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竹马》御崎渠

1、通灵

　　昏暗的夜幕下，一排排白色蜡烛之上，摇曳的火光骤起一小片耀亮，融进黑暗，没有一丝暖意，反而掀起寒森的光。

　　烛光上不时有段阴影随火焰跳跃，那一片影子属于舞动的指节，苍白手指舞的极快，时而覆盖光亮，时而被吞噬进火光。

　　一杯黄酒撒过，正如一抔黄土，在光的投映下倾泄的好似一个晕圈，平整又零稀碎碎，与地面激起纷纷洒洒的交响曲。

　　紧覆的睫毛被灼伤到一般一颤，这才露出一点瞳色，在跳动的焰火下，茶色都染上抹猩。

　　与此同时，外面窗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大开了，呜咽的风低吟着怪异的调子，席卷起两侧的床帘，幽灵一样大开起身子，在深幽夜色里张牙舞爪的。

　　笃…笃……

　　间断而震颤的动静在这股邪风里显得微乎其微，叶知落不用回头，也知道声音是从门那边响起的，他又扫了眼客厅墙上的钟表，不多不少，凌晨两点半，他手心不由攥紧了下。

　　“笃、笃！”扣门声明显加重了。

　　他家是有门铃的，已经很少能听到别人敲门的声音，更别说现在这声音要更特别，这股低沉闷响让叶知落品过味儿来。

　　这间屋是两层门，一层在外，是金属的防盗门，一层在里，是厚重的木制门。

　　这股闷重的声音分明来自木门，只能说明，动静从屋里发出的！

　　叶知落心脏重重一跳，紧接着，地板突然响起了“咔咔”的动静，像是摩挲，又像是木履鞋碰撞在地上的脚步声。

　　风还在呜冽，面前的烛火狠狠一颤，滴了颗硕大的蜡泪后，突然静止了一样，发直不动了。

　　半坐在地上的人不可能没察觉到异常，却还是没有回头。

　　支撑在一排排蜡烛前的铜镜里，隐约映出个明显异乎寻常的、模糊的阴影。

　　那吱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镜里的黑影也越来越重。旷荡的空间，突然响起干裂气音，像是从呼吸道患者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嘶哑。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里太过突兀。

　　叶知落余光瞥着镜子，除了烛光照到的范围，其余则是一片雾蒙蒙，脚步声已经离得很近了，他却不能辨出声音是从哪个方向发出的。

　　“咯噔、咯噔……”伴随着空荡的回响，这噪音好像无处不在。

　　叶知落掌心发潮，脑子里一片乱糟糟，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呼吸也艰涩起来。

　　咯噔——

　　声音近了。近到身后不足半步，地板的轻微震颤像在彰显着什么的到来。

　　光线阴暗，看不清地上之人的表情，只见他攥紧了手中的铜制十字，下定决心了似得，拾起铜镜旁盘子里的匕首，猛抬起就要往手腕扎去。

　　刀刃的冷芒一晃而过，这时，脖子却先一步的感觉到窒息的阻塞，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身后扑来，径直扼住人的喉咙。

　　叶知落重重朝后摔下，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冰水里，被死死钉在水底，呼气不了，压力重重动弹不了，也思考不了。

　　这僵持终究没持续多久。

　　忽然，窗外席来阵凉风。这股子凉风跟刚才截然不同，挟着清明的罄润，只见帘帷高高引起又徐徐落下，地板上一片片发直的惨白烛光也一阵颤动，一眨眼，又复袅袅宁静。

　　沉闷的空气一下子被灌入冷风，压迫人的低气压不复，窒息感一扫而空。

　　这静，放到现在的光景看，不免更诡异。

　　脖子一下子挣脱钳制，叶知落脸憋的通红，他猛地坐起咳嗽几声，思路终于跟着转动起来。经过这么一下子，他几乎忘了害怕，只顾着一个劲的往镜子里看，只能瞥见一个略显高挑的模糊白影。

　　这影子一点动作都没有，要不是从镜面里看见了“他”在移动，不，是飘动。叶知落都不会知道这个影子也在朝他靠近，他下意识回过头，这回不用凭借镜子，他都能瞥到那抹浅亮的白影。

　　到现在为止，也许是发生在眼前的事超过极限了，叶知落没有丝毫新奇的感觉，他几乎是麻木的盯着那个影子看，等着他行动。

　　这时，太阳穴突突跳起来，叶知落脑海里凭空多了幅他从没见过的、明显不属于他的画面。

　　这画面离奇的超越时间与时空。

　　似梦似醒间，眼前的一点烛火渐渐凝聚成灯笼里雾纱似的的光，长长的灯笼柄正被另一手执着，在寒凉的夜下多了层温一样，旋即肩膀上微重，厚实狐裘就这么裹了上来。

　　这是哪里？明明他刚才还在自己屋子里，现在算什么？他不仅通灵成功……还特么穿过去了？！

　　叶知落透过厚厚的围领去看，只看见那为他捻好衣裳刚收回的一点优雅指段，或许是夜色里的月亮太亮，映着那修剪平齐的指甲也莹润的像长了月光。

　　他不禁神池荡漾了一下，好奇起来，努力回头，想看清这人什么模样，费了吃奶的劲，却是竹篮打水，还搞得一身汗。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他终于隐约瞥清了一点干净的下颚线和嘴唇形状的时候，对方也不负他望，唇瓣微张，正说着什么。

　　于是叶知落的关注点成功地从合他意的嘴型，挪到那个人所说的话上。

　　……他在说什么？

　　叶知落费力的想辨清对方要说的话，只见那薄唇一张一合，叶知落眯起眼，听不清声音，于是试图从口型下手。

　　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来了。

　　这抹倩影只昙花一现，慢慢的就完全演变成另一副模样。

　　这模样给人的感觉越来越熟悉，以至于不用看清对方什么样子，都能知道是谁。

　　——“叶！知！落！”

　　这分明是他妈！！

　　叶知落冷汗浸浸，在床上生生给吓醒了。

　　手下攥着柔软的被子，有几缕阳光透过窗帘渗了进来，叶知落感觉踏实了一点，又疑惑地看了看在自己身上盖的严实的被子、紧闭的窗户，以及那好生生垂落的帘围。

　　梦里的他在试图通灵。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实里的他……也有尝试通灵。

　　但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感觉到了危机。

　　那是一种毛骨悚然的直觉，在最安静的时候重重戳着他的心口，让人感觉到最原始的、性命受到威胁的寒意，如芒在背。

　　应他所想，近半个月他一直很倒霉。过条路都能差点被花盆砸到，下雨还遇上无盖水井，拐个弯都能碰到死人……

　　倒霉到，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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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好久的冒泡，紧脏jpg
想了想还是不拖了，再拖就没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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