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有一点可怜你》脱壳

103、独走荆棘中

　　等到聂闻再次在剧组出现的时候，她是以段承度女朋友的身份露面的。

　　段承度透露这则消息的时候大大方方，没有想着隐瞒，也没有故作高调。

　　他只是牵着聂闻的手走进了片场，在每个人惊讶地叫他一声“段老师”的时候微微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行动宣示了所有。

　　今天有他的一场戏。

　　段承度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的经纪人高展鹏面前，对着高展鹏点了点头：“展鹏，你应该认识她的，这是聂闻，我的女朋友。”

　　高展鹏是一个四十好几的男人，不胖不瘦，身材中等，个子不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其貌不扬，根本瞧不出来这是圈子里的金牌经纪人。

　　他笑眯眯的，看上去十分和善，伸手握了握聂闻的手：“你好你好，我是高展鹏，承度的经纪人，很高兴见到你。”

　　虽然他的态度放得十分随和，可是该有的礼数聂闻却不能少，连忙弯了弯腰：“高哥您好，早就听说了您的名字，只是一直没能见到真人，还请以后多多指教。”

　　高展鹏这个时候才讶异地看了一眼聂闻。

　　不是说他不相信段承度的眼光，可是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十分年轻，如果不是知道她已经有了二十岁，他几乎就要把她当成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这个年龄的姑娘大多年轻气盛，不是说她们一定要有什么心眼，也不是说她们一定要有什么坏脾气，只是她们过于年轻的年龄很多时候都会让她们很容易得意忘形。

　　段承度是圈子里顶头的人物之一，能够攀上这么一个人，很少有女孩儿能够不喜形于色，况且依这个女孩儿的打扮看来，她出身的家庭并不是十分富裕。

　　体不体面先不说，可她至少不是段承度平时里有过接触的千金小姐。

　　可是即使如此，她依旧十分平和，甚至称得上一声谦逊，态度谦卑，不因为她成为了段承度的女朋友有任何改变。

　　高展鹏之前是注意过这个女孩儿的。

　　她的演技很好，将海棠的娇俏与黯然都无一不差地演了出来。他相信，等这部电影播出来之后，这个女孩儿一定会一炮而红的。

　　因为她有这个实力。

　　高展鹏也不想留在原地做一个电灯泡，于是对段承度和聂闻笑了笑：“我还有事，不耽误你们了。承度，记得你半个小时后之后要开拍了。”

　　段承度点了点头：“谢谢了，展鹏。”

　　高展鹏挥了挥手，就走了。

　　段承度看着聂闻，微微一笑：“怎么样，这是第一个正大光明地通知他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人。”

　　聂闻还能怎么说，自然是点了点头，含蓄地低头笑了笑，表示自己十分委婉地高兴着。

　　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偶尔说上两句，其余时候都不怎么说话。

　　后来看到段承度快要上场之后，聂闻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段哥，我要走了。”

　　段承度看了看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要去哪里？”

　　聂闻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说了出来：“兼职。”

　　这本来是一个比较难以启齿的话题。

　　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有一种强烈而却没有什么用的自尊心。除了让你本来就千疮百孔的自信更加被受打击，这种自尊心什么忙都帮不上，却无比剧烈，让所有正常生活的一部分都变得羞于启齿。

　　可是聂闻没有。

　　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兼职”两个字平淡无比，好像她并不是为了贫困的生活而来回奔波，也不是为了那一两块钱的差价而付出更多的劳动，而仿佛那只是正常的一种谋生手段。

　　也本该如此。

　　聂闻很早之前就学会了放弃丝毫没有用处的自尊心。

　　拥有它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段承度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好的，需要我待会儿去接你吗？”

　　聂闻笑了，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你是大明星，不要被认出来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段承度故作伤心，西子捧心，想要逗她再多笑一笑：“难道我在你的心中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聂闻如他所望地再一次展现了笑容，难得地也开了一个玩笑：“是啊，特别拿不出手，所以就不拿了。”

　　段承度看着她的笑颜，心里软了软。

　　然后选择性地遗忘了她说的话。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碰了碰她的手：“聂闻，如果你先要出道，那么就必须有一个经纪人。你觉得展鹏怎么样？”

　　女孩儿愣了一下。

　　她是实在没有想到段承度会想要她与他共用一个经纪人。

　　他就没有想到当他们两个分手之后会怎么样尴尬吗？

　　至少聂闻想过。

　　因为她不觉得他们两个可以一起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的路上布满了荆棘，而她不想要除了保护自己原来身上就带着的疤痕还要防止新的伤痕出现。

