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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叛军之魂 (完) ...

  •   银灯高陈,议厅官员领命的身影交错而过,淡淡的檀香袅袅模糊了殿中圣母像上玉石颜上的微笑。停下笔,博杜文盯住办公桌上的文件,陷入思绪。直到身后轻盈足音传来,难得颜上浮过一抹微笑,没有回头,
      “伊珞别担心,我没事。我想看看法庭如何判决此事,所以提前回来!”

      “可是,您还好吗?”伊落如常挥退殿中待命的侍从,借着自己的“打扰”让博杜文于此间安静休息一下。
      “伊珞别担心,我没事。我想看看法庭如何判决此事,所以提前回来!”

      “对了,伊珞你来到正好!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博杜文放下了手中的书,那一册装帧精美的书正是小德送给他的礼物。
      此时,伊珞亦随之看清博杜文手畔的书册,那熟悉的王室徽记,血色从颜上失去,却镇定转身整理侍从女官留下的文件,似低首等候。

      抚过书册上的烫金文字,再次静默的时候,博杜文却无意接着流泻的灯光堪堪看清了伊珞微红肿的眼圈,那分明是哭过后的痕迹。哭?那个刚强倔傲的连在自己面前都不会有半点软弱神情流露的女孩?……!几乎不假思索,出口的疑问生生转为:
      “伊珞,对于犹太人了解多吗?”
      “您的意思是?”诧异看来。
      “在前段时间,加沙周围爆发的伤害热疫病中,无论是我们法兰克还是穆族都为此死了不少人,但是一如既往聚集在犹太区的死亡人数却少得可怜。因为事关医术,所以……”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久历宫闱的伊珞已经明白了其中复杂的牵扯。
      从教会证明出卖主的叛徒犹大是犹太人开始,这个亡国漂泊的民族就被判定是奸诈叛变的。同时善于经商的他们积累的庞大财富,和历次灾难中幸存的“幸运”,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和魔鬼有着交易,不然死神为何总在瘟疫中放过他们。尽管学医的伊珞并不在意这种定律,但……似触及心落中暗处,本是浅然淡笑的王后神色微变,沉默了一下,才微转明眸盯住博杜文:
      “国王陛下,您想……”顿下直白的询问,宛转反问:“西菲的菲利王之所以能够让国库迅速得到装备骑士的金钱,就是因为几道下令没收所有犹瞬撇拿睢M贝司僖踩盟玫酵豕舷拢踔潦前傩盏挠荡骱途薮笸 ?

      博杜文描过办公桌上奥意深邃的书册,只是反问:“伊珞,认为我该如何?”。低首盯着自己手中的一卷公文,停滞了良久,伊珞才缓缓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如何做答。”

      觉察到空气中忽然凝下僵涩,博杜文有些不解。
      “为什么?”话一出口似想起什么,敏锐反问:“当初,你可曾参与过这些没收犹太人财富的政令执行!”

      苦笑掠过,伊珞低掩下眼帘。……当初的自己何止参与过这些政令的执行,甚至负责执行都是自己!从来都相信只要是为了国家,一切手段阴谋均值得原谅。唯有在那一次,自己的信念开始动摇。书面理性的文件是一回事,但当真正执行时,生生目睹的一切的震撼却又是另一回事。

      王家骑士冲入犹太区,随着政令颁读的那一刻开始,一幕幕惨不忍睹的悲剧就生生发生的在眼前,但是却必须看着……法官把犹在生产的女子拖出房间,抱着满是鲜血死婴的母亲茫然回看自己家被焚为灰烬。骑士驱赶体弱的老人,勒令即刻离开西菲。在西菲人哄笑中,世代累计的财产被生生剥夺。

      不由上前拦住被士官皮鞭抽得一个趄趔的老人,透过他蓬乱的胡须认出他正是平日热情塞给自己水果当餐店的犹太老商人。
      “快走,不值得为这些钱而死!”不假思索劝阻这“悭吝”但和气的老人。当初狐狸的几次提税本就是试探,只有犹太人如期缴纳。若是当初就反对,何至于引来狐狸的觊觎。
      桀桀笑声响起,悲愤的质问传来:
      “是的我们贪婪,我们盲从,但任何一个国家可曾有我们立锥之地?”

      “是的,我们死不改宗,我们是异教徒。那只是因为我们只能握住金钱,一手握住我们的经文,才能让我们民族延续下去!”

      看着那冷凝入骨的眼神。那刻骨的清醒,看着他们摸索拾起地上犹太经文,蹒跚远去。
      而如今这一切又要以国之名的重演在圣地?
      ……

      “伊珞,”微略关切的话音传来,刺破往昔回忆之幕。
      很快收拾起纷乱的心情,伊珞微一低首:
      “陛下,这些犹太人是否和魔鬼签订契约躲过瘟疫,我不清楚。但……也许就是如此。此间证据我会尽快收集,并愿意为教会作证!”如果圣地当真需要以驱除犹太人为大战开始的序幕,那么自己别无选择。

      合上书,博杜文略微惊讶的抬首,复杂盯着一脸平静的伊珞,良久……却先行打破沉默的淡笑带过:
      “伊珞的答案令我有些惊讶,我以为……”

      谁料此时,伊珞悄然凝眸看去,忽然抢先一步反问:
      “国王陛下,不仅在教宗诸国,甚至在穆族国度中针对犹太的没收行为,都由来已久且无一例外得到所有人的支持。这是为什么?而期间我不曾听闻犹太人有着反抗之举,为何如此?”

