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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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觉方丈怕不是老糊涂了，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现在满金陵都在传姐姐有母仪天下之相，过几日怕是京城里也就该知道了。”
从慈安寺回来没两日，周雨儿便下了名帖，邀姜棠和何淑莹到家里做客，打发了一众丫鬟，屋中就她们三个，她说话便大胆起来。“万一皇上真要让姐姐当皇后，那可怎么办啊。我听人说，当今皇上克妻，她封的皇后没一个活过三十的。”
皇上克妻这事儿在大夏朝算不上什么秘密了，连垂髫小儿都知道，皇上十五岁登基，原配皇后在他登基后一年便去世，之后的四位皇后也都没当几年就薨逝了，有高人说皇上龙气太胜，无女子能与之相配，因此后位便一直空悬。
何淑莹蹙了蹙眉，“怕是上面早就知道了，否则圆觉方丈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姜棠颔首，“天家做事一向严谨，这是把路给我堵死了。就算我不入宫，担着母仪天下的名声，也没人敢要我了。更何况我家里……”她微微勾起唇角，“入宫也挺好，锦衣玉食的，和在家没甚区别。”
周雨儿闻言急道：“哎呀，棠儿姐姐你是不是傻，你入宫可是要侍奉皇上的呀，皇上比你大四十多啊！”
姜棠莞尔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说句大不敬的，皇上三宫六院可从没少过，怕是早就被掏空了，用不着我侍奉。”
都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听姜棠这么说，何淑莹和周雨儿当即红了脸，有些讶异地看着姜棠。
“哎呀，你们别这样瞧着我，我这是把你们当好姐妹才说的。”姜棠敛起笑意，轻叹口气，“我在家什么处境你们也都知道，还不如入宫去，眼不见心不烦。”
“可宫里也并不太平啊，”何淑莹抿了抿唇，低声道：“反正我是不相信什么龙气凤气的，之前那些皇后究竟怎么死的还不好说，姐姐万一……”
“走一步看一步吧，事已至此，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跳啊。再说了，天家富贵，多少人羡慕不来，我该高兴才是。”姜棠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一句像是再劝自己。
侍奉皇上、后宫倾轧，她都不怕，因为她知道那根本不存在。前世她去京城的路上半路逃婚，刚逃回金陵，便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甚至有些传言还说老皇帝的死是因为她抗旨逃婚，龙气没有凤气支撑才猝然离世，朝中甚至有人说要她陪葬。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甚至连累整个家族之时，定王站了出来，说要娶她为王妃。
她不知道朝中到底发生了，她只知道最后皇上答应了，定王让人送来了丰厚的聘礼，她也坐上了远去西北的马车。
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只以为定王在朝中威望极高，说一不二。可如今，她才明白，那些人是想欲擒故纵。
定王是老皇帝的幼弟，常年手握重兵，天家一向对他多有忌惮，加之定王又娶了有“母仪天下之相”的女人，其意昭然若揭，新皇就是再仁厚，也绝不会再容忍下去。
她不知道是新皇故意演了一出戏，还是朝中官员帮他演了一出戏，她只知道自己这一世决不能入了他们的圈套，成了推动加速阴谋的棋子。
不过就算没有她，定王也已经是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想到这里，姜棠就有些担心何淑莹，“别说我了，你的婚事是毫无回转的余地了吗？”
“我父亲和他们家是世交，我家都是父亲说了算，母亲舍不得我远嫁，求了好几次都没用。”何淑莹叹气，“听说他家几个二郎已经在定王军中历练多年，是千户了。”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嫁啊，两江总兵和陕甘总兵联姻，天家难道不会心生忌惮吗？”姜棠索性把话挑明，“你回去再和你父亲说说，这门亲事对你们何家没什么好处。”
何淑莹闻言心中一惊，“姐姐说得极是，我也是乱了方寸，竟没想到这一层。”
周雨儿皱眉，“现在说可还来得及？”
“不管来不来得及，我都得回去告诉父亲。”何淑莹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周雨儿知道她着急，便不留她，一面让丫鬟送客，一面拉住姜棠，“棠儿姐姐，我这还有一件为难的事要与你讲，你听了可别生气。”
姜棠喝了口茶，故意板起脸，“你先说来听听，我要是生气了我也没办法啊！”
周雨儿听了，迟疑地绞着手指，不敢开口了。
姜棠不再逗她，“快说快说，你再吞吞吐吐的我才要生气了呢。”
“前两日有人上门提亲，说的是苏州知府孙家的嫡子，我父亲和祖母都很喜欢，可是……”
“可是如果你答应了，我以后就要叫你小舅母了。”姜棠笑着接道。
“对啊，这不是乱了辈分么。”周雨儿小脸皱成一团，“我可是想和你一直做姐妹的。”
“我曾在婚礼上见过孙公子一面，眉清目秀的，听说已经中了举人。”
“不但是举人，还是解元呢。”周雨儿忍不住补充道，一双眼睛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钦慕。
姜棠假作没看见，撇了撇嘴，“解元有什么好，来年能不能考上进士还难说呢。”
“肯定能考中，他学问可好了。”周雨儿不由有些着急。
姜棠忍不住笑出声，“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向着夫君了。日后要是成了亲，小舅妈岂不是要把我这个外甥女儿忘到脑后去。”
“你……”周雨儿羞红了一张脸，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姜棠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姜棠柔声道：“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多幸运啊！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
周雨儿闻言十分欢喜，拉着姜棠又聊了许多孙家公子的好。姜棠默默听着，回去跟孙氏聊天的时候变说起此事，“母亲之前怎么没提过，我还是听雨儿说的。”
孙氏本来就有点怕姜棠，又加上圆觉方丈那句“母仪天下”的断言，她就更怕了，说话都有点战战兢兢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惊动大家。再说日子还没定。”
二夫人刘氏也是刚听说，以为姜棠这是来兴师问罪的，便煽风点火道：“这怎么不是大事，大姑娘和周家姑娘一向要好，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以后两家也算有亲了。”
“可不是么，我今日还和雨儿说，以后两家可以常来往了。”姜棠微微叹口气，“只不过我也在家中住不了几日了。以后我到了京城，怕是再难回来，还请母亲多照顾雨儿。”
从慈安寺回来后，姜家人都知道自家要出皇后了，但宫里旨意没下来，大家嘴上便也不好说，以他们对姜棠的了解，恐怕她不会答应，于是姜家人都早做好了费一番口舌劝说她的准备，乍一听姜棠主动提起，屋里几人都有些愣神，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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