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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距离贺兰臻寿诞已经过了三日,在贺兰王都一间有些破旧的酒楼里,坐着凌如霜和一个看着有些微胖、穿着皮甲的妹子,她拿着酒碗“咕咚咕咚”地喝着酒,手边放着的皮胄,被她豪爽的动作淋上不少酒。

      “这酒啊还是她们家好喝!”几坛酒下肚,不见这妹子有丝毫醉意,一看就知道她海量,不是贺兰萱那种喝一坛酒就醉的主。
      凌如霜坐在她对面,拿着酒小酌了几杯,看着还有点悠然。

      “看来你把她们都安顿好了,既然这样就给你们放两日假,让你们得两日闲。”
      凌如霜口中的她们便是之前左尘所提过的凌如霜的亲信,从东部边关调回,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是战场上的好手。
      “那属下代她们好好敬您一杯!”说着,这妹子拿着满满一碗酒就欲与凌如霜对碰,凌如霜见状顺手拿走桌上自己的酒杯,不与她对饮,道:“你喝你的。”
      凌如霜知道,论酒量,她喝不过面前的容芷婧。

      凌如霜的酒量还成,常年累月在军中的她们哪一个不会喝点酒,当然,凌如霜也不例外,但是她不嗜酒,通常要么心里憋闷、要么遇到大好事才会多喝一点。
      一般情况下,她是一杯小酒便将要灌她的手下搪塞过去,要是有谁不长眼非要跟她喝,待看到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之后,任她们也不敢造次了。
      而她手下的大将,个个嗜酒如命,就比如,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这位。
      容芷婧,年纪比凌如霜还要大两岁,小时候受过凌家的恩情,当大后参军,因为头脑灵光、带兵有一套,被凌如霜提拔成中郎将,与那陆莺歌的职位相同。

      “你带她们回来时,边关可还镇得住?”凌如霜话中意思,指的便是那上古异兽,蠹兕。
      而凌家与这异兽之间的渊源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道明的。

      一口酒下肚,那容芷婧打了个酒嗝,擦了擦嘴,颇有些满足。
      凌如霜的话她当然了解,只听她大大咧咧的道:“您可别忘了,陈潇还留在天禄城呢,有她在,那东西还能镇不住?”
      容芷婧口中的陈潇是凌如霜手下的另一员猛将,跟在凌如霜身边的时日比这容芷婧还要长,她那一杆长枪耍起来,连术法做出的防护阵都能破除。

      想到陈潇,凌如霜的心稍稍安了一些,起码有一个实力强悍的人呆在边关,不至于让她们那么被动。
      容芷婧又喝了几大口酒。
      “不过说来也奇怪,属下带兵回来前夜,之前一直躁动不安的畜生,突然消停了,原本已经离开老巢的几只竟又纷纷跑回黑水潭,虽然奇怪,不过倒能让那些换防的新兵好好适应适应。”容芷婧拿着牙签剔着牙,脸上洋溢着酒足饭饱的幸福。
      没见她吃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剔的。

      凌如霜拿起一杯酒,拿到嘴边又放了回去,“这么些年,不见那蠹兕有这样异常的反应……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凌如霜心里打鼓,对于异兽,凌如霜绝对是最为了解的,她曾说过,蠹兕与那即将现世的青钰玦有关。
      难道是神石现世又有其他的变故?

      “您的意思是……”容芷婧见凌如霜沉吟,轻声问了一句。
      “等明日我再调些兵力过去,让陈潇时刻戒备着,无事最好,就怕出事她们应对不来。”
      凌如霜心中思量,上古异兽的老巢——黑水潭,深不见底,在万里冥土的冥屿峰中,凌如霜曾为了追逐一只蠹兕误入过一次,好在那时太母护佑,才让她全身而退。
      事后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成千上万只蠹兕,让凌如霜不寒而栗,若黑水潭中的它们全部离巢,凌如霜确定,她们根本没有一挡之力。