      “因为……”
      但伊珞并非等候什么答案,只锁住博杜文的眼睛,缓缓回应:“是因为他们早丧失了自己国家!不够强大的民族,自然可欺!”
      所以……有时家国命运相较之际,不容良心!

      顷刻之间,不需要多余的话语,博杜文就已经明白伊珞言外之意。微叹却没有多加解释。只点点头:“那好,伊珞去收集证据,几名大主教会帮助你!书记官……现在应该在外等你。”

      伊珞颔首领命,却没有立刻告退,眼波停落在办公桌上的书册,这无疑和方才担心之事的丝毫不及,压下心念转动间的惊讶。只冷静问道:
      “那除此之外,陛下您没有其它之事想问我?”

      博杜文不落痕迹的把书册推开,只从容笑笑:
      “还应该有何事?怎么,我的王后,还对我有所隐瞒吗?”

      “我……”
      不待伊珞艰涩回应,博杜文已经笑着补充完自己的话:
      “当然,我当然相信你!”

      这一句诚挚的话语几乎让屈膝行礼的伊珞为之泪下,这个笨蛋!如果今日再追问下去,也许自己真会忍不住……只回应道:
      “陛下,纵是如经文所说尘世如泪谷,希望安乐,平稳本是人之天性,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愿选择一荆棘之路!” 说罢,不待回答,忍住泪水,挽起裙纱不曾回顾的转身离去。

      倒是,遗落在殿中烛海的博杜文,缓缓褪下自己的手套……本是优雅修长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再度隐约有着骇人的红斑,淡漠的瞄过。
      静波清泉的目光就始终停留在明亮银灯下唯一的那一片暗影中,……儿时母亲的模糊的泣声似穿越时空凝固在那边……微微一叹。平静再戴上手套,掩饰过一切。
      尽管对于小德的忽然来临,隐然明白其后必有尽费心思的缘故,但现在真相与否都已经不再重要。

      如果若母亲之言,身为国王注定要伤害自己身边的女子,伤害自己的妻子……那么希望自己起码可以选择最轻那种!

      圣地宫门处,正是余晖撒金的时刻,一容颜极美的女子正不安来回踱步等待,侍从早已备好离去的华丽马车,眼见天色将晚,女子身边一贵妇装束的中年妇女只得轻声提醒:“伊莎贝拉公主,再晚您就……”
      闻言,身为博杜文同父异母的美丽公主蓦然回首望着贵妇-雷蒙德伯爵的夫人,似在睹穿她眼底的忠诚是否真实后,才黯然回答:
      “放心,康纳丽丝!尽管在这王宫中我是不受欢迎之人,但无人敢拦阻我的去留。我要等那个孩子,她……”
      话音停住,只因远方一骑士带领下小小身影的渐渐清晰。顿时伊莎贝拉平静到近乎麻木的颜头一次闪过一丝微笑。

      沿着宫内大理石铺就宽阔之路,一神色轻松的中年骑士正引着一小女孩疾步赶来。小女孩怀中抱着一只胖大的猫咪,这猫咪胖到让一直埋头女孩娇小的脸几乎都埋在大猫的松软长毛中。

      “公主,夫人,让你们久等了,我本想抱着这个孩子来的,免得你们久等担心!但是……”骑士苦笑看着一下避开他只顾埋头走路的小女孩,康纳丽丝抱歉的笑笑,可没等她责备开口,伊莎贝拉已经抢先上前揽住女孩,不无讽刺的笑道:
      “怎么你们那个不肯见人的王子,舍得把我的小女士还给我了?”

      中年骑士身为盖伊。吕西留连家族一员对于此含沙射影的指责只能笑笑带过,尽管当今的小博杜文王子真正算起来除了是西碧拉公主的儿子外,根本和这个家族毫无关系,但是现在王子存在毕竟关系着吕西留连家族的存亡。对于此只能讪笑对康纳丽丝说:
      “您的女儿具有高贵的品德,天使般的令人讨人喜欢。如果夫人明日还拜见王后陛下,那么请把小女士也一并带来。”

      康纳丽丝尽管不无惊讶,但是聪明的眼眸中很快转过一丝了然,
      “是王子殿下的命令?”真没有想到这傲慢的小丫头居然这么讨王子的欢心。
      倒是伊莎贝拉拽了拽女孩怀中那只发呆的胖猫,放心的瞧见一张对她惊惶看来的小脸,亲切的抚掉粘在她脸上的长毛,柔声道:
      “走吧,明天你不用陪那个傻瓜王子,就在我身边好了!”说着,牵起女孩无视他人的步上马车。

