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似此星辰非昨夜 19 ...
-
“别站在我跟前了,一会儿天雷该将你们一同劈了,那我可不就白替你挡这些雷了?”
“活该!你活该!”连姜气得大呼大喊,“谁让你替我扛雷劫的?我求你了吗?”
云虚凝视他片刻,苦笑道:“你看我,总是惹你生气,什么事都做不好。我很抱歉,阿姜。”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又是一道天雷砸了下来,几乎快淹没了他的声音,“我想成全你。”
“你说什么?”云虚呆呆问道。
连姜别开脸,须臾,哽咽道:“你来之前,我的确是想好好跟你清算一下过去,可是……可是一看到你,看到你如此憔悴,我心里什么气都没有了。”
“你……”云虚忽而就笑了,“阿姜,你能再说一遍给我听么?”
连姜小声嘀咕:“没听到就算了。”
云虚伸手描绘着他的脸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这一幕在二人之间出现过很多次,只是这一次,换成了连姜沉默不语。
云虚期盼的看着他:“你是信我的,对吗?”
“重要吗?”
“重要!”云虚迫不及待的答道:“与你有关的,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又是一道天雷砸在二人身上,劈得连姜一个踉跄,颇有些滑稽。
云虚嗤笑道:“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这是雷劫,你也不必上赶着同当。”
“我想跟你确定一件事。”连姜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聚集了一道灵力,抚上云虚的额心,这一次,这道灵力不受阻挠的直指云虚的记忆深处。
“确定了吗?”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连姜都看到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锦玉绝对不可能那么好心会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拆散他们才是目的,原因就是他提到的“得道飞升成元君”。他自幼便认识了云虚,长大了又爱上了他,他对云虚的信任仅次于对自己的信任,可当他看到那些记忆的时候,脑子突然就乱了。云虚一直以来都有事瞒着他,就在那一刻所有的疑点全部被聚集了起来,放大,再放大,这些被放大的怀疑足以让他对云虚这么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信任顷刻间摇摇欲坠。
说是去给他寻称手的法器,可云虚一走便杳无音信,连姜很焦虑,会不会是国师知道了他喜欢他的龌蹉心思,所以才一去不返。要是实在想他了,就在他常待的书房,躺在国师休息时躺的床,假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
可是一等,就是两年,连姜纠结了两年,焦虑了两年,终于等到他回来,连姜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泄露自己心里的小秘密,假装跟从前一样,他只是他养大的小辈,他之于他是老师,是师父,是前辈。
可无论连姜在心里怎么告诫自己,他都无法压制内心的欲望,他忐忑的朝国师提出共浴的要求,遭到了国师的拒绝,连姜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说:“说好的只试探一次,可你已经试探了好几次了。”
另一个不死心:“再试探一次,要是国师并没有这个心思,就小心翼翼的藏起这份龌蹉的心思。”
第一个小人说:“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另一个干脆说:“不倾倒众生,怎么对得起这身媚骨,说什么也要把国师勾-引到手。”
想到媚骨,连姜信心倍增,便刻意向他展示了一出“美人出浴”的场景,结果国师不仅脸红流鼻血,还十分窘迫的站在那里,弄得连姜心痒痒的,忍不住就逗起他来。
一朝确定了国师也是心悦他的,惆怅焦虑的心绪一消而散,连姜便露出了狐狸本性。
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看什么都不对了。回想起来,每次他离开一小会儿,云虚就会十分生气,也许并不是担心他,只是担心他会知道天书预言。
于是,连姜再一次试探云虚,“国师从未真心待我,又为何期盼在我国破家亡,双亲惨死之后,依旧待你如初呢?”
这一次试探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看到事情的全部真相,连姜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他当时要能多信任云虚一点,该多好,事情就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
云虚一次又一次跟他说不要跟槐仙走得太近,他偏要反着来,导致如今他就像一个浑身挂满了荆棘条的人,越是想拥抱心爱之人,就越会让两个人伤得更深。
脸上划过一抹苦笑,“你说你不介意仙契书上写不下我的名字,可是,云虚。你明知道这意味着你我无缘,你不可能不介意。”
“有缘无缘天说了不算!”云虚突然暴起。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意外,是必然!”连姜也不再和颜悦色,“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知道吗?”
“仙契书上写不下你的名字我就生生世世追随你,你我手上生不出仙契之线我就握着你的手,天道不给你我缘分,我便自己创造缘分!我不是在自欺欺人,阿姜。”云虚诚恳道,“重要的是,你不弃我而去。”
连姜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就在云虚伸手替他擦拭泪水之时,天雷又十分会挑时候的劈了下来。
“值得么?”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根本无需在我心里权衡值不值得。”
“可我觉得我不值啊!”连姜却猛的开推开他,“你真身为雾,生来便是要得道的,而我天生媚骨,生来不详。若你不遇上我,等天书预言时限一过,你便可以得到飞升上三清天。可你遇见了我,你亲手断了自己与洪元天道的缘分,你还必须为天书预言被破一事负全责。”
云虚很想将他抱住,可看到劫云里的下一道天雷正在蓄势待发,只得退后了几步,“没有天书预言,我无法飞升,有了天书预言,我遇见了你,我还是无法飞升,你看,是我赚了,因为我遇见了你。”
“啊啊啊!我说不过你!”连姜有些烦躁,“总之,我今日是来跟你做了结的,不是来与你和好的。”
“你父亲在冥府,你想见他随时可以去。”
“我知道。”
“你既已知晓往事,又已知晓你父亲的魂魄未灭,为何对我避而不见?”云虚想不明白,“我原以为,当你知晓往事之时,会生气会难过,但你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心疼我,原来到头来都只是我自作多情,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哪怕是一丁点。”
“对对,我不在乎你,我不爱你,你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你大可以像从前那样,抹了我的记忆,用七神镜从头再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为了得到你可以不择手段是吗?”
“既然不是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赶紧滚还这么暴殄天物的拿七神镜给我扛雷劫?”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姜!”云虚捂着心口,“你能不能不要折磨我,我可以不贪心,不求你爱我,不求你在乎我,但是,至少,不要离开我,好吗?”
两个人似乎都忘了七神镜的事了,就这么僵持着,一同扛着天雷,直到结束。
君尧的出现打破了这份沉默。
自打他们从北溟偶遇之后,君尧就一直用玄光镜偷窥他的一举一动,自从知晓此事之后,连姜每次见到君尧,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幸好,他和云虚每次云雨之时,云虚都会布好结界。他一点都不想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高-潮的模样,更不希望别人看到云虚的胴体。
连姜不自觉的朝云虚又靠近了几步,“你来干什么?”
“收债。”君尧答得干净利落。
连姜:“我不记得我还欠了你什么。”
君尧朝云虚挑了挑眉,“我用易灵镜跟九殿下换了一双眼睛。”
连姜难以置信的看着云虚,“你傻吗?”
云虚的神色没有半分波动,“一双眼睛而已,眼不见心不烦。”
连姜知道劝不住他,便拽住他朝君尧道:“用我的眼睛换。”
“我的事,与你无关。”云虚将目光转向君尧,“按照约定,你拿走吧。”
“拿我的!”
君尧却笑了,“你这只狐狸可太狡猾了,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伤你,却还让我拿走你的眼睛,回头我还是要还给你的,那我岂不是白白送出了一面易灵镜?”
连姜从未这么想过,但他现在解释也无用。
一道光芒闪过,盘旋在他们头顶的七神镜消失了,云虚的眼睛也没了,留下空洞的眼窝,眼窝边缘还蒙着一层黑雾。
无力感盘桓在连姜的心头让他有些狂躁,他朝云虚咆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