      容芷婧知道蠹兕的厉害,所以凌如霜这般小心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过了片刻,只见她眼光转了转,把牙签丢在一旁,话锋微变,稍有些好奇地问道:“听闻后日您就要继承君相之位了,如此匆忙,可是陛下出了什么事?”
      “……”对于这件事凌如霜不好说什么。
      看出凌如霜没有回答的意思,容芷婧心中了然。
      若不是陛下出事,怎会突然召回凌如霜,又怎会在半月之内让凌如霜继任。她虽然明白,却依旧想看看凌如霜会作何反应。
      因为凌如霜的反应,能让她确定很多事。

      “不过属下可听说了我们太女殿下不少的风流韵事,她会这么轻易的就与您成婚?”容芷婧眯眯着眼,一副听八卦的表情。
      凌如霜的淡金眼光扫过让容芷婧觉得后背一凉,“芷婧啊,回来不到半日,你倒真会听传言啊。”
      容芷婧吞了吞口水,嘿嘿一笑道:“诶呀,属下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想到贺兰萱雨中微红的眼,凌如霜幽幽一叹道:“她还是个孩子……”
      在凌如霜眼里,贺兰萱确实是一个孩子,一个未经风霜、少不更事的孩子。
      “额???”

      待凌如霜回府,天色已经大暗,凌如霜刚踏进凌府大门,就见宫中宫人候在那里。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可是陛下……?”凌如霜欲言又止,事到如今,贺兰臻出事必定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但贺兰国主君相殡天又岂会这等风和日丽的景象……
      夜风和煦,虫鸣蝉叫,凌如霜便知自己想错了。
      “不,是太女殿下生病昏迷,君相派我来请您进宫。”
      闻言,凌如霜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她想的那样便好。
      简单地换了一身衣服后凌如霜就与那宫人一同进宫了。

      ……

      太女殿中,宫人们出出进进,凌如霜到的时候,太医还在为贺兰萱诊脉,左尘坐在殿内的椅子上。
      许是殿内烛火太暗,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师傅,如霜有事耽搁了。”
      “没事。”左尘摆了摆手,示意她去看看贺兰萱。
      凌如霜来到贺兰萱的床榻边,看到贺兰萱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微张着嘴、呼吸急促,她在昏迷中仍蹙着眉头。
      平日里闹腾的人,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太医收回手,珠儿急忙问道:“太医,我们殿下怎么样了。”
      只听太医缓缓说道:“殿下心生郁结、肝火过剩、肾水亏失,加上邪风侵体,使风寒难治。不过并无大碍,多吃几副药、多休养几天便会好的。”

      “她何时会醒?”左尘的声音有些暗哑,眼下的乌青让她显得有些疲惫。
      “回君相大人的话,殿下身体虚弱,恐怕还要再睡几日。”
      听见太医的话,左尘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这几日对于她、对于贺兰臻来说都太长了,她们可能等不起……

      “知道了,退下吧。”左尘无力的说道。

      香烛袅袅,烛影摇红。
      太女寝殿里,只剩凌如霜、左尘,和昏迷的贺兰萱。

      “那日臻臻话说的有些重了,我知道萱儿的性子,表面上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其实心里装得事情不少。”左尘拿起盆中的汗巾,擦拭着贺兰萱额头上留下的汗。
      “师傅,太女她有朝一日会懂您和陛下的心思的。”
      左尘,一个如此威严的大将军,也有女儿情怀的那一面,或许在自己孩儿面前,再冷漠威严的人也会化成一捧温柔的水。
      “萱儿……莫要怪你母皇,她也是身不由己……”
      左尘将手中汗巾放回水盆里,又摸了摸贺兰萱滚烫的脸,神色凝重又有些舍不得。

      凌如霜退到一旁,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待她放下茶杯,就见左尘走了过来。
      “师傅您要回去了?”凌如霜有些意外,看左尘刚刚那副样子,以为她还会多陪贺兰萱一会儿。
      “臻臻她……已经下不了床了,国事还得由我处理……有你在这,我就不用担心了。”左尘拍了拍凌如霜的肩膀。
      陛下她,竟这般虚弱了……

      “师傅,不若让如霜来分担国事,您也可以多陪陪陛下和太女殿下。”
      闻言,左尘摇了摇头,道:“后日你承君相礼之后,再由你接手吧,现在这些还是我的责任。”
      看到左尘两鬓露出的几根白发,凌如霜想起自己刚入军营时左尘的模样,驾着白马,穿着一身暗黑战甲在山间驰骋,带着俾睨天下的气势,是何等的气盖云霄。
      匆匆二十载光阴,真的是年少未经风霜事,待懂风霜,已过少年时。