      骑士颇有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有着王国百合美称的伊莎贝拉公主,自从数年前因故失去丈夫和腹中孩子后就怏怏寡欢,从不出门半步,今日居然能对于康纳丽丝的小女儿展露如此温柔的笑容,的确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倒是康纳丽丝见惯不怪的看过,却无意瞧见这名沉默的骑士专注的看着伊莎贝拉娉款而去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复杂的笑意漫开。伊莎贝拉对于异母姐姐西碧拉的厌恶从儿时起就未曾淡化过。尤其在西碧拉任性选择盖伊为其次任丈夫后,这种厌恶更是上升到针对盖伊家族,如今身为盖伊家幼子的维拉居然表现出如此神情?康纳丽丝悠悠望着天际的红霞,谁又能猜透万能的上帝下一步又将如何拨动命运的棋子?

      次日,朝阳尚未把嫩叶上露水化成氤氲水气,淡雅玫瑰花香萦绕的王后宫殿中,挥手让第一梳妆女官先退,伊珞扫过手中的呈文,神色莫测的问道:
      “怎么,凯特德林公主的病还没有好?这是第几天了?陪同使团的医师每日就是要我读一封展现他优美拉丁文法的忏悔信?”

      “不如让圣地的穆族医师前去探望一下!”见状,格瑞斯适时建议道。凯特德林公主可是美林王后的心肝宝贝,这次家族让小公主长途跋涉而来都是反复劝说之下,才勉强得到同意的。即使有着家族中经验最丰富的水手,最舒适的航船。身为摄政王后的美林还是准备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仆人和黄金珠宝后才送小公主前来朝圣。谁料一到圣城就病倒,整天昏昏然无法见人。如果事情再拖下去,估计就要惹来美林王后的滔天大怒了。

      使者为难的低下头,在伊珞冷冷的目光逼视下,忍不住再度掏出已经半湿的手绢擦擦了冷汗,“可是,公主还年幼,她单纯的心灵若因异教徒的诊治,而影响对于上帝的虔诚,我们将……”

      “够了!”伊珞拦下这个笨蛋使臣又即将开始的废话连篇,径直下令:“三天内,若公主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的消息,你们就准备全部到修道院中去忏悔余生!”

      ……
      眼见使臣汗然的退下,伊珞再度瞄向刚才使臣跪下行礼的地板上,使女领命上前用手绢拂过然后呈上,只见一层几乎肉眼难见的淡黄粉末沾了在雪白的亚麻手绢上。

      “公主这是?”格瑞斯不解上前看过。
      伊珞将折好手绢递给身边的侍从,“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这几日我在去世的犹太人那里有时就无意发现了同样的粉末!”

      “犹太人?”
      伊珞淡淡一笑:“你以为我当真会必须等到国王陛下下令才会去调查犹太人之事?”
      格瑞斯顿时了悟的低首。
      其实这些聚集的犹太人在环境并未临近的穆族,教宗子民更好的情况下,却屡屡得以逃脱瘟神之手,不得不是令人注目的事情。

      “不过,公主您既然已经看见小德和陛下相处的情景,为什么不直言?”
      “没有必要让他牵挂那么多!”

      只是国王陛下……伊珞打开窗,放入穿堂而过的清风。回眸远眺万里长风荡过漠海碧湖,盘旋在圣地的层层宏伟神庙圣殿中。心中再度梳理着昨晚的对话。女子直觉敏锐的告诉她方才博杜文必然有事相瞒。

      但……很快释然一笑带过。一如自己在孩子事情上的隐瞒,博杜文身为君主必然也有其不可言道的隐衷,本无可厚非。

      此时身后格瑞斯的话音遥遥传来:
      “而且公主您这种隐瞒……”

      伊珞淡淡一笑,缓缓道:“格瑞斯,也许世俗之人就认定,相爱之人当全无欺瞒,其实只要能感知对方心灵像嘱信赖的那一刻,又何苦去在意他/她心中的何等秘密。”,所以……伊珞凝然转身:
      “去把这次陪同国王陛下去加沙的人员名单拿来!”
      望着本来为之感动得快要落泪的侍从瞬间呆若木鸡的神态,伊珞不禁嫣然笑出,这份笑意证明了众人没有看错,
      “可是,您不是刚说……”
      “那是骑士应该具有的美德!”伊珞心中掠过人员的名单,既然博杜文不肯说,那么就让自己找!这才是卡特莱斯家族的女孩的训导!不过在此之前,回望女秘书手中刚收到的信件……是得先去教育一下自己那两个令人头疼的孩子!

