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犯自救指南》神俏

76、飞跃疯人院三

　　重症区，诊疗室。

　　女子的头发长了，半黑半白，黑的及了眉线，白的及了锁骨，这让她看来更有一种邪异之美。

　　她的眼神，像是黑暗中的星火。

　　阴幽而明亮。

　　美丽而冰冷。

　　她浑身上下都被白色的衣料束缚着，半点不能动弹，连动个脖子都是奢侈，唯有面部肌肉和眼珠子是自由的。

　　她有一抹薄唇，几无血色，她启唇道：“大记者。”嗓音有冰击冷水之感。

　　她这种状态，白龙马只见过一次，就是第二次庭审的时候，其他情况下都是无辜纯洁的样子。

　　‘她这是犯病了？’

　　‘人格分裂…吗？’

　　外界对于她的疾病是抱有疑虑的，毕竟人格分裂这种经常出现在影视剧里的元素，放到现实里会显得格外扯淡，再比如穿越，电视里天天演着穿越，若真出现个说自己穿越的，这不直
　　接就给送精神病院里来了。

　　有不少人都认为她是在装病，白龙马也有此怀疑，即便他写了那么多关于她的文字。

　　白龙马公式化却不失关怀地道：“你好，森小姐，我姓熬，叫熬冽，你可以叫我白龙马或者小白龙，我是名记者，专门来采访你。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森梦回楚楚可怜，泫然欲泣：“我过得怎么样，你难道猜不出来？你来是什么目的？还想利用我的事博取关注和热度吗？”

　　白龙马不慌不忙：“别误会，森小姐，我是来帮你的。”

　　森梦回眸子打圆转了一圈，显出狐疑而不信任，因眼仁黑白分明又显得烂漫纯真，她道：“帮我？你怎么帮我？难道你相信我不是杀人犯？”

　　白龙马一时间无法作答，半晌，“我相信‘你’没有杀人。”他的‘你’字念了重音。

　　森梦回听出言下之意来了，情绪有些激动地道：“你也觉得我是精神病对不对？你觉得我没杀人，但另一个‘我’杀人了对不对？”

　　白龙马有意试探：“难道不是么？另一个‘你’可能已经认罪了。”

　　森梦回眼神无规律的快速浮移，显得十分神经质，她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接着白眼一翻，似乎晕厥了过去。

　　白龙马没行道自己几句话叫人给绕晕了，愣住了，站起来，推了推她，她整个人都摇摇晃晃，戳了戳她的脸颊，软乎乎的。

　　‘什么情况？装晕吗？’

　　有的人为了避免应付自己讨厌的问题，会选择装晕，白龙马晕倒过好几次，常见于中年妇女群体。

　　没过多久，森梦回猛地睁眼，斜眼瞪向一侧的白龙马，冷冷道：“滚－开。别靠我这么近！”

　　那眼神，仿佛白龙马是条恶心的毛毛虫，或者什么脏东西。

　　白龙马吓得手指跟触电似地收回，蹭蹭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白龙马好奇地打量森梦回，难得地有了一丝紧张，伴随着搓小手的激动：“森小姐？”妈啊，活久见！现实里的人格分裂！出现了，分裂现场！

　　森梦回的演技太好了，前后完全是两个人，不用说话就能够很好地被区分，因为眼神、气质完全变了。

　　前一刻是软萌好欺的萝莉，后一秒是冷艳高贵的御姐。

　　这要是演戏？那她怎么不去考北影！指不定过俩年，奥斯卡都得给她颁俩小金人！

　　森梦回用鼻子出了个“嗯”字气，眼神斜着，盯着墙壁，似乎不屑跟他说话，这让白龙马莫名不爽，感觉自己在对方眼里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跟地面上黏着的口香糖差不多。
　　如果这是森梦回常在生活中出现的人格，那么他就完全能理解为何她的同学会那么讨厌她了，谁都不会喜欢目中无人的家伙。

　　白龙马压住额头跳动的青筋，保持风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眸，缓缓道：“森－子－夜。”每一个字都被拖得老长，颇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白龙马心里激动，故作淡定，清了清嗓子：“可我记得你明明叫森梦回。”

　　‘妈耶，真的假的，这就大变活人了？’

　　森梦回讥讽道：“你当你是精神鉴定科的医师吗？同样的问题，他们已经问过了。如果你对我的心理状况抱有疑虑，请先做好充分的调查再来。”

　　白龙马摊手：“很遗憾，毕竟是司法机构，相关资料都是秘密，不会透露过体制外的人。我只看过你的鉴定书，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不过，我知道你有人格分裂，只是……请原谅我
　　才疏学浅，”他抱歉地笑了笑，“对此症不甚了解，并且非常好奇，能允许我就它问几个问题吗？”

　　森梦回未置可否。

　　白龙马：“你的记忆最早是在哪一年出现的？”

　　森梦回满不在乎：“1990。”

　　白龙马笑了：“资料显示你是1998年生的。”

　　森梦回漠然道：“可我的记忆就是能追溯到1990，”眼眸变得邪异，勾起的嘴角更似恶魔，“怎么不相信？”

　　白龙马毛骨悚然，强装淡定：“这么说来，你能记得自己出生前的事情？”

　　森梦回：“那又什么奇怪？你到底懂不懂DID没有？”

　　白龙马一时语塞。

　　他懂啊，但都是根据影视剧来了解的，而他对那种东西是半信半疑。

　　据说，分裂出来的人格会拥有独立的思维与记忆，有些记忆甚至会很久远，给人恶灵附身般的错觉。
　　有人说，人格分裂症患者的身体只是个“房间”，时不时会来一些“住客”，这些住客与的来自远方，有的来自遥远的年代，有的很好相处，有的邪恶狂肆……

　　‘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

　　‘那么另一个灵魂，是本来就存在，还是主体捏造出来的呢？’

　　‘人会编出完整的故事来欺骗自己吗？’……

　　白龙马思维飘远了。

　　森梦回双目放空，心里有点小得意，毕竟这全是她的瞎扯淡，而对方好像信以为真，并且认真思考了起来。她得强行让放空思绪，才能忍住不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