……如果有人愿意和您交换一个条件,只要你能答应,或许她能试着治好您的病,您可愿意一试?
听到此话,博杜文优雅低声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转而反问伊珞:
“你认呢?”
目光随着那银面具上柔和却傲然的线条滑下,伊珞垂下眼帘,话中不再掺入过多的感情,
“您不会!”
不辨心中滋味,这份回答其实早在意料中。一丝苍凉笑意掠过。转身而出。
事实诚如博杜文所言,果然两大骑士军团的统领都不安地等候在外。但没过多久,当两人看见刚找出送来的几枚徽章时,那种表情比伊珞料想的要精采!、
“这是盖伊大人家族的徽记!” 圣堂骑士团统领杰米立,涨红了脸,有些急切地相辩白:“国王陛下,盖伊大人乃是西碧拉公主的合法丈夫,他决不敢做出如此胆大的事情!”尽管看起来,盖伊这位无礼的家伙是最可能的。
“杰米立大人,还没有证实这徽记和刺客的关系,您怎么就这样断定是呢?”提比特在一边冷冷反问。
“我,……”
博杜文挥手拦住这场可能延续成舌战的对话,随手拂开那些徽章,
“我说过,不用再追查!叫你们来是通知最高议厅,明日准备开会,我将出席!”
此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还是提比特很快反应,点头问道
“那么议题是?”
博杜文以着如常淡然的语调道:
“我的病已经令我无法支持一些政务,现在是到了有所安排的时间了。我姐姐西碧拉公主的丈夫盖伊.吕留昂特将出任摄政王一职!代理我的权利.……”
“国王陛下!“这次是两位统领异口同声的出声打断!“请三思!”
连一边的伊珞都震惊看去,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盖伊?姑且不说那个他停留在自己脑海仅仅是傲慢无知的小贵族,现在他连刺杀的嫌疑都尚未洗清,居然要成为?
博杜文没有理会,平静话音依旧。
“告诉你们只是希望你们接受和帮助盖伊,而且能不必我在议会和你们再度解释!”
“可是我的陛下,此事我们……”再度试图说服。
明睿的目光转过,博杜文叹气,有些无奈地道:
“好了,我也以国王名义在此承诺,尽管任命盖伊为摄政王……我绝不因此提及退位!”
听到这重保证,两位并不和谐的骑士团统领,颜上总算有着一丝松气。尽管不愿,但是也只好接受国王决心不可改的现实。
……
临出,提比特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建议般言道
“陛下,对了,你身边那几位穆族医师一直向我说,因为他们助手因故暂缺,希望从医护调几个侍从帮忙。我打算把伊珞等几人暂时调来,您看?”
“伊珞?”看向一边反应显然是不知情的伊珞,“他不是有主人委托的事情吗?”
此时伊珞亦接受到提比特暗示的眼神,……其实,方才还在担心就此离开,又没有机会再入王宫,这下提比特的建议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正是求之不得!
所以伊珞也恳求状上前,寻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我一直醉心医术,现在能有机会领略异教徒医术将是一很好训练,希望陛下理解!”
话已经如此,博杜文也就没有再问,颔首同意。
……
不过博杜文不问,不代表伊珞私下不会去弄清提比特管这些琐事好心的由来。
“看了一段时日,觉得你很聪明;我对于那些异教徒医师从来都不放心,小家伙帮我盯住他们不得搞鬼,就是你任务!”
伊珞对于这种忠心考虑下的任务简直觉得啼笑皆非。穆族医师的医德远高于那些傲慢的教士。“大人,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忠诚吗?”
提比特狡诈一笑:“不,我是在让你显示忠诚!”
无奈低首摇头一叹,为什么,从家族到西菲,甚至在圣地,自己遇见的人总是狐字打头呢?
跳过这个不能深想的疑问。想起刚才博杜文召见的内容,饶是洞察聪颖如伊珞也不由有些迷惑,他倒底怎么了?而且还有那个不退位的承诺。貌似好奇追问
“怎么,盖伊当真如此有才,让国王陛下如此看重,万一……”
提比特一声冷哼,“那个西菲小贵族,应该聪明地知道,在这圣地王国有一个神都必须正视的事实:尽管国王陛下是……是如此的病!但是这个世间,他只要有一口气在,无人能或者敢质疑他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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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文的背景,晚上我再补充真实的历史,不好意思我这里实在太晚了,已经凌晨五点过了。
另外谢谢看文和支持的人,一夜回帖增加这么多,真有些受宠若惊。:)本来昨天我还想问
如何处理男主,是按历史真实背景写去世,还是改写。现在看来不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