      勃艮第公爵的临时住所,天鹅绒帘幕低垂把最后一丝的天光都阻挡在窗外。金烛台上点点烛光把室内空气变得更为灼热,陪从的人员人人脸上难掩焦色。合拢象牙扇,伊珞示意所有的侍从先退,,有意让自己影子停落在床上孩子能看清的位置,了无新意的瞧向帘幕后立刻咳得很“辛苦”的小家伙,自顾自说道:

      “喂,蜜糖小公爵!原来你的病情严重到必须马上送回勃艮第!”
      霎时,咳嗽声如断线的风筝摔下,把玩手中的扇子,伊珞轻轻道:
      “记得我3岁就会装病躲过讨厌的人,如今,我尊敬的蜜糖骑士打算躲谁,躲我打算带你晋见的国王陛下?”
      “当然不是!”孩子抗声争辩,但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策,只好怏怏从床上爬下来,老实背手站在伊珞座前,轻声嘀咕:
      “我还不想回勃艮第!但是……我还没有向陛下道歉……”
      “国王陛下?”伊珞眼波一闪,微叹,欲言又止。只是站起转身就走!

      “王后您……”小德不解的话音传来,伊珞转身看去故意冷道:“抱病虔诚的小公爵不是答应这几日陪我去修道院主持祭典,以感谢上帝让你‘忽然’痊愈的奇迹!我相信使臣团这几日应该能等吧!”

      惊色漫开,确定了眼前伊珞毫无玩笑的神情,小德立刻聪明的站到伊珞身边,才发现伊珞竟是一袭雅致的平民衣袍,显然这并非是去教堂的王后衣装?诧异抬首问道:“您现在打算去?”
      “去观赏另一个喜欢装病的家伙!”

      一式的金丝幔帐低垂,白纱及地,一样惊慌担忧的侍女。扫过星光连枝的大烛台,伊珞无奈地望天,为何连所谓病房布置这些人都不肯多费点心思。

      挥开衣纱,止住侍从奉上的葡萄酒,伊珞望向随行的穆族医师。

      医师皱眉地放下纱帘,以着穆族语告知:“是九日伤寒!”。
      划过织锦牙扇的纤指一停,伊珞看向身边滴溜转动着大眼的小家伙,……蜜糖和凯特德林是双生宝宝,如果一个病情当真严重到如此地步?挥手揽过身边胖小子探过他的温度。沉吟了片刻,伊珞向身边的女官略一点头,收到暗示的女官立刻躬身上前,在屋中侍女尚及反应时,已猛地掀开床上低垂的幔帐,一脸色苍白的黑发小女孩立刻被忽然照入的灯光吓得躲闪,蜷在一角瑟瑟发抖。

      卡斯迪亚王国的侍女总算明白过来,尖叫着正要冲上护住自己小主人,但比她们更快的是伊珞身边的接收到命令的骑士,身手敏捷上前一把攫住小女孩,强迫着满脸泪痕的她仰首面对伊珞。

      伊珞一挥手,女官上前抚过她额前的绿宝石额饰,目光一沉,手中一用劲,额前金链立刻拽断跌落,尖锐的哭泣声立刻刺破屋中,小女孩狼狈捂住自己的额头,但为时已晚,她空空光洁的额头已经展露在人前!

      眸光一凛,伊珞冷冷瞥向见状惊骇中跪下请罪的家族护送骑士,却没有出离的惊讶,反缓缓合拢手中的扇,似笑非笑地道:
      “骑士们,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脱罪的理由!不要告诉我这是万能上帝的奇迹”

      ……
      桌上一大大的桂枝篮子,铺着锦垫的篮子散落一些柔软白色的长毛。目光绕过这个陈设停落在临窗的水晶花瓶中,一通体晶透的银白花枝小傲然而放,抬手拂过,伊珞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残落下的淡黄花粉,似浑然没有听进身后家族骑士断断续续的解释。

      骑士不安地吞了咽了一口水,小心翼翼留神盯着王后执着牙扇的手,身为卡特莱斯家族的骑士,他当然久闻这脾气怪辟伊珞公主飞刀问候的本领,不过丢失小公主的重罪,令此刻就算公主再度一把银刀当场飞来,也不敢闪后半步。

      “这么说公主具体失踪的时间,你也不清楚?”
      “不是,有时我看得时候真真确确是公主,但有时又不是?”
      此时陪同伊珞前来的教子唯受不了这糊涂骑士的前言不搭后语,喝断:“究竟是有还是没有?那个她又是谁,凯特德林小公主的玩伴女仆?”说着就要下令将那个床上冒充的女孩拿下审问。

      倒是伊珞比手拦住,竟然也没有责备跪了一屋寒战发抖的侍女,仆从,只是道:
      “如果你们不想被我表姐美林王后一一处死,那么就学着和刚才一样,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王后陛下,您不担心您的侄女小公主吗,在这个异教徒出没的地方,她会被那些可怕的异教徒欺辱!”