　　于是她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高哥很好，只是……段哥，可能说出来你会觉得有点不切实际，可是我更想——”

　　“不像走裙带关系。”段承度调侃地开了口，没有被下了面子的不快。

　　聂闻低下了头：“嗯……”

　　段承度却没有什么负面的反应，反而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没有什么，如果你愿意自己打拼就自己打拼。小姑娘有志气总是好的。不过作为你的男朋友，你总得允许我在必要的地方保护一下你，不让你受伤。”

　　“不过——”他举起了双手，“大致方向都由你决定，我忠实拥护你的决策。”

　　聂闻对他露出了一个微弱而清浅的微笑，在女孩儿平时略显冷淡的脸上看上去是那么的明亮。

　　段承度也不由自主地回了一个微笑。

　　只是笑着，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现在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还要叫我段哥吗？”

　　聂闻的双颊红了红，没有看进他的眼睛：“承度……”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闻闻。”

　　其实他很早就想这么叫了。

　　……

　　等到电影播出的时候，那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聂闻也成了剧组里众人皆知的段承度的女朋友了。

　　只不过因为段承度没有吩咐过要宣传出去，所以也没有人会泄露给媒体。

　　这样总是造成了有些人认为段承度觉得聂闻拿不出手，不是他的正牌女朋友。

　　聂闻有一天来到剧组的时候曾经听过很多群众演员在背后嚼舌根。

　　“那不就是个裸替吗，现在攀上了段老师得意个什么，没看见人家都不屑的承认她吗？”

　　“就是，自己以为自己是个腕儿了，得瑟个什么劲儿，小心有一天被打回原形，什么也不是，到时候她就哭去吧。”

　　“哎，你们说段老师会不会是真的喜欢她吧？”

　　有一个男群演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就那种女人，玩一玩就行了，当什么真呀，以后就没有她蹦哒的份了。”

　　聂闻顿了顿。

　　其实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这个真的不算什么，而她也不愿意和他们计较，到时候折损的是自己的面子。

　　于是她收回了往那里迈去的脚，选择了另一条路。

　　电影是在四月十三号开播的，取名“求春”，而聂闻有些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在海报上面也占有了一席位置。

　　官博上面发出来的剧照有海棠的两张，一张是她依偎在窗边，涂了脂粉，脸颊粉红，充满了期盼地等着心上人前来的模样，另一张则是她黯然褪色、满是憔悴的剧照。

　　后一张她依旧是靠在窗台上，只不过眼睛没有再向窗外看过去，而是沉静而哀愁地看着地板，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亮光，脸色苍白。

　　而段承度出演的余世荣也有两张剧照，一张是他鲜衣怒马的少年时期，另一张则是他家破人亡后苟且偷生的模样。

　　电影播出的那天，段承度带了棒球帽和口罩带着聂闻和聂柔柔一起去了电影院。

　　这是她们第一次看电影。

　　可是她没有对段承度说。

　　电影院里满是昏黑，却让她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电影开演了。

　　整部电影长达一小时四十七分钟，其中海棠虽然出演的镜头不多，可是却凭着一颗赤子之心和凄婉的死亡留下了让人弥足深刻的印象。

　　聂闻甚至能听到海棠死时周围传来的啜泣。

　　她心里是开心的。

　　因为这证明她成功了。

　　她成功地塑造出了一个活生生的海棠，那个只为一个人的感情而决定生死的女子。

　　他们的身边坐着的是放学一起来看电影的聂柔柔。此时那个小姑娘已经眼眶通红，抽抽嗒嗒，想要忍住啜泣声去总是没办法憋住，只能涨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

　　送他们回去的路上，段承度开着车，忽然扭过头来，看着聂闻：“告诉你个事儿，刚才我都有眼泪了。”

　　和很多男人不一样，他从来不试图隐藏自己的感性。

　　聂闻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没有哭，甚至没有一滴眼泪，所以只能低着头笑了笑。

　　她怀里的聂柔柔又哭了出来，抱着她的腰抽抽噎噎：“姐姐，你死得好惨……”

　　聂闻：“……”

　　好吧。

　　如果小姑娘这么说开心就好。

　　第二天段承度的官方微博上发出了三张照片。

　　两张是海棠的剧照，而一张是聂闻的照片。

　　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孩儿站在树下，脸上满是认真地读着手里的剧本，肤色雪白，眉眼漆黑，看上去有一种令人惊艳的差别，干净而漂亮，有着一种像薄冰一样的锋利和单薄。

　　段承度：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聂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