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夏小暖丶

12、不归海 1

　　梦仿佛魔障了一般，陷入了一个循环，不停的循环。

　　虽然梦境很美好，但梦里的所作所为，与他的习惯有些不一样，姜舒尝试使用法术，却感觉不到灵力。

　　身为狐狸，本能的警觉了起来。

　　是幻境？

　　不，不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梦魔！

　　“出来！”

　　突然间，梦境消失得干干净净，姜舒睁开了眼睛，却是纳闷道：“这梦魔怎么这般胆小，比传闻还不如。”

　　“姜公子，你可算醒了。”

　　见云虚安静的躺在他身边，姜舒这才饶有所思起来，“这是哪儿？”

　　“太清天。”

　　“怎么到太清天来了？”姜舒挑眉。

　　“你被梦魔魇住了，是师父把你带来太清天，又进了你梦里，把你带出来，诶，师父怎么还没醒？”

　　“可我在梦里，根本没见到你师父。”

　　“怎么可能！师父进了你梦境不久，你就醒来了！”

　　姜舒若有所思起来，良久，道：“你师父不一会儿就该醒了，我先走了。”

　　姜舒抬腿欲走，迎面差点撞上一位仙童，正是彦篱。

　　彦篱将药端到姜舒面前，不耐烦道：“药熬好了，赶紧喝了！”

　　姜舒不解，“什么药？”

　　“治风寒的药。”

　　姜舒“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会受风寒？”

　　念安不满道：“这该问问你自己。若不是我师父将你从湖底捞上来，你就不是受了风寒，而是被淹死了！”

　　姜舒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我说呢，那草地上怎么长了个月亮出来，敢情那是片芦苇地！”

　　念安冷哼了一声。

　　“你还别哼哼，若不是为了买那璀璨琉璃目，我花光了我一身积蓄，还把我那身衣服给当了，外加五千年灵力，哪里能受风寒？你师父救我一次，算是扯平了。”

　　念安挑眉，“你不还说，账单寄给槐仙了吗？”

　　“是啊！但拿货不得先付定金？”

　　“定……定金？”念安咽了咽口水，“定金不都是货价一成？”

　　“嗯。”姜舒点了点头。

　　“这么贵？”

　　“不然你以为？”姜舒端起药碗一口饮尽，“我突然少了五千年灵力，又喝醉了，这才不防让梦魔钻了空子，才受了风寒。”

　　姜舒放下药碗，凝视着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这个人，再锐利的心绪也会柔和起来。

　　“他怎么还没醒？”姜舒忍不住去探了探云虚的元神，元神动荡不稳，心中暗暗一惊，“你师父有心魔？”

　　念安偏过头不去看他，没好气的说：“我跟着师父也不过两三百年，哪里知晓那么多？”

　　怪不得，他刚一察觉梦魔的存在，梦境就都散了，他曾喝了忘忧水，所记之事不多，梦魔想从他下手实在太难。但云虚却不一样，他有心魔，就算明知道是梦境，怕是也很难逃脱出来。

　　况且，有心魔在，不救人还好，若强行入梦救人，只怕两个人都回不来。难怪梦魔这么轻易的就放了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唉。”姜舒叹了口气，原本他的气就已经消了大半，此刻方知他如此痴傻，心底那点火气已经完全消散，只剩下无奈。

　　他伸手往云虚胸前探去，却只摸出一对铃铛，正是步步生莲。红豆在铃铛里跳动，心头莫名的一抽，他握着这对铃铛一会儿，又将它们放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念安恼道。

　　“洞心镜呢？”

　　拇指般大小的洞心镜，晃晃悠悠的从云虚的袖间钻了出来，逐渐变大，最后变得往常大小，才平稳的落入姜舒的手心。

　　姜舒将自己的手指划开一刀口子，却迟疑了，极小的伤口，眨眼间便愈合。

　　“神镜皆有灵，有灵之物何必成了别人的所属之物呢？我不愿让你认我为主，你可还愿帮我？”

　　洞心镜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在云虚的上方迸射出一股精纯的神力，朝云虚涌去，梦魔乃魔，在神力面前无所遁形。

　　眨眼间，姜舒便从那精纯的神力中抓住了梦魔。不，是钳住了梦魔的金丹。长长的指甲从那不规则的形状中不偏不倚的，钳住了金丹。

　　姜舒冷声道：“你继续跑。”

　　“神尊饶命，神尊饶命！”梦魔哪里敢动弹。他的梦魇之术再厉害，若没了这颗金丹，也形同凡人。

　　姜舒哪里肯放过他，手指拢了拢。

　　“我知道神镜的下落！”眼见金丹即将破体而出，梦魔忙道：“我知道你们在寻七神镜，我知道神镜的下落！”

　　姜舒看了洞心镜一样，洞心镜如同活物一般点了点头，但它没有头，只有一块平整的镜面，总让人担心，它点头的幅度太大，会把腰给闪折了。

　　姜舒将手松了些，“说！”

　　“在不归海！”

　　神镜又点了点头。

　　“还有，今日你在云虚脑海中看到的，若是敢透露半个字，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我必让你灰飞烟灭！”

　　恰巧，云虚转醒，完整的听到了这句话。也不知他方才梦见了什么，脸色惨白，血色尽失。

　　“不敢，不敢！神尊饶命！”