      “我当然担心!“伊珞若无其事的站起回宫,现在她当然担心那些可能会欺负凯特德琳的家伙们,因为他们根不会知道,这位被美林表姐溺爱的丫头是何等令人头疼的角色。

      那个家族中最为传奇的美林王后表姐……公爵遗落下的纤纤弱女,萨莱诺大学学子诗人为之追逐赞美的圣洁七艺女神。却在和友人庆丰收舞的葡萄园中,血泊艳阳下。怀抱血染路特琴,怆然踏上出嫁之路。(萨莱诺大学:中世纪最优秀的医学院)

      三年沉默任由情妇张扬宫廷后,王朝权力终落入王后之手。沉溺于游猎的国王却不知道,任何任命若是王后不同意的,大臣们就会再巧妙不断提出方案和候选人,直到王后颔首。

      “可是母亲大人,若是国王征战或者出巡,任命王后为摄政是很正常的!”听过伊珞的解释,唯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后的蜜糖,如常问道。

      伊珞笑笑没有去解释其中恩怨纠结,只是转而道:“美林表姐,也有着一项天赋,和我善于诊治外伤一样,她则是家族的首任毒药师!有形如手帕,杯子,镜子,任何肌肤可能接触之地。无形至风,空气,水。姐姐都可以轻易配制出毒药。而且她的毒药甚至可以准确控制到时分微毫间令人发作死去。”

      “天!”唯听到此惊呼出声,这种教会禁忌奇术居然掌握在堂堂王后手中?那么凯特德琳小公主不也是……

      伊珞笑笑明白身边人的恐惧:“无论是疫病学还是毒药学,都是自然女神赋予的奥秘所在,轻易滥杀甚至用在无辜者身上,其实反是毒药师对于自己的羞辱!所以当国王情妇浑身红肿,有如和魔鬼搏斗过的恐怖死去,家族中很多都曾以为是美林所为。当时表姐只轻蔑道,这种不优雅的死法,实在侮辱我的毒药!”

      挥手拂去沾在手套上的花粉,伊珞看向窗外的流云,不辨话中感情道:“知道美林表姐为何要在出嫁后坚持成为练药师,毒药师吗?因为女子毒药师往往配制第一种毒药就是留给自己的,让自己丧失生育之力!”

      “那小公主她……”天,如果凯特德琳公主真是被如此偏激骄傲的王后溺爱长大,真不敢想象是何等乖僻任性!

      反是伊珞笑着回首,看向水晶花瓶中奇花,笑道:“放心,她只是出了一道谜题来考验我罢了!”说到底,这个骄傲的小丫头估计是不甘心轻易在一个平庸王后前屈尊行礼,所以有心观看。

      ……

      拽起拽地的绣金衣纱,在侍从纷纷避让行礼中,伊珞疾步来到房间殿门前,迎面正遇见书记官和国王的忏悔教士。一见匆忙赶来的王后,书记官连忙先行开口解释:
      “王后陛下,您不用担心。国王陛下只是说很累,想休息一下,不许我们打扰,应该……”
      谁料这个安慰解释,反让伊珞更为之颦眉,不加多说,径直入内。

      殿中侍从有如透明人般沉默而冷静的行礼后退入暗处,所以低语的交谈声隐约可闻,一见急促行来的伊珞,博杜文立刻停下交谈,从容的将穆族医师正在包扎的手收回,一边平静地戴上手套,一边吩咐他先退。

      “伊珞,放心我没事。”先行安慰道:“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可是……”以博杜文的个性,如果不是当真感觉疲惫得无法支持,决不会从会议中途离去。

      博杜文半真半假的笑过:“教区代表,贵族还有议厅官员因为十一税争执的不可开交。所以我想中途退出整理一下思绪!”

      伊珞也似无心学着笑过:“那真遗憾,本来我还在估算你会病几天?”一句话,令淡定如海的博杜文也不由侧目看去,失声笑出:“王后陛下,这么荣幸得到您的诅咒是何故?”

      “因此只有此时,您才可能被迫安静休息几天。请别忘了,如果操劳过度会诱发您的旧疾,倒时恐怕连我都将无法再医治!”倒上一杯水,伊珞也似笑非笑的提醒:“您就这么想早日摆脱我这个讨厌的家伙吗?”

      闻言,博杜文眼神微一黯,但清越目光很快掩饰过一切情绪,只淡淡笑道:
      “小丫头,你在胡说什么,五年前我就扔给你看得那本《历史》,你居然到现在都未曾看完!这笔债未清之前,我那里都不去!”

      说着也没有多加留心的抬手打算接过伊珞捧上的银杯,谁料触手之际,伊珞忽然把银杯一扔,趁着博杜文意识下避开倾溅清水的霎那,反手扣住博杜文的手腕。

      “伊珞!你……”
      倒是伊珞反转衣袖看见了博杜文腕上刚被穆族医师处理过的伤口,眸光一凝,
      “这是!”