      左尘离开了太女殿,床上的贺兰萱睡得是那样沉。
      凌如霜坐在一旁,珠儿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凌如霜看着给贺兰萱一勺一勺喂药的珠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来吧,你去换一盆水。”说着就接过了药碗。
      贺兰萱虽在昏睡,但迷迷糊糊的自己也能吞咽,一碗药下肚只弄洒了一点点,凌如霜拿着汗巾擦着贺兰萱的嘴角。
      “快些好起来……不然……”
      连你母皇的最后一面都要见不到了,你可知道?

      ……

      六月十五,晴空万里,昭烈将军继任君相的大日子,贺兰国内举国欢庆。
      看着高台上穿着浅金君相服的凌如霜,左尘心里有些激动,她身上的责任终是交到了凌如霜的肩上。

      继任仪式之后,左尘在御书房中,将之前整理好的所有东西,完完整整地交给了凌如霜,大到四国密宗,小到桌上的砚台,桩桩件件生怕有所遗漏……
      待所有事都交代好已是深夜。
      凌如霜以为左尘要回宫休息了,那知跟在左尘身后出来就看到贺兰臻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等着她们。

      月光之下,贺兰臻的脸上蒙着一条长长的薄纱,风吹过,薄纱随着风轻轻地飘动,而她的身影看起来瘦弱极了,好像风大一点,她就会随风而去。

      “师傅?陛下?”
      贺兰臻朝着凌如霜颌首,看到凌如霜惊讶的样子,美丽的双眸里闪过一些愧疚。
      “如霜啊,我们决定今日就出宫了,今后贺兰国和萱儿就拜托你了……”
      “那太女殿下她……”
      提到贺兰萱,贺兰臻与左尘的神色明显一暗。马车路过太女殿,贺兰臻终于是没有忍住,让马车停了下来。

      站在太女寝殿门口,左尘陪着贺兰臻隔着厚厚的殿门朝里面看着……

      “陛下??”认出贺兰臻的珠儿,十分惊异。
      “嘘~不要吵醒她,”贺兰臻压着声音,其实她已经虚弱地说不出多大声的话,但依旧下意识地不想惊动里面的贺兰萱:“萱儿怎么样了。”

      “太医说无事了,估计很快就会醒了。”
      见到瘦骨嶙峋的贺兰臻,珠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就好……”贺兰臻又朝里面望了几眼,好像这样就能看到贺兰萱的脸。
      夜风吹过,贺兰臻的手变得冰凉,风吹过薄纱,似乎是在催促贺兰臻离开。

      贺兰臻收回眼,对着珠儿颇为郑重地道:“好好照顾她。”
      听见贺兰臻这么说,珠儿眼中蓄满了泪水,咬了咬嘴唇,用力地点了下头:“珠儿知道!”
      身在王宫的她又怎能不知关于贺兰臻的病况,而作为珠儿主子的贺兰萱到此刻还不知,恐怕都要归功于她了。
      因为珠儿本身受命于贺兰臻。

      “不进去看看她吗?这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左尘看着贺兰臻的眼瞳,布满血丝。
      或许,在贺兰臻面前,她也是在极力忍着什么吧。

      贺兰臻摇了摇头,苍白的嘴唇颤了颤:“看了我怕舍不得……走吧……”

      临行前,贺兰臻握着凌如霜的手久久不撒,她似乎放心不下、又似乎是在祈祷什么,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她手中的一个符印,落在了凌如霜的额头之上。
      用贺兰王族最崇高的祈礼作别,是她此刻唯一能留给凌如霜与贺兰萱的。

      一条薄纱、一辆马车,左尘带着贺兰臻离开了她生活了近四十年的贺兰王宫。

      凌如霜站在贺兰王宫的宫墙之上,看着视线里逐渐融入黑夜中的马车。
      “师傅,如霜绝不会辜负师傅和陛下的嘱托。”

      那一刻,风停了,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

      这场雨,算是离别最好的馈赠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难受……早点发,大家一起……(别打我)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来一温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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