　　姜舒甫一松手，那一团模模糊糊的，不知是什么形状的东西，便逃之夭夭。

　　云虚动了动，欲起身，哪知姜舒突然栽下，双手撑在他两边，将云虚牢牢压在床上，“你嫌活太久了吗？明知有心魔，还敢来我梦里找梦魔，你可真是本事！”

　　哪知云虚不退反进，将脸凑到他跟前。

　　姜舒就看到那张性感的朱唇在他眼前一张一合，嘶哑的声音带着绵绵的情意陡然响起，“不然呢？看着你死？”

　　姜舒被他这嘶哑略带磁性的声音勾得心痒难耐，几乎是本能的，以极快的速度在他那双朱唇上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一口。

　　云虚显然是被他这一举动惊到了，他慌乱的推开他，惨白的脸上布满红云。

　　原本姜舒紧张得心砰砰直跳，见状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随即道：“听说不归海有神镜的行迹，要走一趟吗？”

　　云虚脸上的红色慢慢退去，显露出原本的颜色，他点了点头，“自然。”

　　“小念安，我跟你师父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出去吧！”

　　“凭什么！”念安不服气，鬼知道这只不要脸的臭狐狸又会对他师父做什么？

　　“这次不归海，就我跟你师父两个人，不可能带上你！”姜舒的确有话想问，这只不过是个借口。

　　“我师父还没说话呢！你凭什么做决定！”

　　云虚却是道：“传闻不归海乃有去无回的凶险之地，为师或许自保不暇，遑论还要护着你。念安，你今日就先回去，先将为师这些天教你的法术好好修习。”

　　“师父真要带这只臭狐狸去吗？”

　　“念安！住口！”

　　云虚狠狠呵斥了一声，眉头紧蹙，看上去，很不喜欢旁人这么称呼他的阿姜。

　　姜舒却是半点也不在意，反而笑嘻嘻道：“臭不臭我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不会拖你师父的后腿。你再潜心修炼个几千年，说不定就能跟着你师父去那不归海闯一闯。再说了，若我和云虚一个月都没能出来，你还能叫人去不归海来捞我们。”

　　云虚像是默认了一般，“念安，你先回去吧！”

　　云虚又问道：“我们即刻启程？”

　　“我有一事要问你。”

　　“尽管问。”

　　“你的眼睛，是否与我有关？”

　　“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姜舒叹了口气，“槐仙告诉我，是我自己朝他讨的忘忧水，但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像我的做派。我还以为，过去的事，你能告知我一二。”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知晓其中缘由。”

　　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姜舒看不出什么，略一思忖，道：“也罢，这里是太清天，我自己去找太上老君讨解药。”

　　却被云虚紧紧拽住。

　　姜舒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云虚没了好脸色，厉声道：“不准去！”

　　姜舒没料到他这么大的反应，“为什么？”不等云虚开口，又道：“不如，让我猜猜。”

　　“从我们第一次相见，不对，这么说并不对。那日，在陈源府上，你分明认出了我，却没有急着来跟我打招呼，甚至假装不认识我，这说明，你知道我喝了忘忧水，知道我并不记得你。之后，你等在山洞门口，你说，等了我很久，这说明，你很了解我。”姜舒从他怀中掏出那串步步生莲，在手中晃动，“你之前将洞心镜放在怀里，说明你很重视这件宝物，可现在，你却将它放在怀中，而洞心镜却随意扔在乾坤袖里。你这么宝贝这串银铃，又怎么可能随手送人。”

　　姜舒轻笑了一声，“倘若你真的不知道我喝这忘忧水的理由，你早该迫不及待的告诉我们之间的关系。因此，这件事就算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一定知道缘由。你不敢告诉我。”

　　见他朱唇紧抿，一言不发。

　　姜舒愈发觉得心痒难耐，那如樱桃似的红唇十分诱人，让人恨不得随时随地都要扑上去咬一口。

　　姜舒将脸凑到他眼前，“你是不是……爱我爱得要死，没我就活不下去了？”

　　云虚：“……”

　　姜舒看着他表情变换，从紧张到震惊，再到嫌弃，最后还带了一丝脸红，姜舒显然很是满意，便勾着他的腰间，腾云而起，“走咯！”

　　“去哪儿？”

　　“自然是不归海。”

　　云虚张了张嘴，最后试探的问道：“你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但姜舒仍能看到他两颊的红云，映在白瓷般的肌肤上，可爱至极，姜舒只当他是害羞了，“雁高飞兮，我心彷徨，有美人兮，思我如狂。雁南飞兮，我心往之，美人见兮，其心悠悠。我随雁行，山高水长，美人追之，心急如焚。雁筑巢兮，成对成双，美人踟躇兮，终入我怀。”

　　“淫词艳曲！”云虚将环在他腰间的手掰开。

　　“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吾今赠诗慰缱绻，此乃情趣。”

　　“胡说八道！”

　　“别害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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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出自白衣卿相《别思》（感谢aren小天使捉虫），形容女子倍受相思之苦，虽然美貌却面容忧愁。
至于“雁高飞兮”什么的，纯属作者原（胡）创（诌）。
姜舒：吾今赠诗慰相思，这叫情趣。
云虚：屁股又痒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