      “伊珞你压着我的伤口了!”博杜文不动声色的提醒,不落痕迹的避开伊珞的检查。所以也难得主动道:“这次是我不小心划伤的!也不怪我的防卫骑士,那个小女孩,我曾救了她三次当然不可能见她如此丧命。”

      这番提醒才让伊洛注意到身边桌上零乱的散着绷带纱布,还一沾污血污的亚麻手帕。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拾起,顿时雪白手帕上一优雅的花香混着淡淡血腥传来。
      ”这?“
      博杜文一笑:“就是我救了四次的那个孩子,当时我的手被不小心划伤。那机灵小女孩用自己手帕帮我包扎,。”

      “四次?女孩?”伊珞理顺手帕,凝视着上边的血迹,几日来的题目都在心中掠过。忽然了悟的光芒闪过!蓦的站起,有些无助茫然的看向博杜文,但很快反应过来,顾不上解释,匆匆一礼,不发一言的转身疾行而去。

      ……
      在王储小博杜文王子的宫殿中,此时却正是天色清朗,茉莉吐香的时刻,王子回首笑望正玩这沙棋的小女孩,抬手拿过最近几上的镂空水杯,趋近欲饮时,忽然一道银光闪过,啪的一声,银杯和水摔落在地。

      顿时,殿中正在拨弦吟唱的侍女们为之哑声,一纤丽的女子牵着一个漂亮的男孩从午后艳阳中款然步出,行过台阶。
      “王后陛下!”少年王储惊讶的站起来迎接,不解看着被飞刀击落的水杯。

      但是伊洛根本没有看他,清冷的眸光锁在玩偶棋后镇定抱着大猫的小女孩,一抹莫测笑容划过:
      “这个水没有毒?”

      ^^^^^^^^^^^^^^^^^^^^^^^

      “有毒!”
      “王后陛下!请原谅我……”听见伊珞问话,当场抢先惊开的话音是吕西留连家族的和康纳丽丝。
      此时,反是那个抱住胖猫的女孩镇定扬起天使般微笑,似委屈而茫然不解的看来。
      挥手拦下殿中纷杂的喧扰,伊珞报之以同样“无邪”的微笑,宛如好奇问道:
      “在我的宫廷中有我好像从未见过这位小女士,所以肩负守护王储职责的我,必须得多加小心,而这水可能……”

      “王后陛下,请原谅,这个孩子是我的女儿,因为年幼无知尚未晋见于您的座下,我……”
      “康纳丽丝夫人,我记得您和雷蒙德伯爵只有儿子,何来这个女孩?”伊珞不客气地打断。在众人的惊声中,上前逼问:“请告诉我她的身份来历!”

      康纳丽丝呆住,看了看身边无辜的幼女,迟疑地看向王后,却在伊珞眸中觅见一丝狡黠的微笑。那份微笑分明是在暗示……。只让思绪停转了片刻,这名在宫廷以着温柔,聪慧闻名的贵妇人,缓缓优美的折腰行礼:“陛下,她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这次东征军遇难时所见的,我对她身份一无所知,但是救护这样的弱女,我主乐见!”

      “这么说她可能流着农夫卑微之血,夫人您却让她踏入君主威严的王廷!何况她还下毒!”话未完,吕西留连家族的骑士已喧哗出声。

      伊珞冷冷扫眼过去,简短道:“有什么话,去国王面前申辩,我奉令而来。小女士,跟我走,国王陛下要见你,但是在此之前,你需要证明你的清白和忠诚,”说着眸光锁住面前镇定微笑的女孩:“你明白我的话吗?”

      女孩点点头,未及众人弄懂着对话后的暗示之前,已抢步上前,劈手抓过桌上的翠玉水瓶,仰头灌下了剩余之水!
      铛!
      扔下水瓶,微笑般环顾过四周,才依旧似恭谨低首。

      这一下骑士们再度哑口无言。
      比使女们更快反应的是王后身边那蜜金发色的漂亮男孩,大方地上前,拉住小女孩,帮她抱住那只还在发呆的胖猫。就要带离此地,忽然一低唤传来:
      “王后陛下!我……”

      伊珞有些惊讶地回眸,居然有胆敢拦阻王令的人?谁料出声确是……王储博杜文王子!

      此时反是王储博杜文王子转首看了一眼无辜状的小女孩,漂亮的蓝眼中闪过一复杂的伤痛,却不发一言,就静静立在伊珞面前。

      伊珞款款一笑,不掩激赏,不愧是博杜文家族的孩子,居然已经洞悉其中蹊跷。探手把见状护在自己身前的胖小子拨开 ,款款牵着自己的两个宝宝行过,只是在错身而过的霎那,一句只够王储听见的话音掷下:
      “王室中人就是世间最好的演员,那么现在扮演好你的角色!”

      ……
      在所有退步躬身行礼的人群,只有雷蒙德伯爵夫人悄然抬首,惊讶的目光在王储和王后身边那个小男孩身上扫过,似对比了出什么,疑惑的低首。

      因为是王后的来到,所以一行人并未被长久地阻隔在候见厅外。倒是从桌上卷宗中抬首的博杜文,瞧过浩荡行礼的一干人,最终越过众人停落在那个乌木发色的小女孩身上,眼中飞逝过一丝惊讶。

      “国王陛下,您要传见的孩子在此!”利用身份,伊珞抢在骑士前开口,
      “传?……”看着伊珞星眸微闪,几乎没有停顿犹豫,博杜文也笑出:“那多谢你了,夫人。对了,有一件文件”比手拦住应声站起候命的几名仆从,“是关于这次犹太人的,法庭官员在等你商讨。”

      伊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去,很快化成一丝璀然笑意,明白博杜文此命令并非羞辱自己,而是支开自己回避他的处理,所以也信赖行礼告退。

      抓住两个难得安静不语的小家伙,在转身的之际,果不其然骑士们的控诉已经纷纭开始:
      “国王陛下,摄政王雷蒙德大人明知道这个女孩可能血脉卑微,为什么要刻意收她为义女,甚至进入王廷?”

