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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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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是没有资格生病的,对于穷人来说,有病就是要命。
她看着白果,这孩子都快瘦脱相了,穿的衣服已经洗的发白,好几个地方都破了洞。两顿饭没吃,饿着肚子拿着钱去买药,一路上经过多少卖吃食的摊子,她竟能忍得住。
银杏听完了自己的姑娘的话,平静了下来。她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女儿,等她们走了再说。她让白果把钱袋拿出来还给月见。又从床下拿出来个小包,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是一对耳环。她递给月见,说道,“苏老板,真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孩子是我没教好,这对耳环,也不值几个钱,应该能抵得上她花的那些了。”又喊白果,“过来,给人家道歉。”
月见没接,说道,“值不了这么多的。你也别责怪孩子了,她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银杏执意要给,“苏老板,你别推辞了。孩子偷了钱,理应多还回去的。”
月见心道,这对耳环应该是她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自己生病都没舍得卖,肯定是留着有大用处,只是不收又怕伤了她的心。
吴妈看出来月见为难,打了个圆场,“银杏啊,这个苏老板是做绣品生意的,你给她这个耳环,她没什么用处的。还不如把你的绣活儿折给她两幅,她来这儿,就是买这个的,你手艺蛮好的。”
银杏听了,只好收了耳环,让女儿把绣品拿过来,说道,“吴大姐太夸我了,什么手艺不手艺的,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苏老板看了要笑话的。”
月见接过来看了看,赞道,“姐姐好手艺,这可不比专业的绣娘做的差啊。怎么没想到城里谋个营生呢?”
“哎,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去城里,进了城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回来的路都摸不着。”
月见想了一下,她这个手艺,当个绣娘是绰绰有余的。她要是去店里做工,铺子里有三个人,就可以接大的单子了。唯一的问题可能是她们娘俩没地方住,后院里倒是可以在腾一间出来,这样的话每天晚上收店的时候,也能有个帮手。想到此,她开口问银杏,问她愿不愿意到自己的店里来干活。
银杏明显的愣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去城里的铺子干活?她想都没想过!而且她在乡下活了一辈子,对城里除了有向往,还有一种恐惧——城市是繁华的,热闹的,城里人眼高于顶,精明厉害,不是她这样的乡下人可以应付的。
月见给她说了工钱,又说了可以在店里住。她算了下,比在这里挣得多一倍,而且也不用出苦力。月见看她松动了点,又说道,城里有学堂,她挣了钱可以供白果念书。
这一下子戳中了她心事,女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牵挂。能让女儿念书,这是她梦里才敢偷偷想的啊!只是,这个苏老板和自己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要帮自己?难道她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可自己已经这样了,人家能有什么企图?
月见看得出她的疑惑,说道,“我的店里要招人,姐姐要找个活干,这是各取所需。姐姐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银杏几乎立刻就答应下来,她明白月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出于对她娘俩的同情。她背过脸去,偷偷抹了眼泪。这个要强的女人,被婆家赶出来的时候,饿着肚子睡在破庙的时候,都没哭过。而现在有人告诉她,她可以让女儿上学堂,竟然激动至此。她回过头来,对月见说,“苏老板,你刚刚说我们娘俩可以住在店里,我们不能白住,那要付给你房租的。你刚刚说的工钱,就从里面扣吧。我是给你打工的,该算的还是得算清楚。”月见明白她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同情,点了点头。
赵蔓菁出来做工的事情,很快被家里人知道了。赵员外人在病中,气的紫胀了脸,一个大家闺秀,出去抛头露面,一家人的脸都让她丢尽了!赵员外挣扎着起了床,由小厮扶着,找到了月见的店里。
月见她们几个平时在后院做工,不到前面去,柜台一般只有冬青和南星夫妻俩。冬青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掌柜的,前面来了几个人,说是要见你。”月见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什么人?”
“我不认识,那个人看着像个财主。我问他要什么,他也不说,就说要见掌柜的。”冬青担忧道,“看着不像买东西的,像是来找茬的。”
银杏正绣着花,一听来了找茬的,立刻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过来。她在码头上做过工,在男人堆里讨过生活,对于挑衅,有着深入骨髓的敏感。她拽了月见的手,说道,“走,出去看看。”
月见看她手里的东西,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
银杏道,“来了找茬的,不拿个家伙心里没底。”
月见无奈,来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呢,这就拿个刀去了?她制止住银杏,“我先去前面看看,人家来是干什么的还不清楚呢,万一不是找茬的呢?”
银杏一想也对,松了她的手,“那你先去看看,我就在门后面听着。要是来找事儿,我就冲出去。”
月见只得同意了。
她走到店里,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但是颇有气势。冬青走过去说了一句,“这位爷,这是我们掌柜的,给您请来了。”
赵员外看了一眼月见,心道,这是掌柜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不过店里的人说她是,她就是吧。他开口道,“听人说,这家店的老板姓苏,你就是苏老板?”
月见答应了说是,赵员外又说道,“你们店里有没有个绣娘,姓赵的?”
月见心道,是找蔓菁的,她是惹了什么麻烦?说道,“有的,您找她有事?”
“我找她没事,我是来带她回家的,麻烦你叫她出来。”
月见心里明白了,这人自然是蔓菁的父亲赵员外了。父亲来找女儿,天经地义,她没法阻拦。只是蔓菁肯定不愿意跟他回去,父女两要是在这里争执起来,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怕是不太好看。她说道,“赵员外,我们店里还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蔓菁在后面的院里,您移步,到后面见她吧。”
赵蔓菁见了父亲就坚决说,她要出来做工,不会跟他回去。父女两在后院起了争执。
“我自己做工自己挣钱,不丢人。我要不出来做工,我娘早就病死了!”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娘怎么会病死?家里给她请大夫吃药,哪里需要你这两个钱?”
蔓菁冷笑,“请大夫?谁请的?大娘连我们的月钱都扣了,还会给管我们的生死?”
赵员外在病中,并不知道这回事儿,女儿这么一说,直接愣在原地。
他不能在外说自己家里的私事,只道,“不管怎么样,你先回去,你大娘做的事儿,我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