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犯自救指南》神俏

65、扮演人格分裂·三

　　在扮演“森子夜”这个角色时，会显得更疯狂一些，因为她性子的设定就比较张狂，但这不代表妹妹这个角色就很正常，她实在太淡漠了，眼神中过多的戒备与怀疑，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更像是一位努力装着正常人，混在正常人中的精神病人。

　　妹妹这个角色是森梦回的本色出演，她确实是个有着抑郁症却努力隐藏自己的病人。肢体和表情中，她稍微加入了一点前世病人在不发病情况下的常见表现。

　　高葳蕤被骗过去了。

　　他研究了下测验结果，确信这女孩的确是个精神病人。高葳蕤不相信有人演戏能演到这种程度，除非人戏不分到真把自己变成精神病，否则根本办不到，而若真演到这种程度，那也就个是精神病！

　　检验结束，女孩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高葳蕤，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她唯唯怯怯地问道：“医生，我真的是病人吗？”

　　一向以冰山形象示人的高葳蕤忽然心软了，但他不愿意表现出来，冷冰冰地道：“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结果吗？”

　　森梦回哭唧唧的，“可是，去精神病院与坐牢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会一直给我打药，让我晕乎乎的，身体和大脑功能都会有所损伤，等我出来还能正常生活吗？”

　　她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和牢骚，本来应该立即拂袖离去的高葳蕤却什么都不说，默默地听着，他忽然内心下去了一场凛冬寒雨，好像看到天使般漂亮的女孩孤零零地站在水里，像个被世人抛弃的幽灵。‘女孩子……真的挺可怜的。’

　　24个比利的案子当时在欧洲闹得纷纷扬扬，因为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有人认为既然是名叫“比利”的个体杀了人，就应该偿命，而有的人认为，既然是比利的人格杀的人，而比利本人对此又一无所知，若是被判死刑，显然是在杀死一颗无辜的灵魂。

　　在见到森梦回之前，高葳蕤和苏不言一样，更倾向于第一种，可如今，他看着少女无辜的面孔，真觉得罪不至死——应该说，她根本无罪啊。

　　女孩还在担忧恐惧地问：“被打了药之后，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而我没有反抗能力，还喊不出声，你说我到了那儿，会不会被……”
　　她似乎想到了极其可怕而恶心的画面，捂着嘴，瞪着本就大的眼睛，身子不自觉微微颤栗着，看得出她真的很害怕。

　　高葳蕤不禁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别怕，你不会有事的。那里有那里的规章制度，你想的那些绝不会发生。”

　　‘就算有，我也绝不会让它发生！’经验老到的法医师一想到眼前这弱小美丽如独角幼兽的少女会惨遭禽/兽蹂/躏，心脏就好像被针扎似地疼。他闭了闭眼，从这不该有的情绪中抽离，然后决定离开。

　　走到门附近，他若有所觉地，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森梦回耷拉着脑袋，塌着肩膀，微弓着背，显得无助而弱小，脆弱而可怜，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孤独孩子。她正巴巴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表情像是晨雾弥漫中迷途的小鹿，懵懵懂懂，眼神中透露出浓郁的依赖、依恋与不舍。

　　‘大概，被捕这么久，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表达出些许善意吧。’高葳蕤被那眼神深深刺痛了，心底一叹，离开了问询室。

　　之后还有一系列科学仪器检测——脑电图、脑影像学检查。

　　时代不够先进，科技不够发达，导致这些东西的局限性很大，不少精神疾病是难以检测出来的，尤其是DID这种，所以仅供参考。

　　森梦回懂得在面对这些仪器的时候降低思维活跃度，自行降智，使得检测出来的结果确实劣于常人，呈现出脑波频度低、反应迟缓等典型的人格障碍特征，再加上两名鉴定师都先入为主地认为森梦回是个精神病，更是进一步推动了森梦回的目的。

　　人格障碍是一种终身性疾病，所有的心理治疗书籍关于治疗人格障碍的部分都会标注“目前治疗效果有限，药物只能起到控制和干预的作用，预后欠佳”类似的字样，等同于说“药石无医”。人格分裂属于最不为人重视的一种绝症——精神绝症。

　　精神绝症患者想要走出精神病院，是极其难以实现的，精神病院又称“疗养院”，本来就是一个多进少出的地方，对于普通的人间而言，那就是地狱。以DID的身份进入精神病院，跟无期徒刑没有区别，作为心理学院的学生，她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必要作伪。

　　最终，高葳蕤和苏不言一致判定：森梦回她就是个精神病。

　　末了，高葳蕤作为主任法医师，苏不言作为副主任法医师双双签下名字，盖了鉴定科的章，而鉴定书的结果显示：确诊森女士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系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D）患者。

　　苏不言其实是不想给出这样的鉴定结果，可高葳蕤的权限比她大，并教育她：“弃恶扬善是好的品质，可一切都要以司法规定为前提条件，如果你逾越了它，那么你也是犯罪者，有什么资格自称弃恶扬善？”

　　……

　　A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三次庭审。

　　审判长：“本院根据《刑法》第十八条，判决如下，请全体起立！”

　　所有人包括被告人森梦回都站了起来。

　　审判长：“被告人森梦回犯故意杀人罪，判处强制医疗，剥夺政治权利终生。请坐下。”

　　之后秋母炸了：“凭什么！凭什么杀人不偿命？凭什么她连牢都不用做！凭什么精神病人犯罪不用负责人！那我也是精神病，我要杀了她为我女儿报仇！！”要不是审判活动区与旁听席之间有栏栅拦着，她恐怕已经扑过去厮打森梦回了。

　　秋母被周围的人控制住，直接哭到脱力。

　　森梦回这次头也没回，显得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冷漠无比。

　　旁听席最末端角落里有个穿红色卫衣的娇小身影，血红兜帽盖住了黑色的发丝，只露出薄软的刘海和清纯的面孔。

　　此人站起来之后喃喃自语：“居然只是这样？怎么可以……她怎么能活着？精神病院……别以为逃到那里，你就安全了。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脱。”她一勾唇，自信而血腥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