      “让平民之女就此越阶成为贵族养女,这种恶劣的先例!”
      “王后陛下显然是在庇护自己的伴护女官!您不能……”

      未料居然是如此恶意的话语,伊珞好容易才忍下转身驳斥这些放肆的盖伊家族骑士的冲动。

      谁料眼见此混乱有些过激难以控制之际,激愤话音的间歇,一倦怠而清冷的话音适时传来:
      “够了,听着,是我封赐和贬斥贵族!我若认为他或她是高贵的!她就是!……反之亦然!我的骑士们,……听明白了吗?”

      顿时偌大的殿中,四下寒噤默然! 见状伊珞微微一笑,放心的带着闻言惊讶回首的两个小家伙步入侍从躬身打开之门!
      ……

      “真羡慕您王后陛下。”
      厌恶的瞧瞧侍女奉上的牛奶和甜点,小女孩偷偷把银杯微斜,按下自己怀中胖猫的头,对一旁的看见这举动惊呆的蜜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伊珞一笑,没有放下手中正在修建的玫瑰花,“为什么?”

      “因为显然您和您的国王丈夫之间,不需要多言,彼此就能猜到对方心愿,这份默契正让人羡慕!”

      对此老成的可以的“童言”,伊珞再度笑笑,反问:“尊敬的凯特德琳小公主,您为什么不直言说彼此都聪明猜到对方想法,真是无趣的夫妻,可怕的对手!对了,你该死的主教舅舅参与了你哪些烂点子?”

      凯特德琳手一歪,差点把怀中正埋头海喝的胖猫噎住。狡黠的大眼转了几转,只好拨开刘海,拽下额饰让一眉间的晶石痕迹赫然现出,叹然乖乖低首唤道:“我是家族中第二十四代的备选之女,母亲大人,……,请不要生气,我不是顽劣的要……对了,您是如何猜出我的?”

      “母亲大人!”伊珞手中玫瑰就此跌落在剪下,“你叫我……”
      “是呀,王后陛下,美林母后说您除了是我的阿姨,也是我的教母,所以叮嘱我一定要如此称呼你!”

      合上眼帘,将眸中波澜敛尽,良久才如平常一般失声笑问,“我如何认出你,不重要。但是你得回答我,为什么要滥用你调配的毒药来毒杀博杜文王子!”

      “因为……他只是一个无能之人,居然听任臣下诬蔑君主的谣言,而沉默不予以任何表示!无论是不敢附和还是不想附和吕西留连家族数落国王的话语,他都不配再为王储,前者证明他缺乏决然的魄力,胆怯,后者证明他是非不分,甚至不明白自己应有立场! 这样的王储只会是国家的灾难,不如早点回归主的怀抱!”

      竟然是……尽管有些惊叹这个小丫头对于博杜文的维护之心,也不得不承认她评价的王储一针见血,但是伊珞还是“叹然”道:“可是……你杀了这么一个无能的王储,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一个更能安抚两派的棋子?”

      “但如不及时拔除这个棋子,他则会被他人所利用!”
      “哦?”瞧着小公主背书一般的神情,伊珞心中已经隐然有数,这是家族在借小公主之手在提醒自己!

      滑下高高的座椅,把胖猫扔给一边无语相看的蜜糖,小公主拽着伊珞来到窗前,指着远处月桂树下交谈的一对人:
      “母亲大人,你看那个穿着银缎子(锁链甲)的骑士,他就是这次刚刚率着船队赶到圣地的安茹伯爵。他现在正拉着那个年轻白袍的法官,我敢对上帝起誓。他一定在要求那个圣地法官,明天一定要把那些犹太异教徒全部烧死判刑!”

      “你认识安茹伯爵?”伊珞皱眉看去,安茹伯爵正是这次蜂拥而来的东征圣战军之首,数次求见博杜文皆被以病拦下。

      “当然!这次我就是乘坐他们的船而来!”
      “主教居然让你和东征军一起走!”伊珞咒骂出声!把这携带大量财富的浩荡皇家朝圣团安排在为了发财来东方的所谓东征军!主教居然使用这种送羊侍虎的笨蛋举动!

      凯特德琳牵牵伊珞的衣角,似无辜般为主教“申辩”:“这些家伙已经没钱支付来圣地的船钱,因此向家族借了高利贷,所以主教说如果我能安然到达,他自然不必花钱送我,则免去一切债务;否则,将通过教会这些人追一辈子债务!所以……”

      伊珞无语,默听,切齿,这个铁公鸡!

      只听:“但是安茹伯爵不知道从那里招募这些穷鬼,流浪汉。海上航行本就辛苦,加之很多人肮脏堕落成性,竟然为口腹之欲,连自己的战马都宰杀。然后船上开始流行瘟疫,就这样损失惨重的来到圣地!”

      眸光一闪,敏锐地追问:“是不是上岸后不久,伯爵就宣称军中瘟疫流行是因为犹太人异教之故!”小公主重重一点头!

      思忖片刻,至此,伊珞已经全然明白!这些途中损失惨重的贵族本就是抱着战争发财之梦来到圣地,哪知道穆族和圣地王国之间的和平协议,根本让他们无从下手!所以要诬蔑犹太人,所以要趁机找借口夺占他们的财富,所以要借此煽动和逼迫圣地对于穆族的开战!

      而盖伊所在的吕西留连家族趁机来此,观看国王的反应,当然博杜文若是支持审判犹太人,就是皆大欢喜且一箭双雕的好事,为自己国库积累财富之际,也会为自己积累巨大的声望,甚至有着宣战的借口。

      若是博杜文不答应,则一切逆反。不仅仅是东征军贵族将非议痛恨这个居然维护异教徒的国王。同时自然就会有更多人无形站出走到虔诚天主信徒-王储身边,形成圈子……反对国王!

      轻叹一口气,看来自己寻找犹太人瘟疫事件的真相为何,都已经不重要注定已经有定局!
      不然……博杜文就是把他自己推到了对抗天主的悬崖边上!

      与此同时,在吕西留连家族骑士略有尴尬的鱼贯行礼告退之际,
      “阿马里克!留下”博杜文唤住这个家族骑士的代表,盖伊之弟--阿马里克。

      “陛下,您……”迟迟等不到埋首公文的国王话音,阿马里克不得不轻声提醒。

      “我记得是在几年前,你的兄长盖伊曾经专门去求教一位‘先知”,问如何才能让家族在国王的不满下得以保全?”博杜文没有抬头,只是缓缓问道,但这淡然无波的话音却吓得阿马里克背上一寒,这询问先知之事本是绝密的,谁知却……

      “而那位先知回答,就是你们家族最好就是如狗一般低头,才能支持到王子加冕后得掌权利之日!”

      “陛下我们……”

      斯里慢条地把手中一册公文合上,接过书机官递上的另一册文件,相对于阿马里克的连连辩解。博杜文只平淡而道:
      “他说的没错,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最好学会臣子的忠诚本分,如狗一般低头!否则我不怕背上任何恶名!“

      “陛下我们对您!”
      “不要拿空洞的宣誓敷衍上帝,我只是提醒你们记住,王后是我加冕分享王位之人,再有如今日的冒犯,质问!”
      博杜文话音猛地顿下,却没有再说,……任阿马里克感觉冷汗漫过衬衣。在等着窒息令人发疼之际,一声轻微的响声,博杜文合上自己手中的文件,头一次抬眼瞥过面前不敢喘气的阿马里克,轻轻道:
      “你可以下去了!”

      阿马里克一出厅门,在候见厅中几乎松气软到的坐下,刚才的银面君主令他迄今不敢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但是……就算家族骑士就此被摄住,但是马上犹太人的审判将是一个巨大机会!想到此,阿马里克才似乎感觉出了一口恶气,有些得意笑过。

      此时,在通向晋见接见大厅的大理石长廊,在一干侍女簇拥下,已经换上符合身份的华服的凯特德琳小公主不期然正遇见一样被众人中步出的博杜文王子。

      年轻的王储一眼就瞧见穿着织锦宝石缎服的小公主,脚步涩下却还是知礼先向伊洛行礼。

      伊洛略有诧异瞧过王储,明白这必然是国王命令,可……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留意到王子的神色,一笑,明白这个孩子必然猜出凯特德琳真是给他下毒,这个孤僻的孩子难得对于一个女孩当作玩伴般挽留,难得认定一个朋友却……

      轻推学着胖猫发呆的小公主,“她是我的侄女,卡斯蒂亚王国的公主!这个淘气的孩子居然隐瞒身份,希望王子不介意!”

      王储有礼一摇头,失落地先行离开,却只听身后伊洛轻道:
      “王储性格内向,看来他应该是真心喜欢你这个小他几岁的玩伴,你实在不该!”

      “可是……王后陛下,您觉得他真心喜欢我?”一声嘲笑传来:“大概只比他喂养的狗更喜欢一点吧!
      这种高高在上的王子,他觉得有如爱犬一般,用骨头扔过它,高兴时拍拍过它的头!所以就理所应当该感恩忠诚,爱上他!“
      “凯特德琳……”
      “他可以逼我一个才6岁不到的女孩,在圣地正午,穿着华服,绷着厚重的外衣珠宝,穿越此时连最卑贱的女仆都不愿穿越毒日下的长长庭院,去陪伴,只为逗他一笑!他任由狗乱窜吓哭我的侍女,任由侍从傲慢侮辱提醒我卑贱出身,应该屈膝感激这种荣耀!可他从未想过他喜欢玩伴是否愿意这种所谓的王子恩宠!”

      晚上再说其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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